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長的一吻畢, 蕭長寧了被沈玹吻得鮮紅滴的瓣，玉面浮上一層淺淺的緋紅, “你怎麼說親就親吶, 嚇本宮一跳。”

上雖是抱怨，可此時眼底的亮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就差沒豎起小尾搖上一搖了。

沈玹眉目深邃, 環著蕭長寧的腰緩緩道：“那, 這次親你前打個招呼”

說罷，他輕著的下微微俯首，正要再重吻一遍芳澤，卻忽見前方道路亮起幾點燈火, 幾名執勤的軍提著巡夜燈小跑過來，大聲喝道：“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宮中禮儀苛刻, 嚴任何人在宮道旁有親昵之舉, 若是行為輕浮者，便會彈劾革職理。蕭長寧倒不是怕被彈劾，但顧及宮人對沈玹猜忌頗多，不愿給他惹麻煩，便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紅著臉推了推沈玹的膛，說：“走吧。有人來了。”

被打斷了好事的沈提督明顯不悅, 長眉一擰, 眼中的溫瞬間凝了冰霜。他一言不發地將蕭長寧攬懷中, 裹在自己的玄黑披風, 這才轉過一張冷峻張揚的臉來，鋒利的視線直直地盯著幾個不知好歹的衛，眼神如刀。

衛執著長戟跑到沈玹面前，提起巡夜燈一照，照亮了沈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頓時嚇得倒退一步，磕磕道：“沈、沈提督”

沈玹張著披風，披風下似乎還藏著一人，只出了一截刺繡的鈷藍裾

這樣華麗的宮裳，可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衛們又是一哆嗦，已經不敢深思深夜與沈提督幽會的子是誰了。

“滾。”沈玹面沉沉，冰冷的語氣足以說明了他此時的不耐。

“是，是卑職告退”軍們如蒙大赦，目不斜視地匆匆退下。

待到紛雜的腳步聲遠去，披風下藏著的人才拱了拱腦袋，出一張微紅的臉頰來，長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方才一直悶在沈玹的披風下，臉頰著他的膛，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沾染了滿他上的溫熱度，不由地臉紅心慌。

沈玹著蕭長寧，暗啞道：“可要繼續”

蕭長寧瞥了他一眼，松開他的懷抱道：“別鬧了，你還要陪我喝酒講故事呢。”

取酒的過程很輕松，畢竟以沈玹的威名，別說是要兩壇酒，就是想吃龍肝髓，尚膳監的小太監們也得雙手奉上。

蕭長寧在尚膳監門外等了不到片刻，便見沈玹一手勾著兩只酒壇，一手端著酒盞和酒勺等，威風凜凜地從里頭出來，后還有兩名掌事的老太監淚眼婆娑地拱手送別，說：“沈提督慢走。”

蕭長寧湊上去聞了聞酒香，問道：“你恐嚇他們了怎麼嚇這樣。”

沈玹道：“曾經殿下一見本督，不也嚇這樣麼”

蕭長寧無言辯駁，只好抬手了鼻尖，沒什麼威懾力地說：“你再拿往事取笑本宮，本宮便不答應你的追求了。”

沈玹低低笑了聲，沒說話，只提著酒壇朝漱風樓方向行去，頎長拔的軀浸潤在燈影中，頗有幾分灑之意。

蕭長寧著他的背影，張了張，一路小跑著跟上去，瞇著眼睛笑問道：“沈玹，你不會真的不追求了罷”

聞言，沈玹忽的停住了腳步，轉過來看。

蕭長寧來不及剎住腳步，險些撞進他實的懷中，不由低呼一聲。下一刻，自己的手掌被沈玹牽住，包在他溫暖有力的掌心中。

蕭長寧眨了眨眼，疑道：“你牽著我的手作甚”

“追求你。”沈玹正道。

蕭長寧愣了愣，而后才反應過來，沈提督這是用實際行回答方才的疑問。

手掌的熱度一直蔓延到了臉頰。被他牽著，蕭長寧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一邊反握住他略帶薄繭的手掌，一邊笑道：“好啦，勉強接你的追求。”

漱風樓本是前朝建在宮中的瞭臺，足有十余丈高，后來改了清幽的樓閣，四面垂著竹簾，燃著兩盞燈籠，夜里可以俯瞰京師燈海，仰觀滿天星斗，是個敘舊的好去。

此時殘雪未消，月皎潔，樓中夜風徐徐，蕭長寧與沈玹在樓中對坐，斟了一杯酒。

梅花酒香而微甜，淡的酒水中飄著幾朵綻開的腌漬梅花，映著碧瓷酒盞，別有一番風味。

燈火微黃，蕭長寧托著酒盞道：“現在說罷，你與沈七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玹自顧自斟了一杯，隨即端起酒盞于鼻端輕嗅，低沉道：“殿下聰慧，不如先猜猜看。”

“好呀。”蕭長寧道，“那要是本宮猜中了，你要自罰一杯。”

變著法子地要灌沈玹酒喝，沈玹又如何看不出來的這點小心思

他強住心的燥熱，反問道：“若是殿下猜錯了，又該如何

”

蕭長寧想了想，瞇著眼睛道：“那本宮自罰一杯。”

有點意思，看來今夜非得是到濃，酒到酣，不醉不罷休了。

沈玹了然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能完全取代沈七宮而不被發現，定然是你們的相貌年紀十分相似，故而本宮猜測，他應該是你的親兄弟。”蕭長寧蹙了蹙眉，篤定道，“而且，很有可能是雙生子。”

說罷，略微自信地抬起眼來，充滿期待地等待沈玹的裁決。

然而，沈玹卻微微搖首，道：“殿下只猜對了一半。”

滿腔自信被泄了個干凈，蕭長寧訝然道：“只對了一半”

“沈七的確是本督的兄弟。他比我小三個月，卻并非雙生。”提及沈七往事，沈玹眼中劃過一抹暗，語氣也不由地低沉了些，道：“殿下猜得不對，該罰一杯。”

蕭長寧略有不甘，舉杯道：“本宮好歹答對了一半，算是平手，你我應各罰一杯才對。”

沈玹倒也不辯駁，舉杯與對一聲，隨即同時仰首飲下。

沈玹一口悶，蕭長寧被辣得皺眉，吐著舌頭分好幾次才將酒水飲下，頓時一熱烈從胃中涌向四肢百骸，渾暖洋洋的，抵擋了夜風的寒意。

蕭長寧了上的酒漬，繼而猜測道：“沈七死在了太后手中，你和玉蔻都如此費心地為他報仇，想必他一定是個極好的人，才值得你們為他如此付出。”

“殿下又錯了。”沈玹的視線落在泛著水的上，眸深了深，暗啞道，“沈七是個很傻的人，又傻又命苦，連一刻的好日子也不曾擁有過。”

那想必是一段沉重的往事，因為蕭長寧從沈玹眼中看到了有的憐惜。

這樣糊涂死去的沈七，不該為用來賭酒的籌碼。如此想著，蕭長寧又給自己斟滿一杯，小口飲盡，方地說：“本宮不猜了。沈玹，你將他的故事說給我聽罷，聽完后，本宮再自罰一杯。”

沈玹最心的，就是蕭長寧不經意間流出來的善解人意與適時的服輸。他眼中的霾消散了些許，自斟自飲了一杯，一只手搭在酒壇上，銀鐵護腕在月下閃著通的寒。

他問：“殿下可聽說過人鴨”

人鴨

“略有耳聞。”燈籠的線朦朧，蕭長寧低聲道，“傳聞若是有人犯了死罪，罪人家中有權有勢的，便會買一個人鴨替自己送死，大約和替死鬼相似。只不過人鴨都是自愿的，大多是家中貧寒不得不以命換命。”

“不錯。”沈玹將酒盞倒扣在桌山，拇指挲著杯沿，良久方道，“沈七是家父養在外邊的私生子，也是替我罪的人鴨。”

“私生子替你罪”

真相就在眼前，只有一層薄霧覆蓋。蕭長寧驀地張起來，聲音發道：“能用人鴨替罪的絕非普通人家沈玹，你的真實份究竟是誰”

夜風襲來，燈影微，映在沈玹深邃冰冷的眸中，明滅可見。

不知過了多久，沈玹沉聲道：“我與沈七本姓周，家父青州周彥，乃是皇次子靜王的家臣。”

恍如驚雷劈下，一切疑團都迎刃而解。蕭長寧微微瞪大眼，下意識四顧一番，見四周夜深沉，寂寥無人，張的心才稍稍放松，道：“你是青州周氏的后人”

沈玹抬首道：“不錯，青州周氏。”

先帝育有三子三，其中皇長子乃是太后梁氏所出，但約莫是梁太后所造殺孽太多，此子命薄，十四歲那年突發惡疾而亡；皇次子便是惠嬪所生的靜王，是個聰慧仁德的年，蕭長寧兒時最喜歡的便是這位二皇兄。

后來先帝娶了余貴妃，便不再踏足其他后宮，子嗣漸漸淡薄，只生了蕭長寧和蕭桓一一子。

靜王長到了十七八歲，在青州周氏的暗中支持下，漸漸地為最有希繼承大統的皇子。可惜就在快要被立為太子時，他終究沒能斗得過太后的鐵腕手段。

靜王“意外”死，連帶著青州周氏一同覆滅

當初，周氏一族被滿門抄斬，眷充為伎，不足十三的男丁被閹割為奴。

事到如今，一切都明了了：為低賤私生子的沈七了嫡子沈玹的替罪羊，代替他閹割進宮，卻在進宮四年后意外亡，而沈玹又差錯地了自己替的替

“不，還是不對。”蕭長寧喃喃道，“一個私生子，怎會和你長得如此相像這有悖常理。”

這是沈玹最不愿及的一段記憶。

他沉了片刻，擰眉道：“他并非是生來就與我一般無二的。而是被人照著我的模樣整改眉眼，一刀一刀削骨奪，生生改我的模樣，替我了周家覆滅的閹割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