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韓藝所言，想要挑起一場戰爭，遠比阻止一場戰爭要容易的多。

契丹族本也是一個遊牧民族，不有限制商業的思想，商業在他們看來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們錯誤的估計了韓藝的商業攻勢，那可不是以前簡單的貿易，就是雙方相互換而已，韓藝的商業攻勢，是能夠迅速幫助人建立起龐大商業規模，尤其是手工工場，這是可以凝聚很多很多人的。

在冷兵時代，這人絕對是戰鬥力。

等到那些酋長回過神來時，戰爭已經是不可避免的。

其它部落的人都跑你那邊去了，那酋長們玩什麼，那悉萬丹的酋長當然要限制萬全晟，著他出一半財富，跟所有部眾分，而萬全晟作為一個商人，怎可能會答應這個條件，而且他又不是中原商人，手無縛之力，也沒有武在手，他可也是天生的戰士，只要將對著獵的箭頭，去對著人，那他就是一名合格士兵，他們作坊的員工也是如此，人人上馬就是兵。

錢是不可能給的，只有開戰。

所以，戰火很快席卷了契丹地區。

而對於平靜多年的大唐而言，這無疑是在一個平靜的湖面上，投了一顆石子，消息很快便傳到長安來，畢竟唐朝在那裡設了一個松漠都督府。

大明宮，寢宮。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正在睡中的李治。

“什麼事？”

李治並未睜眼，只是眉頭鎖著。

外面響起張德勝的聲音，“陛下，松漠都督府那邊剛剛傳來戰報。”

“戰報？”

李治頓時驚醒過來，他不記得那邊還有戰事。

半個時辰後，李治坐在寢宮，聽完戰報之後，不是眉頭鎖，過得一會兒，他才道：“立刻傳司空、尚書令……宮議事。”

“小人遵命。”

張德勝剛準備退下，李治忽然又道：“哦，把皇后也請來。”

張德勝道：“陛下，皇后未在宮中，而是住在榮國夫人府。”

李治道：“朕知道。”

張德勝不再多言，道：“小人遵命。”

四更時分，兩儀殿是燈火通明。

張文灌他們這些樞要大臣趕到時，發現除李績外，契苾何力、薛仁貴、阿史那彌、楊思訥他們這些大將也都在。

這令他們有種不妙的覺，臉上是一睡意都沒有了。

來不及詢問，就聽的外面傳來一聲高的通報聲，不一會兒，便見到李治與武娘走進來。

武娘的出現，也令他們有些吃驚。

這是什麼況？

不過武娘面無表，都沒有看他們一眼，還是一臉鬱鬱寡歡，心不在焉，木訥的坐在李治的邊。

待大臣們行禮之後，李治便道：“朕深夜召集各位卿前來，主要是因為松漠都督府的大都督李盡忠給朕送來一封急報，信中所言，悉萬丹部的萬泉晟殺死了悉萬丹的的酋長丹漠，並且與何大何部、羽陵部中的一些人勾結在一起，起兵造反，李盡忠希朝廷能夠派兵去協助他鎮叛變。”

大家聽得都是一頭霧水。

李績問道：“陛下，那萬泉晟是何許人也？”

契苾何力也是一臉納悶道：“臣當初率領契丹部出征高句麗的時候，也未聽說過此人，應該是一個無名之輩，怎麼可能起兵造反。”

韓藝眉頭稍皺，余卻突然了瞟了眼武娘，見其心不在焉，似乎都沒有在聽，暗道，大姐，這時候你可不能當啞啊！

張文灌一臉鄙夷道：“契丹乃蠻族，為爭奪酋長，而自相殘殺，也是司空見慣之事，朝廷可派人先去調查一番，再做打算。”

這老頭有意思的，反正消極應對唄，等他們殺完之後，誰贏了，就給誰當。

其實羈縻制度也就是這麼個意思，盟長、酋長都不是中央指派的，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然後朝廷去封，你們自相殘殺，朝廷不管，只要別反朝廷就行了。其實遊牧民族不鬧事，就已經是中原之萬幸。

劉祥道卻道：“陛下，老臣還是認為該立刻派營州之兵前去支援，同時也防止戰火波及到遼東、河北、山東等地區。”

其實他不是要去支援，而且是防守，別讓戰火波及中原地區。

李治點點頭，正開口時，李績突然道：“陛下，老臣認為此事過於突然，我們連萬泉晟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起兵造反，這貿然出兵，只怕會將局勢變得更加複雜。”說到這裡，他眉頭一皺，道：“程務那小子在幹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營州竟然連個消息都沒有，真是遠不如其父啊！”

程務乃名將程名振之子，程名振在那場危機期間，就已經去世了，就由長子程務繼承他的位。

而營州就是為了控制住松漠都督府，松漠都督府就是契丹人在控制，誰是契丹盟長，就是松漠都督府的大都督，對於契丹地區，營州就是最前線，契丹都打起來了，營州竟然連一封信都不來，李績當然對此到相當不滿。

這說曹，曹到！

一名軍將快步走了進來，“啟稟陛下，營州刺史剛剛傳來一道急函。”

李治忙道：“快快呈上。”

韓藝衝著李績笑道：“司空，看來他們父子也不是差很多呀。”

李績瞪了他一眼。

說話間，信函已經到張德勝手中，可是這大晚上的，線不好，李治也看不清楚，於是揮揮手，示意張德勝將信函給武娘。

張德勝趕將信函遞給武娘。

武娘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未說過，坐在那裡呆呆出神。

李治小聲道：“皇后。”

武娘一怔，這才醒悟過來，趕結果信函來，打開一看，過得一會兒，輕輕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治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娘道：“陛下，那萬泉晟乃是悉萬丹部的一名商人。”

“商人？”

在座的大臣們皆是大吃一驚。

契苾何力道：“我就說這廝肯定是一個無名之輩，原來是一個商人，這就不奇怪，為什麼我們都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武娘點點頭道：“據營州刺史的心中所言，那萬泉晟憑借近年來做買賣，賺得不錢，悉萬丹的酋長丹漠於是便問他索要錢財，萬泉晟不願，於是兩方便打起來，沒曾想到，那萬泉晟實力更勝一籌，最終丹漠不但戰敗，還被萬泉晟所殺，萬泉晟也為了悉萬丹的酋長。

但是這引起了其它部落的敵視，於是他們準備聯合起來消滅萬泉晟，而萬泉晟也聯合其它部落的一些商人反抗。哦，程務庭信中還提到，萬泉晟希能夠朝廷在契丹地區，推行州縣制度，廢黜羈縻制度，並且寫信給他請求營州的支援。”

說罷，他將信函又給了李績他們。

李績他們一一看過之後，都沉默不語。

你說是叛吧，當然也是，畢竟李盡忠代表著朝廷，掌管著松漠都督府，你跟李盡忠作對，那不就是造反麼，但問題是，萬泉晟反的也不是朝廷，而是因為自利益關系到傷害，只是要自保，並且他也希朝廷能夠幫助他，說是造反好像也不太對。

李治問道：“各位卿以為該如何應對？”

張文灌道：“老臣認為萬泉晟也並非是要造反，是他們部自相殘殺，朝廷乾脆下道指令，讓李盡忠盡早平叛就行了。”

劉祥道他們也都紛紛點頭。

契苾何力歎道：“我倒想去打一下，可是就憑那一群商人哪裡是李盡忠他們的對手，那李盡忠可也是經百戰之輩，在征討靺鞨之時，立下不功勞，朝廷本犯不著出兵支援他們。”

李治稍稍點頭，忽然看向一旁的武娘，見武娘又陷了沉默之中，於是故意問道：“皇后以為如何？”

武娘稍顯詫異的看了眼李治，旋即又沉許，才道：“臣妾以為，契苾將軍已經道出其中關鍵！”

契苾何力懵道：“皇后此話怎說？”

武娘道：“兩邊實力如此之懸殊，那李盡忠為何還要寫信來朝廷求助呢？並且比營州的來信都要快。”

韓藝聞言，暗自松了口氣，武娘到底是武娘，一心二用，思維都還能這麼敏捷。

契苾何力點頭道：“對呀！我方才就是為此到納悶？可……可這是為什麼呢？”

崔戢刃笑道：“這很簡單，因為李盡忠害怕朝廷出兵幫助萬泉晟，因此先通報朝廷，試探一下朝廷的意思。”

契苾何力道：“為什麼他害怕朝廷出兵幫助萬泉晟，朝廷要幫也是幫他，他可是松漠都督府的大都督啊！”

韓藝笑道：“關於這一點，信中不是已經說得非常明顯，萬泉晟是希在當地推行州縣制度，那李盡忠是當然不想的，如果西北制度的話，他這盟長可就當不下去了。然而，推行州縣制度，這對於朝廷的統治自然是非常有利的，這也是為什麼他來信如此之快，就是希朝廷在未明白之前，先下令幫助他平叛，如此一來，萬全晟他們也就不會再幻想著朝廷會幫助他們。”

崔戢刃點點頭道：“正是此理，可見真正有造反之心的不是萬泉晟，而是李盡忠，如果朝廷沒有支援他，他就可能會在消滅萬泉晟之後，就會立刻起兵造反。”

李績皺眉道：“是呀！這真是一個機會。”

李治問道：“司空此話怎講？”

李績道：“若是平時的時候，契丹八部的聯盟是比較松散的，即便是盟長也無法一呼百應，而如今的話，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這會導致其余部落都凝聚在李盡忠邊，李盡忠的權威是遠勝過平常，朝廷可得防著李盡忠借勢謀反呀！”

契苾何力面也變得凝重起來，道：“契丹人個個都驍勇善戰，若是他們都聯合在一起，那還真不容小覷啊。”

張文灌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朝廷就還是出兵支援李盡忠，表示朝廷還是支持他們的，如此一來，其它的酋長也就不會與李盡忠站在一起反抗我大唐。”

武娘突然道：“我不讚這麼做，既然李盡忠已有禍心，就不能讓他繼續擔任大都督一職，否則的話，乃是養虎為患，他遲早還是會反的。”

說著，向李治道：“陛下，朝廷何不借此機會，出兵支援萬泉晟，順勢在契丹那邊推行州縣制度，向他們推廣中原文明，如此才能永絕後患。”

張文灌道：“皇后，他可是大都督，萬泉晟才是叛軍，朝廷怎麼能夠幫助叛軍去打自己建設都督府，這……這怎麼也說不通啊！”

韓藝道：“我以為事的本質，乃是那悉萬丹酋長丹漠殘酷的剝削當地百姓，弄得民不聊生，萬泉晟乃是萬不得已，才這麼殺死自己的酋長，並非要謀反，朝廷可以承認萬泉晟是悉萬丹的酋長，並且讓李盡忠停止對萬泉晟的攻擊，讓他們握手言和，維護原有的和平。”

張文灌道：“尚書令認為李盡忠會這麼做？”

韓藝道：“說到底，這也是悉萬丹部的事，若是萬全晟擴張自己部落的勢力，那朝廷當然不會幫他，反之，李盡忠他們也不能以多欺，以強欺弱。而且，朝廷在面對這種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調停，因為不管朝廷幫助哪邊，都會引起一部分的不滿，可以會讓心懷不軌的人利用。倘若那李盡忠明白朝廷的良苦用心，聽從朝廷的命令，願意停戰，那就也罷了，若不聽從的話，就證明他已經決心要反，那朝廷也就無需顧慮甚多。”

郝俊道：“陛下，這麼做的話，只會掀起更大的戰事，臣以為沒有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