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才掀起個被角,往外麵看去。剛出眼,管嬤嬤就在旁笑道,“人已經走了,您也別瞧了,快出來,不怕悶的慌。”
柳雁嘟囔一聲,才坐起,冷熱猛然替,急急打了個噴嚏。拿帕子了,才道,“跟我娘長的一模一樣,難怪爹爹要娶,不管常姨娘怎麽一哭二鬧,都不肯把扶正了。”
管嬤嬤給披著裳,聽說這些,問道,“姑娘這是從哪聽來的。”
柳雁抿了抿,“宅子裏都這麽傳呢,常姨娘還想我跟爹爹說,歡喜,信。我才不傻。”
管嬤嬤笑道,“我們家姑娘當然是個聰明人。”末了冷笑,“就憑也想再往上爬,有兒有又如何,還比不過無所出的三姨娘,至人家本分,不會癡心妄想。”
柳雁對三姨娘也沒覺,印象中就是個天病怏怏,喜歡待佛堂的人。想到剛才那人,有些擔憂,“嬤嬤,以後生了孩子,爹爹還會跟現在一樣疼我麽?”
管嬤嬤笑笑,“自然會的,你和你哥哥,都是二爺的心頭。即使日後生了子嗣,份也比不得你們,放心罷。”
柳雁這才安心,管嬤嬤又問道,“昨夜姑娘還想見,今日怎麽就冷臉了?”
也不知道,想親近,想出門的時候讓別人知道也是有娘疼的。可真見了,心裏又煩得很。見嬤嬤一直瞧自己,惱了,把被子蹬到地上,“不許問。”
管嬤嬤微微一笑,俯去撿,“好好,不問不問。”
“嗯!不許問。”柳雁抱了枕頭躺下,嬤嬤已經把被子給蓋上。躺了一會就熱烘烘的,開始冒汗。大夫說悶一些汗好,病也能很快好了。雖然不舒服,還是忍了。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不多久就熱了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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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荷拜見完老太太就去看柳雁,常芙心裏很不舒服。
論家世,現在他們常家絕對不差,當初家道中落,整個常家差點沒了,委進了柳家做姨娘。誰想不過半年景,家裏就好了起來,父親在場一路升任,可這妾侍的名頭卻去不掉了。忍氣幾年,兩個孩子出世,正房也死了,就琢磨著讓柳定義把自己扶正。
可不想柳定義全然沒那個打算,還說這事稀罕,柳家又是大世家,要被人笑話。當時便說“那大殷家的老爺,可不就是把妾扶正了。”
柳定義回一句“那殷老爺最後是怎麽個下場”,當即就把噎住了。殷老爺最後是死在山賊手裏,但這是倆事,本不搭邊。可也明白了,男人啊,有心找理由搪塞你的時候,其他都不是事。你要是鬧了,他就搬出這事——你是想做妻呢,還是想看我扶正你後落得跟殷老爺一樣的下場呢?
要是繼續纏著,那就要背上意圖殺夫的罪名了,反正橫豎是不給正名。
有時候柳定義的心,狠著。一句話就把盼了多年的事碾塵土,而且這會還娶了個娘回來,商戶家的兒,就算是填房,也配不起柳家。可誰讓人家長了一張好臉,早上見了,差點連昨夜的飯都吐了出來。
活是安氏妹妹。
從老太太房裏回來,剛進屋就冷冷一笑,“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知道進了這門,該討好誰,這種下作的法子,真襯得起商家兒的份。”
仆婦在旁想,您不也一直在結七姑娘來著,可人家不搭理你。
常芙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但養尊優,容貌姣好,珠圓玉潤的,伺候的下人都覺若不是子小氣,會更得二爺喜歡的。可脾氣要是容易改,就不脾氣了。
“七姑娘對是什麽態度?”
“回二姨娘,聽說話還沒說上,就被七姑娘趕了出來。”
常芙舒坦了,“這就對了,七姑娘就是難啃的骨頭,想討喜歡,除非天塌了。”隻要柳雁不親近李墨荷,甚至嫌惡,就覺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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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如今還未去學堂,不過家裏請了先生授課。因新婦進門,老太太那邊許了家裏姑娘玩兩天。生好玩的自然不會就呆坐家中,可病了一天,第二天又被足養,好不鬱悶。
這先生的父親曾是翰林,後因病早去。家中沒男丁有出息,倒是把這兒教的像狀元之才,可惜天生跛腳,在人前怯懦。不然去考一考,指不定有前途。被請來做先生是因為工錢許的厚,還不用人前人後跑,幫補幫補家裏也好。
方青見柳雁今天都心不在焉,總是往外瞧,也收了書,問道,“七姑娘怎麽了?”
柳雁知道脾氣溫和,也不怕責罵,說道,“先生見過我新娘親沒有?”
“還不曾見過。”
柳雁托腮說道,“長的可好看了。”
方青笑笑,“那七姑娘喜歡麽?”
“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不過宋宋說的繼母對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表裏不一。”
“七姑娘怕也這麽對你?”
柳雁小一勾,“我才不怕,要真敢這麽做,我非得讓哭。宋宋爹也是個蠢人,竟然讓人欺負他的兒,我爹爹才不會這麽做。”
方青淡笑,柳雁直爽的子是好的,但有時又太過了,那宋家老爺好歹也是朝廷命,說他是蠢人,讓別人聽了,也要得罪人了,“先生教過你什麽,不可逞口舌之快,說的時候痛快,但後果可想過?那好歹是宋姑娘的爹,你說他是蠢人,宋家姑娘真不會在意?”
柳雁了,沒反駁,“哦。”上答應了,但心裏還是覺得宋宋爹蠢得很。
傍晚老太太喚過去,柳雁去了房裏,進去問了安,老夫人就把抱上膝頭,拿了個檀木盒子給,“祖母今日去玉店,瞧見幾顆不錯的珠子,知道雁雁喜歡這些,就買了回來。”
老夫人鄧氏不喜安氏,也對與安氏相像的李墨荷心有芥,但對同樣眉眼像的柳雁,卻沒那份嫌惡的心思,畢竟這孫上流著的是自己的,自家人,是不同的。
“謝謝祖母。”柳雁打開來瞧,是六顆被雕琢圓潤的綠鬆石,小小的六顆靜躺紅綢上,淡藍的石上盤繞著像枯木長藤的暗,像雕刻的,但實則不是,“要是再大些就好了,可以往裏鑿,一束小花。”
老太太抿笑笑,“別人都不得收的好好的,你倒想往它上鑿。不過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喜歡就好。”
柳雁把盒子給管嬤嬤,便往祖母上倚了倚,“還是祖母最好了。”
老太太攬著這甜的小人兒,氛圍鋪墊夠了,這才問道,“這兩日用飯,不見你親近你母親,莫不是前天去瞧你時,惹你不高興了?”
柳雁搖搖頭,“隻是喊不慣罷了,如今是我母親,但其實不是呀……”
老太太兒孫多,但最疼的還是柳長安和柳雁兩兄妹,早早沒了娘,想疼著。現今一聽,隻覺心酸,歎道,“在你出嫁前,都要教導的,你不能同吵鬧,祖母瞧想疼你,可你卻總是躲著,這樣不好。”
柳雁小拳握,懨懨應了話。
到了用晚食的時辰,老太太攜柳雁一起出去,有意要讓們母親近,讓李墨荷過來領。
李墨荷抱上了凳子,給挪好位置,見全都順從,心想定是婆婆跟說了什麽,才這樣溫順。
菜一一上來,轉眼擺開一桌,老太太說道,“雁雁最喜歡吃筍了,吃多些。”
李墨荷了然,拿幹淨的筷子夾到碗裏。收筷時,見那魚鮮,低頭問道,“喜歡吃魚麽?”
柳雁點點頭,李墨荷就夾了一筷子給。
手就到柳雁眼皮子底下,瞧的分外清楚。素淨的手腕戴著一隻紅手鐲,襯的手白好看。細看下,竟然是和田紅玉。玉石帶紅,價值連城,和田玉裏麵紅玉更是佼佼者,比羊脂玉還要寶貝幾分。這玉鐲在祖母寶貴妝奩裏見過,沒想到會送給。
這一走神,等回過神來,才發現碗裏的菜都被吃幹淨了,嗓子也莫名疼了起來。〓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李墨荷見麵有異樣,忙問,“怎麽了?”
柳雁幹咳幾聲,還是難。常姨娘在後頭冷不丁說道,“該不會是被魚骨頭卡了吧?”
☆、第3章骨鯁在
第三章骨鯁在
常姨娘一提醒,可把滿屋的人嚇了一跳。
柳雁張讓有經驗的嬤嬤瞧,嬤嬤隻是看了半會,臉就變了,“果真是被魚骨頭卡著了。”
李墨荷頓時懊惱,剛才就應該挑了魚刺再給吃,或者是幹脆不該給吃魚。柳老夫人眉頭已經皺起,無瑕指責,命人去廚房拿了醋來。
柳雁也暗暗惱了,就不該在吃魚的時候想事,可已經晚了。稍稍一下嗓子,就刺疼,眼淚啪嗒往下掉,“疼。”
一哭,老太太也心疼極了,“不哭不哭,等會就不疼了。”
醋很快拿了過來,兌了溫水,含了一口慢慢往下咽。
李墨荷想上前看看,便被寧嬤嬤輕拉了袖子,回頭看去,隻見嬤嬤朝自己輕輕搖頭,示意不要摻和。遲疑一會,沒有再往前湊。
喝過醋,再咽了口飯,刺兒不是彎鉤刺,很順利的就咽下去了。家裏的大夫忙上前查看,說無大礙,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才有餘暇看“罪魁禍首”,不好當著眾人的麵掃麵子,當家主母在眾目睽睽下被責罵,到底不好。
見氣氛奇怪,三房太太殷氏出來打了個圓場,笑道,“二嫂也不是故意的,這魚骨藏的深,是要十分小心吃的,都是廚子的不是。”
旁人也紛紛幫腔,老太太沉聲,“把七姑娘送回房裏好好照看。”
這擺明了還在氣李墨荷,眾人也沒再敢說話。
管嬤嬤送了柳雁回屋,把屋裏的花生也讓人撤了,免得肚子又吃*的東西傷了嗓子,讓婢去廚房做些素糕點來,好果腹。
柳雁坐在床上,鞋被下一隻後,說道,“嬤嬤,我吃魚的時候走神了。”
管嬤嬤看,“姑娘這是要給夫人說麽?”
“我無緣無故給說做什麽。”柳雁小小的眉頭皺在一塊,“這本來就不關的事。”低頭瞧著自己的腳,惴惴不安,“可是方才……我怕祖母罵我,沒敢吱聲,嬤嬤,我是不是個壞姑娘?”
管嬤嬤輕歎,“姑娘怎麽會是壞姑娘,人之常罷了。一桌子的菜,也真不該給你夾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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