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的語速不算不快不慢,正好夠三個人聽清記下,說完第三句之后,正好第一個人也寫完了。
寧修就這麼一字一句地說了下去,三個人運筆如飛,飛快的記著。
而他們越寫,卻越是心驚。
因為這本容實在是太引人勝了,他們三人在寧氏書鋪也干了很久了,雖然和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本搭不上邊,但是卻真的看了很多書,平時負責的就是收書和校書。
而這本書開頭瑰麗的想象,就讓他們耳目一新。
后面賈府中發生的一系列故事,更是讓他們敏銳地覺到了,這絕對非常符合富家小姐的喜!
而其中暗藏的權謀斗爭,也絕對會讓許多老爺們不釋手!
神書!
絕對的神書!
為寧家的伙計,他們總歸還是對寧家的事上心的,他們最近也聽說了,眼前這位從昌州來的寧修寧爺,在月詩會的選拔上,可是寫了全不會的主。
可現在看來,他要是不會寫詩,全天下都不會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個時辰就過去了,寧修已經干掉了兩大壺茶,此刻終于停住了。
那幾個伙計的手腕也已經寫酸了,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大堆書稿,即便是后世,四個小時能寫一萬多字的也是一件苦差事,就算是很多網絡寫手用鍵盤都寫不出來,更何況他們是用筆寫出來的。
這兩個時辰,真是頭都沒怎麼抬,脖子酸脹的很,可他們眼中卻閃著芒,早已經聽得迷了,雖然辛苦,可還是想聽下去,寫下去。
此刻一聽寧修停住了,不住問道。
“大爺?”
“沒有了,就這些。”寧修道:“把書稿整理一下,送到作坊去,他們趕印出來。”
三個人有些失落,只覺得抓心撓肝一般,但是卻不敢違背寧修的話,只能整理了起來。
三個人的確很是干練,不一會就按照順序收拾好了,那個張三這時候抬頭問道:“大爺,這個書名和署名?”
“《石頭記》”寧修頓了頓后說道:“署名直接就用丁修吧。”
“是。”三個人抱著書稿就要出去,但這時候寧修說道:“明天早上在過來。”
三個人一聽這話,眼中都閃過了驚喜,這次真是歡天喜地沖了出去。
院中就剩下了寧修一人,寧修活了一下有些疲憊的筋骨,眼中卻也在閃著。
“二十天,一百萬兩,挑戰不小,不過……很久沒這麼興過了呢。”
第二天一早,寧輔國回來了。
這時候寧修也起了,已經做好了飯,留了一份剛在桌上,正在把另外一分往食盒里面裝。
“賢侄,這是要干嘛去?”寧輔國有些疲憊地問道。
“大伯回來啦。”寧修笑道:“去屯鹽衛看看書禮。”
“他一宿沒回來?”寧輔國詫異地說道。
“沒有。”寧修道。
“長大了,長大了。”寧輔國眼中閃過了一抹欣道:“不經世事不知難,這次對他來說也算是個長吧。”
不過話雖這麼說,寧修還是在寧輔國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擔憂,他把最后一個菜放進了食盒,蓋好了蓋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和寧輔國說道:“大伯,吃飯吧。”
“好。”寧輔國洗了洗手,坐下吃了起來。
寧修也并沒有走,坐在寧輔國的對面,安靜地呆著。
寧輔國沒吃多,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紀,還是忙活了一夜,沒什麼胃口,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看著寧修言又止。
寧修說道:“大伯,書都印好了嗎?”
“印好了。”寧輔國說道:“趕工出來了六百本,已經全部放到了最明顯的地方了。”
“嗯。”寧修點了點頭道:“繼續讓他們印吧,我算了一下,最需要三千本。”
寧輔國終于是繃不住了,問道:“賢侄,其實你做事,我本不該多過問,但是這件事……”
“大伯,我明白。”寧修淡淡地一笑道:“這次事關重大,但是你放心,我不會用書禮的前途和命開玩笑的。”
寧修這時候也不打算瞞著寧輔國了,附到他的耳邊,把計劃說了一遍。
而聽到這個計劃之后的寧輔國,本來有些疲倦的雙眼頓時閃亮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道:“賢侄,還得是你啊!”
寧修一笑道:“大伯現在可有胃口再吃點了?”
“有,太有了!”寧輔國哈哈大笑道:“我得再吃三大碗!”
寧輔國真是連吃了三大碗,吃完之后臉上的疲憊之竟然一掃而,站起還要去書鋪,但是寧修卻把他攔住了。
五十多歲的人了,雖然因為寧書禮的原因經常鍛煉,但是這麼弄下去,很容易出問題,而且現在還沒到計劃實施的那一步,寧輔國去了也沒啥大用。
于是寧輔國被寧修強行按到了房里休息,寧輔國上說著不困,不困,但是腦袋剛挨著枕頭,五秒鐘不到就打起了鼾。
寧修給寧輔國蓋上了被子,看著進了夢鄉的寧輔國,眼中閃過了一抹慚愧。
一切的由全都因為是自己。
那一日,寧輔國雖然說他要不然也想讓寧書禮朝為,但是實際上,他真的改變了主意,寧書禮以后真的走了仕途,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和榮國公這樣的龐然大干起來。
甚至一輩子都不可能。
自己雖然看似給了寧書禮一些名聲,可是比起他所面對的困難和兇險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
“十年黃粱非一夢,眼前皆真實。”
寧修輕輕地嘆了一句,轉的瞬間,眼中卻閃起了寒芒。
彥王、張述酬、王塵、還有那麼多想看我們寧家笑話,想致我們于死地的人,你們等著吧!
……
不一會,寧修就提著食盒來到了屯鹽衛哪里,然后眼中生出了微微的詫異。
只是兩天之隔,這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那破爛的大門沒有改變,低矮的藩籬還是沒有一軍營的氣勢和威嚴,但是里面的老兵卻已經像是煥然一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