都沒有、什麽都承不住,什麽都不在意,也沒什麽可值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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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玉引原正理著蘭婧嫁妝的清單,時不時往清單裏添點東西。乍聞東院押了香盈過來問罪,不微微一楞。
香盈應該還在坐月子啊,問什麽罪……?
先簡單問了問始末,芮嬤嬤折出去問了問東院來的人又回來稟話。玉引聽罷稍一蹙眉,覺得尤氏有點苛刻,但也不能說尤氏這麽做不對。
阿祺是尤氏的親兒子,尤氏自然更張。想徹底斷了羅香盈和孩子之間的瓜葛是難免的,畢竟這是拖得越久就越難理清楚。
玉引就隻能說:“那把人留下吧,讓側妃放心,日後隻讓在正院。”
芮嬤嬤再折出去,不過多時就帶著香盈一道進了屋。香盈俯一拜,玉引一下子差點沒反應過來。
——上回見到香盈時還是在瑩月樓,記得是個清清秀秀的姑娘,算不上多但白水靈。現在瞧著竟幹幹瘦瘦的,眼裏也沒什麽彩,和從前判若兩人。
於是玉引本還想提點兩句,這會兒都說不出責怪的話來了,滯了滯,隻吩咐說:“讓珊瑚收拾個屋子給。”
然後就是滿屋子都沒靜,香盈紋不地跪著,直至珊瑚進來的時候,才朝玉引磕了個頭,跟著珊瑚一道離開。
玉引看得一臉懵,越想越覺得這不對勁,而後很快便胡猜起來,覺著該是尤氏待不好。
之前也設想過,尤氏可能不會喜歡香盈,畢竟是個青樓姑娘嘛,若阿祚阿祐招惹上這麽一個,也不會喜歡。
可是……不至於到這份兒上吧!
生完孩子二十多天,就從頭到腳都跟換了個人似的?尤氏這是把往死裏折騰?!
“一會兒個醫來看看,若要進補,直接待膳房一句。”玉引沈著,又吩咐了一句。心裏掂量著分寸,覺著雖不能擡舉香盈,但也不能這麽把人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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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西邊的一間廂房裏,香盈目渙散地聽珊瑚說了各樣起居之分別放在何,一邊明明很驚訝正院竟給安排這樣好的住,一邊又仍是提不起什麽神來。
直到珊瑚要離開的時候才猛地回過神,手一拽:“珊瑚姑姑……”
“哎。”珊瑚轉回來,“什麽事?你說。”
“我……”香盈怔了怔,問,“我幹點什麽活?”
“幹活……?”珊瑚好笑地打量一番,“你這月子還沒出呢,打算幹這麽活?先安心養著吧,這個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說罷就又要走,可香盈再度攔住了:“姑姑別……”
珊瑚蹙眉,香盈回手低下頭:“奴婢在東院……早就照常做事了,王妃大約也不想看奴婢閑著。姑姑您還是給奴婢安排點事做吧,什麽都行,奴婢都能幹。”
珊瑚:“……”
都跟了王妃二十多年了,自問這世上了解王妃的人裏,自己準能排到前十號。香盈說的這事聽著都好笑,知道王妃怎麽也不能讓個沒出月子的在院子裏幹活。可見香盈這樣執拗,也沒心多在這事上跟掰扯,想了想,就說:“那這麽著,今晚你值夜試試。王妃若有事喊你,你就應個話,若沒事,該睡覺便睡覺吧!”
珊瑚心裏清楚,值夜算是正院裏最輕省的活了。王妃鮮夜裏頭有事人,大多數時候他們都能在堂屋一覺睡到天亮。而且正院裏有一份炭火是專門撥給值夜的人的,足足地生上一夜不用節省,饒是在堂屋裏睡著隻能打地鋪,也完全不冷。
便言簡意賅地將這些待給了香盈,言罷等了等,香盈卻沒什麽反應。
珊瑚隻覺得這丫頭奇怪,也沒再多言其他,這就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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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時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孟君淮說有事沒料理完,遲些再過來,玉引就興致缺缺地帶著明婧一起用膳。
興致缺缺倒不是因為孟君淮不來,而是因為香盈。
這事真是讓人煩得慌。阿祺讓香盈懷了孩子、一時心帶了香盈回來、尤氏看香盈不順眼所以下了狠手折騰……
好像誰都有自己的原因,說不清楚到底誰做得更錯。
可就算沒有誰做得“更”錯,對這件事的理不夠穩妥也是必然的了。或許讓重新來一次,依舊會忍不住心做出一模一樣的安排,也依舊不能說自己這樣就是對的。
唉,煩煩的。時至今日,玉引也不知道該怎樣糾正這些不妥,沒打采地覺得自己沒用。
末了隻能想,大不了就這麽養香盈一輩子,好吃好喝地供著,反正正院也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雖然也不喜歡這個香盈……但在眼裏,總覺得單憑香盈為阿祺生了個孩子這一條,就不該讓死在府中任何一個人的手裏。
真是孽緣啊!
玉引不住地為這個而打蔫兒,明婧看了整整一頓飯的工夫,都沒察覺。
於是用晚膳後,剛歪到榻上去,明婧就蹭了過來:“母妃!”
“嗯?”玉引擡眼撞上一張笑臉,撇撇,“怎麽的?”
明婧堆笑:“母妃您是不是心不好?”
玉引一喟,隻說沒事,讓別擔心,但是明婧直接爬上了床:“母妃,我陪您開心好不好!今晚別讓父王過來了!”
玉引:“……”
小丫頭你真會見針!!!
和孟君淮已經拒絕帶明婧同睡很久了,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想讓明婧太黏著他們。小孩子嘛,一點點長大了,總要一點點適應離開爹娘的過程。
幾個孩子裏明婧真的算最黏人的一個了,七八歲那會兒還十天裏總要有五六天跟他們睡!這直接影響他們的夫妻生活啊……!
於是玉引冷著臉看明婧,但心下算了算,明婧上一回跟睡,好像都是大半年前了。
那也行吧……!今晚就依一回,正好尋個由頭不讓孟君淮過來也好,也想自己靜靜,琢磨琢磨阿祺這點事日後該如何是好。
是以當晚盥洗之後母倆就早早地躺下了,明婧歡天喜地地在玉引邊滾來滾去,弄得本來心不太好的玉引都忍不住笑,一邊拍一邊笑斥:“多大了你!老實點!”
“父王不在萬事大吉!”明婧歡呼得一點都不客氣,玉引繃著臉一鼻子,下榻去吹熄了燭火。
屋子裏黑了下來,但明婧還是興得睡不著,拉著玉引給講故事,然後又自己給玉引說各種最近的新鮮事。母兩個不知道聊了多久,玉引正催著明婧趕睡,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悶響。
“噝……”明婧在被子裏蹬了蹬,還是一臉興,“有鬼!”
“……別瞎說,哪來的鬼!”玉引攏著拍拍,下一瞬,又聽見屋外有一聲短促的蹭墻的靜。
“真的有鬼!啊!好可怕!”明婧眼睛發亮,一點都不像在怕鬼。
“你再胡說,母妃不帶你睡了。”玉引板住臉瞪,手又拍拍,邊下榻邊道,“你乖乖躺著,母妃去瞧瞧。”
然後就一邊往房門走,一邊聽小壞明婧在後頭嚷嚷:“不要去不要去!鬼把母妃帶走寨怎麽辦!”
玉引:“……”
這小丫頭最近肯定沒看閑書,明天就讓先生給加功課!
玉引一邊揶揄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堂屋裏陡然竄進來的涼氣激得渾一哆嗦。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正納悶兒今天堂屋裏怎麽沒生火,目一低看見門邊的地上歪著個人,好像是蜷著子在睡覺。
“香盈……?”玉引皺皺眉頭,彎腰拍肩頭。
“嗯?”香盈毫無意識地應聲,繼而上一凜醒了過來,看清玉引的瞬間臉就白了,“王妃……”
趕忙下拜,玉引隻覺這堂屋裏涼得太厲害,便告訴:“進來說。”
香盈木了木,跟著玉引進屋。玉引剛到榻邊坐下,就見又跪了下去。
玉引略作思忖,問:“誰讓你值夜的?”
香盈回說:“奴婢……自己跟珊瑚姑姑求的差事。”
玉引鎖眉:“那珊瑚沒告訴你鋪床生爐子?”
香盈一滯。
珊瑚代過,也聽見了。但沒敢用,因為在東院裏,就有很多東西是別人能用,唯獨不能的。
遲疑著沒敢回話,玉引想想,覺得理應不是珊瑚欺負,便直接道:“桌上有熱茶,喝一杯暖暖子,回去睡覺去。”
香盈仍紋不地跪在那兒,一聲不吭。玉引有點不耐:“你怎麽回事?”
“王妃,奴婢以後不敢了……”香盈驀地哭出來,哭得玉引毫無防備。
怔了怔,見香盈捂著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眼底的緒一分慌過一分,明顯有些。
“側妃為值夜的事兒罰過你?”玉引直白地問,香盈跪在幾步外連這話都不敢應。
實在不敢去猜王妃到底是什麽心思,生完孩子後的這二十多天,足夠讓明白在這個王府裏,任何一個人都能要的命。
在東院裏就是這樣,但凡側妃想罰的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說不說也都是錯的。側妃罰罰得再狠,也不會有人出來為說半句話,就好像人人都樂得看過得不好,過得不好他們就都舒服了。
這讓覺得,自己一味地想離開瑩月樓,多傻啊……
老鴇打打得最狠的時候,也狠不過王府裏的人。畢竟老鴇還指著賺錢,而府裏,本不會有人在意是死是活。
上回在東院讓側妃看見值夜睡著了,二話不說就讓在外頭跪了一夜。這回是正妃,真不敢猜會是怎樣的結果。
玉引淺蹙著眉頭等著答話,等了一會兒才發覺估計是等不著了。搖了搖頭,邊因為香盈這個樣子而不耐,邊又不住一陣陣心。
饒是再覺得是自己初時安排得不妥,也還是暗怪尤氏下手太狠了。這才多日子,居然把人這樣?
玉引籲了口氣,走過去扶。香盈見走近就下意識地想躲,被一扶胳膊:“起來,我不問了。”
香盈戰戰兢兢地站起,遲疑著覷了好幾回,玉引抿了點笑,握著的手道:“回去好好歇著,出月子之前不用你幹活,日後的話日後再說。你還年輕呢,弄壞了子日後有你後悔的。”
“王妃……”香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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