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禮待他走遠後搖頭,“林林總總加起來這些錢,都夠買個不錯的宅子了。”
“那你要不要再問問?”林斕道,“我瞧阿祺也不像不懂事的。若真是做什麽善事,不如家裏給擔下來,何必讓他總這麽窮著?”
“我問得還不夠多啊?架不住他嚴。”阿禮想了想,一喟,“我去找表哥一趟吧,請他幫幫忙,看有轍沒有。”
孟時禮便去了尤則旭府上。尤則旭和夕珍的兒是去年五月降生的,現下一歲多了,正牙牙學語。
他到的時候,尤則旭正耐心地扶著兒在院子裏晃晃悠悠地走路,見他來了,指指他說:“這是表叔。”
小姑娘茫然地著父親,遲疑著發了個相距甚遠的音:“啊唔……”
“哈哈。”尤則旭笑起來,抱起請孟時禮進屋,一落座就見孟時禮嘆氣,便問,“怎麽了?跟弟妹吵架了?”
“哪兒啊,就沒跟吵過。”阿禮說著又嘆氣,“哥,您進來忙不?能差兩個人盯盯阿祺不能?這小子近來越來越不對勁。”
“怎麽個不對勁?”尤則旭問。
阿禮就把阿祺近幾個月的事言簡意賅地說了,主要的疑點有二:一是總往府外跑,但幹什麽不知道,也沒見他結太多朋友;二是開銷極大,他還未婚沒多月錢,但跟他們借錢都是百兩百兩的借。
尤則旭聽到這兒,首先想到的是賭場。那地方開銷最大啊,上萬兩銀子都能一夜裏花幹凈。
但阿禮說應該不是,因為阿祺雖然出門的次數多,但時間長的時候。大多是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不像在賭局裏醉生夢死的。
可阿禮又提到,阿祺有那麽三五回,在外頭過夜來著。
“過夜?”尤則旭目一凜,睇睇阿禮,“他不會又去八大胡同了吧?”
阿禮:“……表哥你別嚇我!”
“不是,你想想,不然還能是什麽啊?”尤則旭掰著指頭給他數,“開銷大、過夜、不敢跟家裏說,你總不能覺得他是到買名貴藥材然後尋了個山背著家裏修仙吧?”
“……”阿禮後脊梁都發了,他真希阿祺是在修仙啊……
他九歲那會兒去八大胡同隻是好奇,現下十四歲,天知道他能幹點兒什麽。
——這要是真幹了什麽,找打呢?!
阿禮頭中嗡鳴著看向尤則旭:“表哥您得幫我……”
尤則旭挑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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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八大胡同瑩月樓。
孟時祺正要到老鴇手裏的銀票被人一把搶下:“你不能這樣!”
香盈將錢背到後退開數步,不理老鴇的森然怒視,朝孟時祺喊道:“你傻啊!你看不出他們訛你啊!包我們樓裏的花魁都用不了一百兩一個月!”
“香盈!”阿祺低喝,但老鴇顯然比他火氣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打死我!”香盈一語喊了回去,“你今天就打死我!我不活了行不行!”
“香盈你別鬧!”阿祺搶在老鴇之前幾步沖到了跟前,轉而低了聲,“哪有拿命換錢的,你別傻。”
“你為我這樣值得嗎!有這錢你幹點什麽不好!”香盈崩潰地喊著。不了他這樣了,他這樣做確實讓在樓裏的日子好了許多——人人都拿當搖錢樹供著,也確實沒讓再接別的客,可簡直要被心裏的愧疚淹死。
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的公子,但看他籌錢這樣容易,也知道家底必定殷實。他以後的妻子肯定是個與他門當戶對,又賢惠聰明的姑娘……
而何德何能,以這樣的份讓他如此上心。
“我求你了,你走吧!”香盈哭喊著把錢塞回他手裏,孟時祺一咬牙,強擰過的胳膊往屋裏去。
香盈痛得一,老鴇也一楞:“哎,殷公子……”
“上酒來,管閑事。”孟時祺冷聲。將香盈推進屋便回關上了門,香盈腳下不穩摔在地上,他轉回籲了口氣,又去扶。
香盈擋開他的手,抹了把眼淚:“不值當的,真的不值當的……我哪值那麽多錢!”
“香盈……”孟時祺蹲下`,再度手扶,“別說,關乎你一輩子的命數,不是錢的事。”
“明明就是錢的事……”香盈坐在地上越哭越厲害,“好多事都是錢的事……你由著我自己賺錢糊口好不好!我自己會為自己贖,你別為我這樣!”
“你……唉!”孟時祺嘆了口氣。
他能明白的想法,若有個人天天為他這樣花錢,他也要難死了。可是能怎麽辦呢?他若撒手不管,明天就要被著接客。相識這麽多年,他真能看走到那一步嗎?
“你是個好姑娘,幫你,是我自己願意的。”孟時祺也就地坐下來,和肩並著肩,默了一會兒,啞笑又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是你命中一劫好了。”
“殷公子?”有人再外一喚,送酒的小廝推門進來,見二人都在地上坐著,嚇了一跳,又識趣地迅速放下酒就退下了。
“來。”孟時祺起在香盈臂下一提,將也拉了起來,擡手給抹抹眼淚,做輕鬆狀笑道,“別哭了,喝點酒好好睡一覺,我還得早點回去。”
香盈隻得隨著他坐到桌邊,他倒了酒仰頭便灌,直至他灌了三五杯,才可算勉強將心緒理好了一些。
嘆了口氣,也斟了一杯來飲。一口飲盡了,返上來的酒香卻令一滯。
孟時祺也陡覺腦中被什麽一撞,暈暈乎乎的,一時隻道這酒格外烈。
他按了按太擡起頭,再看向香盈的時候,忽而覺得這個悉無比的姑娘,今天變得格外好看。
香盈的酒量本就不敵他,一杯下去,不多時也迷糊起來。
“這酒……”孟時祺輕的聲音傳耳朵裏,香盈維持著三分冷靜一點頭:“嗯,這酒應是……”
話未說完,手卻被他捉住。
阿祺深吸了口氣,一手支在額上,緩了好久,還是說:“香盈我……”
“公子早些回府。”香盈想將手出來,卻被他握得更。
他目灼灼地看著,臉上一陣陣地紅著。好似喝高了,聲音又似乎清晰無比:“我從沒嫌棄過你的份,若你願意……”
“不……”張惶地搖頭。
孟時祺強緩著勁兒,想住那個荒唐的念頭。可酒勁使勁往腦中沖著,他抑製了再三,終於還是潰敗下去:“我一直照顧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註釋:
*昏禮的昏不是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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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加更。
前陣子零零散散的事忙完了,之後要是沒啥特殊況的話,更新應該都會變得比較
就不拆兩章更啦,據說一口氣看比較爽2333
目測最遲下個月就會完結,麽麽噠。``
-v-以及看到有菇涼吐槽說阿祺和香盈這條線很不合理,我想說不用擔心,我已經碼字三年了,給這種設定安排一個合理的走向不是問題啦……【推眼鏡】不過說地獄模式倒是真的,嗯,這條線不好走。
【地獄模式裏躺著的阿祺:_(:з」∠)_所以你特麽到底要怎麽樣……你說啊……】
☆、第197章教訓
在八大胡同這種地方,有暖酒並不稀奇。也未見得就是客人點了才會上,樓中老鴇自己也會察言觀,遇到心不好的客人,常會主上上一壺。
主要是因在這種地方,客人心不好時手打人不算新鮮事。若把人打壞了,不僅十天半個月不能接客,樓裏還要在醫藥上花上一筆。而萬一打破了相,就此再不能接客,樓裏便隻好將轉賣到更低一等的窯子去——雖則也能賺回來一筆,可哪有留著好好的人當搖錢樹使來得痛快?
是以許多老鴇在算過賬之後都更願意為客人上這麽一壺暖酒,有什麽不痛快的您到床上痛快去,折騰舒服了好好地離開。
翌日清晨,孟時祺和香盈陸續醒來後,便一齊陷沈默。
斜的微過窗紙映照進來,束裏有些許浮塵在悠悠地飄著。香盈的目定在那些浮塵上,第一次在想這樣漂浮無依的覺是不是很無助?因為現在,就正覺得很無助。
原本遙不可及的奢求,是有朝一日可以從瑩月樓出去,嫁個人,或者自謀生路。這個奢求算來還是他給種下的,而現下,他真正了的第一個“客人”。
“香盈……”孟時祺的手從被子裏探過來,握住的手。
他的聲音帶著輕,喚了一聲之後又靜了好久,才說:“你……別怕,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香盈點了點頭。
“我會盡快尋個機會同家裏說。”孟時祺道,“我父親還有……嫡母都是很好的人,兄姐的婚事都是選的他們喜歡的人。二姐夫家的門楣低,但因為喜歡,家裏還頗費了些周折去做安排。”
他說著這些,竭力地想讓香盈不那麽害怕。香盈仍隻是點頭,而後默了半晌,坦然道:“我不敢想嫁給你、做你的妻子……如能離開這裏,就是極好的了。”
從沒問過他到底是什麽份,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問。直覺讓覺得他家的門楣一定很高,猜他家中可能在朝為、也可能是書香門第,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人做正妻。
所以,即便昨晚他們發生了那樣的事,香盈心裏能盼的,也不過是他有一天能接出去,給一安之所;如若不小心有了孩子,他的家人能允許把孩子生下來。
而若他日後的正妻足夠大度,肯把的孩子接回府去養……對來說就是意外之喜了。更好的局麵,於香盈而言想也不敢想。
不是將事想得太早,而是同行先人們走過的老路中,最好的也不過如此。
已經聽過太多。
可孟時祺卻不贊同這樣講,他執著的手思量了會兒,沈沈地籲了口氣:“別這麽說,日子還長,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
一瞬裏,香盈因他的執著而眼眶一酸。
其實他一直很執著。早已有些承不住他這樣幫,覺得自己越欠越多,覺得自己還不起。可他還是一往無前地繼續幫,一再地說不在意還不還,隻是因為他把當朋友看。
現在又是這樣子,他的份比高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