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去都麽?”
寧兒覺得臉上燒得很,心都快跳出口了。囁嚅地小聲道:“我舅父若是找不到,我就不能跟你去都了麽?”
邵稹哭笑不得:“當然也去,無論你舅父能不能找到,我都帶你去……寧兒,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
這話聽著人麵紅耳赤,心卻是暖洋洋的。寧兒抿抿,忍不住笑了起來。
邵稹看見笑,心中好似也開出了花一樣。可他仍然捉寧兒的手,低聲問:“你願麽?”
寧兒臉紅得似的桃子,心裏卻忽而想起他昨日跟曹茂說的話。
眨眨眼:“若是我找到了舅父,舅父不許,怎麽辦?”
邵稹一愣,哂然。
他沒料到寧兒也會想到這件事,思索片刻,認真道:“我會讓你舅父允許的。寧兒,或許我當下是不怎麽樣,可我會努力,做一個能配得上你的人。那時,你舅父見比我好的人沒我俊,比我俊的人沒我好,就算不願意,也隻好把你嫁給我。”
寧兒被他一番歪理逗得忍俊不,嗔他道:“我舅父還沒見到,你就先替他想了。”
邵稹不說話,灼灼地注視著。
的一顰一笑,皺起眉頭,甚至瞪他訓他,都讓他覺得心不已。
“那你答應麽?”他執著地問。
寧兒沒說話,抿抿,片刻,輕輕地點了點:“嗯。”
的聲音很輕,卻勝過萬鈞之力,將邵稹心中的忐忑和謹慎破得幹幹淨淨,撥雲見日,頓時燦爛得風無限。
他忍不住,想再抱抱寧兒。
寧兒卻怯地把他撐開:“這是在外麵……”
邵稹也覺得自己唐突,臉上的笑卻仍然收不住。
“回家吧。”他低低道,聲音溫得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
寧兒紅著臉,點點頭。
邵稹喜滋滋地他放開手,讓寧兒坐到車上,拉著馬車走起。
街上的人依舊很多,邵稹卻格外的有耐心,想著後車廂裏的人,連趕車都似乎變了一件妙趣橫生的事。
行人迎麵而過,不人投來怪異的目。
邵稹知道自己此刻大概滿臉傻笑,卻毫不在意。從前聽說誰誰為心上人做了什麽傻事,他覺得不可思議,如今卻明白過來,當喜歡一個的時候,真是就算知道自己在犯傻,也會甘之如飴。
當然,他的寧兒跟別人不同,從來都那麽好……
已經有些斜,風吹的車幃鼓,邵稹的背影投在上麵,不斷變作各種形狀,寧兒靠在車壁上,看著車幃,臉還在燒。
用手捂捂臉,又用袖子扇扇風,可仍然覺得燙。
昨夜還為邵稹說的話糾結不已,可是就在剛才,他告訴,他什麽都不怕,他會做一個配得上的人,讓反對的人無話可說。
寧兒忍不住想笑,心得像要化開了一樣。
世上最好的事,難道不是你滿心喜著一個人,每日患得患失,忽然有一日,你發現,他也同樣想著你?
“寧兒。”邵稹的聲音忽而從外麵傳來。
寧兒坐起來,應一聲。
“你……在想什麽?”他低低問。
車廂裏沉默了片刻,片刻,寧兒輕輕道:“在想你。”
邵稹不過想聽聽的聲音,話語傳耳中,耳上城牆厚的皮再度紅。
過了會,他把手到車幃底下。
寧兒赧地彎彎,將手放在上麵,未幾,被邵稹握住。
街市熙熙攘攘,二人皆不再言語。
風緩緩吹來,帶著這個季節的味道,暖洋洋的,醺得人醉……
馬車一路馳回宅子前。邵稹把車停好,寧兒從裏麵出來。
二人相視,邵稹莞爾,正要對說話,卻忽而聽到門裏傳出一陣笑語聲。
二人皆是訝然,一路,卻見院子裏,小笑得紅滿麵,麵前的石墩上,坐著一人,姿態隨意而優雅,的錦袍在下泛著,風吹來,有淡淡的香味。
聽到響,那人懷中的猞猁回過頭來,見到寧兒,“喵”一聲跳將下來。
“玳瑁!”寧兒高興地迎上前去,把它抱在懷裏。
“回來了?”蕭雲卿帶淺笑,悠悠道。
“你怎麽來了?”邵稹有些意外,說罷,瞥向小。
小忙紅著臉道:“這位郎君認得我家四郎,又說是郎君故人,婢子便讓他院中等郎君回來……”說著,見邵稹的神不對,聲音漸漸聽不到。
“為難做甚。”蕭雲卿不不慢地站起來,懶洋洋的笑,“我不能來麽?我在看不到寧兒小娘子,思念甚篤,就來了。”
27.夜
薛霆蒙皇帝召見,在臨江臺上麵聖,賜了一些絹帛。
走出來的時候,裴榮高興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薛霆卻沉默不語,眼睛一直著街上。
“什麽?”裴榮發現他心不在焉,順著他的目瞅了瞅,“有事落了?”
薛霆歎口氣,道:“找一個子。”
“什麽?”裴榮聽得這話,來了神。
薛家是舊式的士族大家,頗重門風。薛霆家教嚴厲,不像同齡子弟那樣喜歡流聲之地,亦甚與人談論子。裴榮如今聽他說出這話來,頗覺新鮮,笑起來,“原來是我們薛郎開竅了,快說說,是如何的人,竟能讓你這般惦記?”
“不是哪個人,是我表妹。”薛霆歎口氣,“多年不見,方才在街上遇到一位子,長得頗像我姑母,故而疑是我表妹。”
裴榮道:“這有何難,這就去你姑母府上,一問便知,說不定也能見到。”
薛霆苦笑:“我姑母不在長安,幾年前在都去世了,我表妹被伯父接到了別地。”
裴榮愕然:“那你表妹怎會在此地?嫁過來的?”
寧兒的事關係名節,不好與外人說。
薛霆搖搖頭,淡淡地一笑:“許是認錯了。”
話說著,心裏卻仍然放不下。
從前,姑母對薛霆十分疼,表妹寧兒,他也見過幾次。最後一次見的時候,是在姑母去世的前兩年,他去都探,寧兒那時不過十一二歲,一雙眼睛與姑母十分相像。
薛霆覺得他不會認錯。
方才那子,年紀與寧兒相當,雖然他們不曾說上什麽話,但看著薛霆的時候,薛霆心中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他想著,心中期待,卻又疑。
如果那是寧兒,在京城裏必定比別好找。可怎麽會來到這裏?那是似乎在找人,不知找的又是誰?
“我找你還不容易。”院子裏,蕭雲卿拿著一隻小酒杯,神悠然,“你在全長安的人麵前給曹家的龍舟擂鼓,還怕別人找到你?”
邵稹知道他本事,不以為忤。
“來長安做甚?”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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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了麽,我想見寧……”蕭雲卿話說一半,見邵稹冷下臉來,撇撇角,“來長安見些客人。”
邵稹揚眉,收起寒。
“你不是說有人等著與你拚命麽?”他拿過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問,“拚了不曾?”
蕭雲卿“嘁”一聲,不屑地說:“他倒是想,可最能打的仍然是我的人,他拚什麽。”說著,歎口氣,喝一口酒,“我羨慕你,逍遙自在,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放著個人吃不著。”
邵稹笑笑,不由地朝寧兒那邊瞥去。
坐在屋簷下,正喂著玳瑁吃一塊糕。
似乎察覺到邵稹的注視,抬眼看來。四目相對,那臉上綻笑容,雙眸脈脈,角彎彎。
蕭雲卿看看寧兒,又看看邵稹,見他臉上浮著不正常的溫之,愣了一下。
狐疑片刻,他出匪夷之,湊前來:“怎麽?小娘子終於把你收了?”
邵稹的眼睛無自閃,瞥他一眼,角掩飾不住地翹起:“什麽收不收的。”
蕭雲卿笑起來,罵道:“好你個邵稹,也不知誰以前還假兮兮地說什麽‘是何人,我是何人’,我還傻乎乎地信了!”
邵稹白他一眼,得意地說:“那時是那時。”
蕭雲卿仍好奇:“現在不擔憂了?”
邵稹喝一口酒,道:“擔憂。我想去西域,換一皮回來。”
“嗯?西域?”
邵稹頷首,臉上的神變得認真:“我想和寧兒有個將來,總得掙個清白名聲。聽說安西四鎮在招納西域的漢人,可安家落籍,去試試,若是事,什麽都好說。”
蕭雲卿想了想,道:“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我勸你早些去。”
“為何?”
“西域本是不寧之地,突厥人、吐蕃人時常來爭,各部朝秦暮楚,你想落籍,總要安寧時才好。且長安也並非宜久居之地,我聽說,劍州府已經去劍南剿了匪。”
邵稹訝然:“劍南?可有消息?”
蕭雲卿搖頭:“細我不知,隻聽聞有幾個匪首被生擒了。”說著,他神嚴肅,“他們若供出你,可不是好事。”
邵稹沉,道:“無妨。我在山上言行謹慎,名字、世都是假的。寧兒那是被捉住,也不曾讓他們知曉真名與世,之後一路的過所也是贗造,他們就算想查也查不到。”
蕭雲卿點頭,卻道:“還是要謹慎,聽我一言,無事別讓寧兒出門。”
邵稹不解:“我比招人恨多了,怎不是我。”
蕭雲卿眨眨眼:“比你好看。”
邵稹抓起酒杯就朝他擲去。
夜裏,邵稹仍想著蕭雲卿的話。
西域,安西……可想著想著,他又想到了寧兒。
在做什麽?邵稹心的,朝窗外去,夜如水,星滿天,他猶豫了一會,按捺不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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