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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銘依舊沒明白他的意思。薛松柏雖然是服裝學院的老師, 帶過一陣子顧揚，但兩個人之間也不像是有什麼深厚誼，更別提是讓顧揚接nightingale.

“薛松柏和顧揚的爸爸顧濤還有些私。”申瑋也抖出一煙，斜著叼進里，“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家現在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 薛凱的病是無底, 既然用錢砸不顧揚，那就去砸薛松柏, 讓他為了兒子去顧家下跪唄，別的老師可沒這本事。”

“如果還是不行呢”易銘皺眉。

“用幾張稿子換薛家一條命，按照顧揚的格, 他不會拒絕的。”申瑋又說，“更何況這也是薛松柏欠你的，他當初拿你的設計時，可是一點面都沒留。”

片刻后，易銘點頭：“說話時注意一點。”

“放心。”申瑋把煙頭丟進垃圾桶, “你現在就是給薛松柏一錄音筆，老頭都不敢耍花樣, 至于他要和顧揚說什麼, 這和我們可沒關系, 就算將來真的鬧出去, 也是顧揚伙同他搞污蔑。”

等到這場答謝會結束，時間已經接近凌晨。

陸江寒在電梯里再度到了顧揚，對方手里拎著幾大盒小龍蝦，胳膊下夾著的一打啤酒還在不斷往下。

“看這架勢，明天打算翹班”陸江寒笑著問。

“我不會遲到的。”顧揚保證，“今晚有球賽，來了幾個好朋友。”而獨居的妙之就在這里，可以和朋友盡熬夜喝酒，哪怕凌晨五點才睡，也不會有人在耳邊嘮叨。

陸江寒幫他把啤酒拎出電梯。

“要嘗嘗看嗎”顧揚舉起手里的小龍蝦，“我買了很多。”

陸江寒：“”

辣椒炒的香味越發濃烈，霸道而又氣勢洶洶，幾乎塞滿了整條走廊。

陸江寒很冷靜：“不用了，謝謝。”

“那您早點休息。”顧揚打開門，“晚安。”

“晚安。”陸江寒說。

“跟誰說話呢”李豪正在餐桌旁收拾盤子。

“鄰居。”顧揚隨口回答。雖然陸江寒沒有特意提過這件事，但住總歸是私，自己也沒必要逢人就講，廣而告之。

杜天天吃著豆慨，在這冷淡的天大樓里，居然都能找到鄰居，我們揚揚果然可。

過了一會兒，又問：“是富婆嗎”

顧揚“嘎”咬開螃蟹：“滾。”

哄笑聲傳出橙黃的窗戶，飄飄忽忽，最后輕融于風和夜。

半天都是月。

國貨品牌的招商推進很順利。

貝諾專門在購中心里規劃了一片懷舊區，是微后的鑫鑫百貨或者說那個年代全國各地的百貨大樓，設計其實都大同小異。而林也再次用才華證明了，他確實有資本易燃易炸，從天頂到地面鋪設，無一不現著歷史與現代、破壞和延續的完結合。

而這心設計的區域，也能在某種程度上現出寰東的誠意，經過一周的接洽，幾乎所有的國貨品牌都表示愿意駐新店，只要能站穩腳跟，前期可以把利潤降到最薄。

“我現在有點迫不及待想看到新店了。”顧揚說。

“張大那邊應該也差不多，聽說天天有人堵著他鬧，最近連家門都不敢出。”老閻發車子，“怎麼著，送你回家”

“我要回父母那。”顧揚系好安全帶，“送我到觀湖就好了，我坐地鐵回家，謝謝閻叔。”

“家里又做好吃的了吧”老閻笑著說，“有車還坐什麼地鐵，睡會兒吧，我直接給你捎回觀瀾山莊。”

顧媽媽揭開鍋蓋，把燉好的湯水盛出來，的神看起來有些恍惚，在放勺子的時候，還險些被燙了手。

顧教授嘆氣：“你先別多想，看看兒子的意思吧。”

客廳里傳來開門的聲音，顧揚把鑰匙丟到一邊：“爸媽，我回來了”

“揚揚回來了。”顧媽媽在圍上了手，“怎麼這麼晚。”

“閻叔非得送我，結果被堵在了高速出口。”顧揚把手洗干凈，“怎麼突然找我回來，明天還要開會呢。”

“先吃飯。”顧教授幫他放好椅子。

“我最近沒犯錯誤吧”顧揚態度良好，積極反思。

“別管你爸。”顧媽媽給他夾菜，“好好吃飯。”

看來還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顧揚拉了兩筷子飯，神凝重抬起頭：“先說好啊，我不相親。”

顧媽媽哭笑不得，又覺得應該抓這個機會，于是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顧揚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教授就先咳嗽了兩聲，提醒今晚不合適。

顧媽媽只好放棄這個話題，繼續坐在一邊生悶氣。

顧揚風卷殘云吃完飯，把碗丟回桌上，“報告組織，我已經準備好接教育了”

“白天的時候，你的薛叔叔來了，薛松柏。”顧教授說。

“薛老師”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顧揚先是一愣，又猜測，“是不是他經濟上有困難我前兩天還在學校的群里看到公告，呼吁大家捐款。”

顧媽媽端著碗進了廚房。

“他兒子的況不好，目前離不開醫院。”顧教授給他倒了一杯茶，“命全靠錢往出堆。”

“那怎麼辦。”顧揚雙手握住茶杯，“學校已經組織捐過好幾次款了，不然我們資助薛老師一點”

“易銘去找過他們。”顧教授看著他，“昨天。”

房間里變得異常安靜。

聲音、時間和燈，一起凝固在空氣里，像某種粘膩的爬蟲緩緩游走，讓人的后背也變得噠噠。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顧揚才開口：“我知道了。”

“他愿意承擔薛凱后續治療的所有費用。”顧教授繼續說。

“你和我媽怎麼看”顧揚問。

“我們當然不希你再卷進這件事，想讓你離易銘越遠越好。”顧教授說，“但是你薛叔叔緒很激，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我也能理解他的境。就算這次回絕了，他大概率還會繼續去寰東找你，所以不如早點說清楚，你也能有多一些時間考慮，不至于措手不及。”

“是天價嗎”顧揚說，“醫藥費。”

“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天文數字。”顧教授點頭，“易銘承諾會從國外請專家。”

顧揚嗓音有些啞：“我想一下吧，你也和薛老師說一聲，讓他別著急，別來我公司。”

顧教授無聲嘆氣，平時他總想讓兒子接挫折和鍛煉，但在挫折真正來臨時，卻只想本能地想把他護在后。

這社會有時太骯臟，搖搖墜的尊嚴、道德和信仰。

這個夜晚，顧揚沒有住在家里，他固執地鬧著要回公寓，像個發脾氣的任小孩。雖然這麼做其實也沒什麼意義，只能讓父母更為難，但至也能表達出不滿極其稚的不滿，并不能對暗卑劣的人造多一份傷害。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顧揚打了個電話回家，悶悶道歉。

“傻兒子。”顧媽媽鼻子一酸，“聽話，快睡吧。”

顧揚答應一聲，抱著膝蓋坐在落地窗前，一個人看著月下的植群。

有兩盆多已經開出了花，層層疊疊，籠罩在夜晚和晨曦替的微里。

每周一的寰東例會，楊毅敲敲桌子：“顧揚顧揚”

“嗯”昏沉的睡意被趕跑，顧揚瞬間回神，“對不起。”

“你臉不大好。”楊毅皺眉看著他，“生病了”

“沒有吧。”顧揚說，“可能昨晚太累了。”

“這還沒有”李蕓了一下他的額頭，“不行，你得去醫院。”

顧揚全酸痛膝蓋發，的確很有重冒的趨勢，于是也就乖乖站起來，被于大偉送到隔壁三醫院打退燒針。

葛風華住院多日，終于迎來一位病友，于是熱邀請：“聊聊”

“不行，我得回去睡覺。”顧揚呵欠連天，“要昏。”

葛風華看著他頹頹的背影，眼底充滿同。

這才多久，陸總居然就把人折騰了這樣。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資本家果然都是萬惡的。

退燒針里有安定分，顧揚回家后就裹著被子倒在床上，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把“叮咚叮咚”的門鈴當催眠曲。

就在陸江寒耐心盡失，考慮這種況是要打110還是120的時候，房門終于被“啪嗒”打開，顧揚穿著睡著腳，滿臉不解看著他：“陸總”

“再找不到人，楊毅就該打給你父母了。”陸江寒說，“怎麼也不接電話”

“我真沒聽到。”顧揚使勁拍拍腦袋，茫然道，“天都黑了啊。”

陸江寒好笑：“幫你帶了飯。”

“謝謝。”顧揚把他讓進來，“您先坐，我去洗個臉。”

陸江寒把外賣放在桌上，余卻掃見茶幾上胡堆了很多設計稿。

悉的風格和線條。

悉的nightingale.

“我不知道劇本的詳細容，但如果非要在這些和旗袍里二選一，”陸江寒揚了揚手里的稿紙，“明顯你目前的想法要更彩。”

“而且這些服在跳舞的時候，也會更好看。”顧揚說，“我會再理一下思路，等差不多了再去和琳秀姐通。”反正還有一年半，完全不用著急。

“所以說，易銘嫉妒你的才華是理所當然的。”陸江寒說，“有沒有看過暮這一季的新品和nightingale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那是易銘在大學畢業后一手創立的品牌，曾經紅極一時，現在已經被凌云時尚收購。

“他太急功近利了。”顧揚拉開一聽飲料，“不過這暫時和我也沒關系。”

陸江寒笑了笑：“最近這人還找過你嗎”

“偶爾會見面，為了nightingale。”顧揚說，“至從表面上看，我們都對這種合作關系很滿意，聊得也很融洽。”易銘沒有再對酬勞提出過任何異議，雖然那的確是夸張的天文數字，但顧揚很明顯不打算退讓，他也就識趣地放棄了討價還價。

而在這件事上，顧揚最謝的人就是陸江寒，如果沒有對方的引導，自己或許還在為了nightingale焦慮煩躁，至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松愉快，對未來充滿希，而且銀行存款驚人。

他也仔細考慮過，這份謝要用什麼途徑來表達，總裁的質生活看起來很富足，神世界好像也不貧瘠，俗稱什麼都不缺。所以顧揚思前想后，除了努力工作之外，好像就只剩了一個思路，他可以親手做一套正裝，雖然總裁的櫥里掛滿了kiton和stefano ri，但這和所有高定都不一樣，是只為一個人服務的奢侈心意。

“你在想什麼”陸江寒問。

“沒什麼。”顧揚收拾好桌上的東西，“那您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陸江寒點頭：“謝謝。”

中華小當家的服務很細致到位，在離開之前，還會幫忙收拾好餐桌，把碗放進洗碗機。

陸江寒躺回床上，原本空虛的胃里有了食，骨子里的酸痛和寒冷也就隨之消失一空，變了溫暖和奇異的虛。

像是被卸掉了所有的力氣，漂浮在云朵間。

1703的公寓里，顧揚正在認真思考要去哪里弄一套陸江寒的正裝，尺寸總是要量一量的，按照他目前的水準，還不足以目測定size。

微信群里消息跳，是杜天天在哀嚎，為什麼最近小揚揚都不理我們了，是不是被富婆拐走了，然后就是刷屏一般的“茍富貴”。顧揚哭笑不得，他考慮再三，還是沒有把自己正在給陸江寒做服的事說出去，畢竟從大一開始，宿舍的群眾們就強烈要求要獲得一件手工襯衫，后來退化t恤，再后來又自暴自棄老頭汗衫，結果直到畢業，也沒能穿上一條師弟親手的高定大衩，簡直聞者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