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高朋連夜帶隊,去當時火災的廢墟搜查，“我打算一寸一寸地查，如果顧家夫婦確實死于火災，灰燼里一定會有殘留。”

“這都多久了……”

“我今天去看了一眼,廢墟還有一堆,邊角的位置,雨水沖洗不到,骨灰也不會那麼快被分解。”

“那我去。”岑清伊為了案子,覺也不睡。

江知意攔也攔不住，只能叮囑多穿點。

岑清伊一起穿上鞋套,帶上手套,主要幫忙照亮，盡量不去破壞“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的現場”。

隊里的人帶了工，利用一晚上的時間,將廢墟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刨到廢棄的斷壁殘垣，技科的小王發現了，疑似人被燒毀的部分。

“這兩人，當時應該是抱在一起了。”小王抖了抖袋子,里面是兩疑似手指的黑細塊。

快天亮,岑清伊直起腰,“我請大家吃早餐。”

“不行，我太困了。”小王打呵欠,“我只想睡覺。”

“大家都弄得臟兮兮的，都回家洗澡吧。”薛高朋手臂撞了下岑清伊，“這是公事,你別老請大家吃東西,這是我們該干的,知道不？”

岑清伊無奈，只能回家，洗澡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薛高朋在刑警隊自帶的宿舍里沖個澡，小王已經把搜集的品給鑒定科。

薛高朋著頭發回到辦公室，電話響了。

“你好，我是顧秋語，我要報警……”顧秋語也沒想到，接線人是薛高朋。

薛高朋來同事記錄，同事催他休息，薛高朋從兜里出一煙，“林局來了吧？”

得到肯定回答，他先去窗邊煙，最后一口煙完，人清醒不，他上樓去找局長匯報。

顧秋語作為火災幸存者報案，的父母死于火災，需要一個說法。

至于為什麼現在報案，當時跟業反應被下來。

加之當時從火災中逃生，整個人到很大的打擊，幾乎要崩潰，自己活著都難，確實沒有力去追求真相。

薛高朋不僅懷疑名城天下故意這件事，“我現在懷疑協和醫院這場火災都有問題。”

據江知意的提示，協和醫院老實驗樓供熱很好，不需要取暖設備；

作為實驗室工作人員，不可能不知道實驗室的規定，那就是止使用任何取暖或者大型照明設備。

退一萬步，值班人員真的使用取暖設備，會不會存在故意的嫌疑？這場火災，薛高朋認為蓄意的可能更大。

“林局，我申請立案。”薛高朋站在桌前，連日來的忙碌，讓他頭發胡子一把抓，整個人消瘦不。

“之前就沒報過警嗎？”

“是的，之前報警估計都被業下，試圖用錢來解決，不過顧秋語沒要那筆錢。”

見局長不說話，薛高朋勸道：“林局，我說實話，現在我接的案子，幾乎都和名流集團有關系，博森藥業、ROMD項目、之前的江城油氣，以及現在的玫瑰苑別墅區火災案，我覺得也不差這一個案子，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頭一次見這句話還能這麼用，林斯年眉心，思忖幾分鐘，表凝重道：“要查可以，你現在要查，不管后面如何，你都得查到底，這事也必須在你手里終結，而且，”他頓了頓，“要快，我不希一直拖著，你不結案，我不能退休，你知道吧？”

薛高朋聽出有戲，立即點頭，“遵命。”

玫瑰苑別墅區火災案，正式立案。

這也正式宣告，許偉不再有安靜的好日子。

原有的話，不能替名城天下開罪名，因為鑒定科很快拿出證據。

昨晚于廢墟中撿回來的兩個碎塊，正是顧家夫婦的指節。

這直接證明：玫瑰苑別墅區的火災，至導致2人死亡，而顧秋語作為幸存者，人生飽重創與摧殘。

薛高朋要說法，名城業的負責人只能向上頭反應。

層層上達，傳到許偉這里。

最要命的，連日來與母親關系僵化，他神繃，多日失眠，現在大腦無法思考。

許偉坐在辦公室里，靠著椅背，試圖理出思路，大腦卻一片空白。

陸迦在隔壁辦公室門口，看到憔悴的人，輕輕地嘆口氣。

這件事，沒等到許偉向廉程反應，有人先他一步說出去了。

廉程推開許偉辦公室的門，咣當一聲，嚇得許偉從淺眠中醒來。

“還有心思睡覺？什麼時候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廉程一貫強勢，說話也是咄咄人。

許偉靠在椅背上，雙手垂著，一副放棄辯駁的樣子。

廉程掃了一眼旁邊書室的門，恨鐵不鋼道：“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從今天起，對外任何決定，必須先報審給我。”

廉程說話間，將手里的一沓資料丟到桌上，“立刻訂票，去紐約。”

許偉斜斜地看了一眼，費勁地撐起，扯過資料看了一眼。

“你這麼不信任我，又何必讓我去。”許偉推回資料，角扯出一笑，不知是自嘲，還是嘲諷。

“你不去？”廉程高高在上地質問。

“陸迦懷孕了，我要留下來照顧。”許偉頭也沒抬，也知道那雙眸子出來的有多鋒利，一如的語氣可以刺傷人，“你要是真想照顧，我建議你從這里辭職，再也別回來。”

廉程走到桌前，手撐在桌上，極低的聲音著怒氣，“你以為我真的是讓你辦事？我是讓你出去避風頭，要不然警察找到你，你的腦子應付得來？”

許偉里的往上涌，臉頰燥熱，低垂的雙手握拳頭。

“趕去，晚一步被找上門，你別壞了我的好事。”廉程說完，徑直走到隔壁書室，推開門，淡聲道：“陸迦，你們許總要出差替他準備好，他不在期間，你替他接著點電話，有需要理的事宜告訴我。”

廉程走了，陸迦從柜子里取出許偉的私人品，從護照到儲備好的元，裝進一個文件袋里，“許總，這份資料我也幫你一起放進文件袋里。”

陸迦轉要去拿公文包，許偉一把扯住。

一個沒抬頭，一個避免低頭，一站一坐，默默無聲。

許偉攥陸迦的手不放，陸迦輕輕地他的手背，“我去訂機票，看廉董急的，我給你訂最近的一班飛機。”

許偉拉住陸迦，拽到邊，站起，低頭盯著的臉，“我很抱歉……”

“許總，別這樣說。”

“我不在的日子，你要提防廉董，要是故意找你麻煩，你記得告訴我。”許偉不顧陸迦的反對，擁人懷，“我很抱歉，讓你跟著我苦，我會盡快長起來的。”

陸迦輕拍許偉的后背，“許總，我該去訂票了。”

下午，許偉乘坐國際航班，飛離江城。

陸迦坐在辦公室里，有些六神無主。

最近時常猶豫，是不是該放棄這個孩子。

不舍，卻又沒有辦法，只是孩子是無辜的啊。

可是一個人如何能要孩子？后續的產檢和落戶，都需要另一半的陪同才可以。

臨近下班時間，陸迦收拾東西，廉程突然推開辦公室的門，表很淡，“走吧，談談。”

大概談什麼，陸迦預料到了。

只不過沒想到像影視劇那麼戲劇，廉程給100萬，讓離開名流集團，離開許偉，“你們不能再見面。”

按照廉程的說法，許偉的人生本就被毀得差不多了，“他活到現在，他的人生沒有任何價值，我和他父親，是準備安排他聯姻的，你并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廉程不需要說得太過，的覺一向很準，陸迦是個要臉的人，不會死纏爛打。

那100萬，陸迦也不會要，廉程就是如此篤定。

“錢呢，不是給你的分手費，我是希你能重新找個地方，別再和許偉有任何聯系。”廉程從陸迦眼里看到淚，卻毫不容，“你也不必演的這麼像。”

陸迦愣了愣，從剛才著火氣，尤其廉程把許偉看得一文不值，“什麼演的？”

廉程哼笑一聲，“走吧，今天把話說開了。”

廉程最初對陸迦有過贊賞，許偉對的破格提拔，引起的注意。

廉程調查陸迦的份，曾經被岑簡汐資助過，也曾經做過岑簡汐的助理。

廉程更知道，向警方岑簡汐死前最后一通電話的人，是陸迦。

“不要以為你和岑清伊見面能瞞得過所有人。”廉程坐在窗邊，路燈余映照下，那張臉被涂暖，但表卻是冰冷的，“接近我兒子，和他發生關系，讓他為你所用，你的算盤打得真不錯。”

廉程傾，低聲音，“我告訴你，我們許家絕不會認這個野種，你要是還有點良知，就該把孩子拿掉，別讓他一出生就沒爹，一輩子被人恥笑。”

陸迦低頭不語，淚水砸下來，往日里對廉程忌憚，但至尊重。

這一刻口傷人的廉程，讓陸迦看穿那鮮亮麗背后，是骯臟丑陋的真面目。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辭職信，100萬是我個人給你的補償，以后不要出現在我兒子面前。”廉程放下支票，站起，雙手撐在桌上，“我希你識大，敬酒不吃吃罰酒，對你自己無益，對我兒子也無益，你若真的對他有點心思，更應該離開他，那是你高攀不上的人。”

關于孩子，廉程還是淡漠到冷，建議拿掉。

如果陸迦不拿，以后也不能給許家帶來麻煩，否則會不客氣。

廉程撂下話走人，陸迦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哭了很久。

服務生給送來指引，陸迦沒接，掩面而泣。

淚水似乎流盡，陸迦起出門離開，沿著路口拐進巷子里。

巷子深，照不到的角落，殘留著尚未融化的雪，看起來很冷。

廉程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走，看見路口隨意轉，最后不知怎麼的，拐到了名流會所。

有人認出陸迦，主上前問候，注意到陸迦的眼淚，還有心問一句，陸迦卻已經逃也似地離開。

快天明時，陸迦收到許偉的信息，他保平安，說自己落地，會盡快回去。

陸迦猶豫幾秒，回復：好的，好好照顧自己。

許偉打電話，陸迦沒接，回：我累了，想睡會。

陸迦發完信息，將手機關機，回到家，將自己丟在沙發上。

很想睡，但心里有事睡不著，陸迦躺夠了，爬起來寫了一份離職申請，指尖懸在鼠標上方。

思緒翻滾，猶如滾開的水，燙的人火辣辣的疼。

陸迦蹙眉，指尖落下，點擊“確定”發送。

這份郵件發到人事，第二天便有人和聯系，沒出現，但已經走完辭職的流程。

陸迦在家收拾東西，一刻不想留在這里。

陸迦東西不多，收拾完裝滿一個箱子，微信上發視頻讓老板檢查房間，確認無誤，部分押金退還，房費被扣。

陸迦沒力計較，拎著行李箱走出門，瞇起眼著夕。

這一晚，去哪呢？沒必要這麼急，但想到廉程冷淡到厭惡的臉，讓覺得惡心。

陸迦拉著行李，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背影最終消失在夜里。

而此時的刑警隊門口，來了一位中年男人，薛高朋一眼認出，是名城天下的負責人馮偉。

馮偉主走上前，“我是來自首吧，我當時剛升上負責人，怕影響自己的前途，再沒有收到確定的人員死亡消息時，我選擇不報警理。”

馮偉態度良好，薛高朋夾著煙，察覺到異常，但沒有說破，“所以，你是自愿的，愿意承擔后果？”

“是的。”

“哪怕坐牢？”

“是的。”馮偉一臉的堅決。

“你們許總為什麼挑今天出國？”許偉狀似隨意，馮偉搖搖頭，表示不知。

薛高朋笑了，“沒看出來，你還衷心，寧可坐牢也要承認，有人給你好了？”

馮偉臉上閃過一尷尬，連忙說沒有。

“行，你先回去吧，不要到跑，隨傳隨到。”薛高朋沒有立即逮捕，馮偉眸底閃過詫異，不過還是轉疾步離開。

旁邊小王嗤地一聲笑，“老大，名流集團這也是你急了。”

薛高朋叼著煙笑了，“急了好了，急中出錯。”

“老大，你別了，趕睡會。”小王催促，薛高朋確實打算瞇會，“明天我還得和費慧竹搞心理戰呢。”

薛高朋翻了一下手機，有岑清伊給的回復，寫著：行啊，薛隊，明天我和我姐姐，跟你一起去見費慧竹。

岑清伊和江知意都躺下了，江知意突然振，是另外那個手機。

江知意掃了一眼信息，立刻拍了一掌岑清伊的腦袋，“來活兒了，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