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講。”鄭仁道。
一般患者家屬請客吃飯,都是想和醫生通好,日后要是看病會更容易一些。
但這種問題似乎不應該是海城首富考慮的吧,鄭仁約覺得又是一件麻煩事兒。
“那就麻煩鄭醫生了。”步離拍了拍手,一個助理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堆片子。
“這是我弟弟的片子。”步離道。
鄭仁注意到步離說到弟弟兩個字的時候,眉宇之中有一些說不出來的厭煩緒。
“讓鄭醫生見笑了,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步離敏銳的覺察到鄭仁心里一瞬間的想法,解釋了一句,然后繼續說道:“他最近半年鼻腔潰爛,怎麼治療都不見好轉。”
這應該去二猴科看吧,自己可是普外科醫生。鄭仁腹誹了一句,借著認真聆聽。
“國一流專家考慮是鼻NK/T細胞淋瘤,但做了三次病理組織活檢,檢測結果都是炎癥。”步離道:“老爺子憂心過重,太過傷神,后來檢查發現了胰腺癌。”
豪門恩怨鄭仁一點興致都沒有,哪怕他已經從步離的話里面勾勒出來海城首富一家的無數恩怨仇。
這種八卦是會要人命的,鄭仁不想。
于是他拿起厚厚一沓片子,剛要對著燈看,步離邊的助手隨即從外面搬進來一臺嶄新的閱片。
真特麼專業啊,鄭仁心里贊嘆,不愧是海城首富。
“我要親眼看看病人。”
“他有些暴躁,估計不能讓查。”步離道。
“看一眼就行,我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鄭仁道。
不看病人,我哪知道是不是鼻NK/T細胞淋瘤?專科醫生干了幾十年都診斷不了,你們竟然讓一個普外科醫生來診斷,這算是急病投醫嗎?
不過運氣似乎不錯,到了有系統傍的自己。
鄭仁的話讓步離和三爺都怔了一下,眼神對視,三爺隨后靜靜離開。
房間里沉默下去,廚師們早就在助理進來的時候便收拾東西下去了。
鄭仁裝作認真,其實心不在焉的看著手里的片子,一張一張對比。從上學開始計算,鄭仁從醫十幾年,人生大好韶華盡付于此,能不能看懂是一說,裝作專業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二十多分鐘后,走廊里傳來一個桀驁的聲音。聲音略有些含糊,鄭仁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很快,房間門打開。
三爺一只手拎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讓鄭醫生見笑了。”三爺說到,“孩子看病次數太多,對醫院、醫生已經產生了抗拒心理。”
鄭仁愕然看著三爺舉重若輕的一只手拎著一個不斷掙扎的男孩,心里贊嘆,難怪那些人對三爺那麼恭敬。是這手上的力氣,怕不得有幾百斤?
當看到那孩子的時候,鄭仁目右上角出現病例以及最后的診斷。
這下子鄭仁有些啼笑皆非了。
大戶人家,真是呀。
“三爺,您客氣了,讓孩子走吧,這麼鬧也不是回事。”鄭仁道。
站在三爺別后一人臉一*:“小姐,您這是在辱爺嗎?”
“嗯?”步離拉長鼻音,斜睨那人,目之中凌厲。
“你們說帶爺來,就捉來。看一眼,就讓走,您以為在耍猴?”那人毫不退讓,“老爺病了,爺心也不好,今天中午還流了鼻。要是你們這麼作踐爺,導致病進一步進展的話,我一定會向老爺匯報的。”
“隨意。”步離揮了揮手,毫不在意。
那人咬牙切齒,卻拿步離沒招,只能看著鄭仁,道:“你是哪家醫院的教授?”
他把教授兩個字咬的很死,語氣里嘲弄的緒盡顯無疑。
鄭仁不到三十歲,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教授。
“不敢當。”鄭仁倒是沒在意,醫院各種事兒到的多了,這點嘲弄的口吻就像是一陣風,完全沒覺。
“你把爺折騰來,看明白到底是什麼病了麼?”那人惡狠狠的說到。
“放肆!”步離呵斥,“他是給老爺做手的醫生。”
“給老爺做手的是森宇一郎教授!今天小姐不給個說法,那我就帶著爺,去問老爺一個說法!步家,現在你說了還不算!”
鄭仁一陣頭疼,豪門恩怨啊,真是無聊。
“你確定想聽?”鄭仁一歪頭,角帶笑,看著那人。
“怎麼?”
“想聽就進來,把門關上。”
三爺和步離也有些驚訝,但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鄭仁。
“病有些特殊,這里沒有不適合聽的人吧。”鄭仁問到。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那個人不耐煩到。
“沒有就好。”鄭仁指著閱片上的最近一副核磁片子,說到:“患者影像診斷沒問題,的確是鼻NK/T細胞淋瘤的癥狀。”
“但綜合病史來看,這個診斷并不立。”
“廢話!”那人愈發不耐煩。
“我認為,患者應該有吸食某些違品的行為。”鄭仁道。
一句話, 仿佛在池塘里扔進去一塊小石子,起層層漣漪。
三爺面目一怔,若有所思。
步離有些不解,看著鄭仁。只看了一眼病人,再就是看了二十多分鐘的核磁片子,他是怎麼診斷的?
帝都、魔都的那些老教授們都沒有如此肯定的語氣,他到底是哪來的信心?
“胡說!”那人憤怒道,然后看著步離,惡狠狠說到:“今天發生的一切,我肯定會和老爺匯報。”
“隨意。”步離問到:“鄭醫生,他上沒有針眼。”
“是摻雜了玻璃碎屑,吸食過程中會導致鼻部細管破裂,直接,增加快。”
被三爺拎在手上的孩子忽然不掙扎了,有些恐懼的看著鄭仁,像是見了鬼。
這件事他做的很,從來沒想到會被人輕易看穿。
“去醫院采化驗,要是上午還流鼻的話,現在中的化學質應該沒有代謝完全,能檢測得到。”鄭仁最后說到。
見鄭仁說的肯定,那孩子一臉恐慌,其他三人瞬間相信了鄭仁的說法。
一定是這樣的,誰又能想到事實真相竟然是這樣?!
三爺把孩子放下,一拱手,道:“老朽看走眼了,鄭醫生還真是深藏不。”
鄭仁沒去想三爺這句話里面更深層的含義,他不管三爺到底是步離的人還是手中這孩子的人,豪門家產爭奪這些爛事,最后必然是一地。
另外那人一臉不解,見年被放下來,想要上前去攙扶。只是驟然聽到事實真相,雙有些,一邁步,打了個趔趄,差點栽倒。
“鄭醫生,您累了吧,我人送你回去。”三爺平淡如昨,鄭仁也不想逗留,便順著三爺的話離開這里。
門口站著一溜穿黑服的人,為首的正是昨天急診室里拿著棒球棒的、被三爺做小六子的壯漢。
“把鄭醫生送回家。”三爺安排道,“另外,下午的事兒,給鄭醫生一個說法。”
說完,三爺拱手告辭。
“鄭醫生,您這面請。”小六子客客氣氣的說到。
“還沒請問您貴姓?”鄭仁道。
“您客氣了,我小六子就行。您是步家的恩人,也就是我小六子的恩人,什麼貴姓不貴姓的。”小六子語氣卑微到了塵土里,一直陪著笑臉,哪還有當時在急診室里手握棒球棒的跋扈樣子。
出了大門,門外一人失魂落魄的站著,鄭仁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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