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重要的一點，陸書航并不關心李斯文的家事，他更想看對方面對江鎮濤會做出怎麼樣的反應。

“李斯文，你當初如果把房子變賣現金，沒準真能夠湊齊手續費。可你為什麼不自量力的想要經商呢？你長腦子了麼？”江鎮濤挖苦兩句之后覺得沒什麼意思，直接道:“我們打賭的時間是上個月25號，今天已經22號了，還有三天，到時候別賴賬哦！”

“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三天后見。”李斯文平靜的回道。

“哎呦，話說的倒是氣，陸主編，三天后您也記得來哦，這頓磕頭宴，可不能我一個人吃，我隆重的邀請您。”江鎮濤得意的道。

“放心，我會去的，就算你不邀請我，這位小兄弟也會邀請我的，對吧？”陸書航微笑著看向李斯文。

“之前沒這種想法，但老哥既然提出來了，我當然沒意見。”李斯文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陸書航說道。

“辛苦老哥了。”李斯文說完，看了一眼呆若木的江鎮濤說道:“回去記得訂兩份學生日報。”

江鎮濤臉鐵青，從陸書航開始說李斯文會邀請的時候，他就約覺得不對勁了。

而當李斯文那句老哥說出口，更是嚇了他一跳，這麼親切的稱呼可不像談合作的關系，

最讓他驚的是，陸書航竟然說要送李斯文回家。

他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著兩人并肩離開，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可能，陸書航怎麼可能和李斯文這個廢像老朋友一樣？絕對不可能。

江鎮濤的心，不斷的回著這個聲音，然而親眼所見卻是極為真實和震撼，甚至讓他有些害怕。

想想剛剛自己耀武揚威的表現，而李斯文卻不聲，這不是把他當了小丑麼。

是的，自己就像個小丑一樣在表演，人家只是在看戲罷了。

江鎮濤全抖，這對于他來說是何等的恥辱。

“李斯文，不管你是否和陸書航有關系，三天后，老子一定讓你付出代價。”江鎮濤握拳頭，惡狠狠的聲音從嗓子里了出來。

陸書航的車上，他點了一支煙，同時遞給了李斯文一:“來一？”

“戒了。”李斯文抿一笑:“只有在特別想的時候，才會聞聞煙的味道。”

“戒了好，這東西害人不淺。”陸書航微微一頓:“知道我剛開始為何沒有幫你麼？”

“你想看我如何應對他的挑釁。”李斯文平靜的道。

“沒錯，我以為你會惱怒，再不濟也會反相譏，但你表現出的平靜，卻讓人出乎意料。”陸書航淡淡的道:“我很好奇你為何會這樣，畢竟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從你冒充我的老同學那天我就知道。”

“老哥還真是記仇啊！”李斯文爽朗的笑了起來，而當他的笑容消失，嚴肅的聲音同時出現:“這可能就是勝者對敗者的藐視吧！”

“你確定自己會是勝者？”陸書航反問。

“一定。”李斯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隨后再次出笑容:“老哥，明天記得看報紙，尤其是一些沒啥名氣的小報。”

謠言的速度有多快？謠言到底有多恐怖？這是一個連幾何都難以衡量的標準。

就好像在沒有通訊的年代，某些兒歌是如何做到全國統一的？跳皮筋是如何做到南北一樣的？一些事永遠讓人莫名其妙。

11月22日的當天深夜，都集團恢復供貨剛剛兩天，一條讓人骨悚然的謠言，如同洪水一樣，迅速蔓延至全國的每一個角落。雖然大型的報社沒有對此條謠言進行轉載，但一些小報，甚至一些廣播電臺，為了吸引眼球對此紛紛報道。

都火腸是人做的。

都火腸工廠和火葬場聯合了。

都集團大火死了很多人，都做火腸了，否則不會這麼快恢復供貨的。

這種話如果放在三十年后，無論是誰聽見都會罵一聲傻，人？人能比豬便宜？

但在1990年，這個還被單純籠罩的社會里，就是有人信這樣的話，李斯文也是當初的一員。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在11月23日生日的時候，別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因為那天吃了兩火腸，他嚇得好幾天沒睡著覺，這便有了多年之后他重新查閱此事的原因。

而如今，他親經歷這一事件，遠比查閱資料震撼的多，因為他發現謠言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造的結果也比他想象的可怕。

謠言一出，23號的早上，曹州便炸開了鍋，應該說全國每個城市都和曹州一樣。

李斯文站在工廠的大門前，他從凌晨五點便站在這里了，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才看見林樹騎著車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老板，老板，你聽說了麼？都火腸是人做的。”林樹說完又補充道:“我剛才特意買了一，咬一口確實有一燒焦味，你也嘗嘗。”

林樹把自行車往旁邊一扔，連忙從懷中拿出剩下的半火腸遞給了李斯文。

李斯文接過之后，兩口便把火腸全部吃了下去，真的有燒焦味嗎？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但絕對被人夸大了。

他曾在資料中看到過，都集團的老板為了挽回損失，把一些燒焦的原料用在了新產品上，所以才會導致后期貨有些焦味，但這也是以訛傳訛的心里作用，李斯文以一個明白人份來看，這火腸本沒什麼問題。

“老板，你咋都吃了呢，快吐了。”林樹連忙說道。

“你說和我也混了半個多月，連事實謠言都分辨不清了麼？”李斯文狠狠地拍了一下林樹的腦袋:“以后給老子機靈點，否則在商場上會吃虧的。”

“你的意思是，這是謠言？”林樹了腦袋:“我也不信是真的，可是大家都這麼傳，我怕萬一是真的，你吃到肚子里多惡心啊！”

“別說這些屁話了，我問你，我們的原材料都已經用完了吧？”李斯文問道。

“是的，已經用完了，這兩天我去面廠好幾次了，但每次都讓我們等等。”林樹說完問道:“要不要我再跑一趟？”

“不用了，等我們鋪開市場，他們自己就會找上門，今天是第一天，聯合所有工友，出貨三百箱。”李斯文開口說道。

“三百箱？三萬？”林樹微微一驚:“賣的出去麼？”

“你不是一直想鋪開市場麼，從今天開始，市場就是我們的了，唯一的憾是庫存太了。”李斯文略顯無奈，但這已經是他能運作的極限了。

“老板，我有些不明白，這個謠言突然出現，肯定是利于馮玉輝的啊，咱們這時候槍市場有機會嗎？”林樹皺著眉頭。

“謠言？為什麼謠言？就因為謠言不是事實，是胡謅咧的，所以才謠言，今天能傳都火腸是人做的，明天自然也會傳其他火腸是人做的。”李斯文微微一笑:“這次的謠言核心不在于都火腸，核心在于。”

林樹宛如醍醐灌頂，當李斯文說出核心在于的時候，他驚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想想之前李斯文說的那些話，他像是在看著怪一樣打量李斯文，難不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老板，這就是你一直說的契機嗎？從制作無火腸開始，你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嗎？你是不是會預知未來啊！”

李斯文一愣，這句話還真讓林樹中了，他就是預料到了這件事才抓住的機會。

“我說我能預知未來，你信麼？”李斯文倒是沒有反駁，直接反問。

“我……我信個屁啊。”林樹一擺手:“你要能預知未來咋不去買彩票呢？”

“知道我不能預知未來，還說這些廢話，我告訴你，這就是經商，是需要腦子的。”李斯文指了指自己的太。

“如果真的波及到馮玉輝，你說他那麼大的投，那麼大的庫存，會怎麼樣？”林樹好奇的問道。

“怎麼樣？”李斯文只是輕輕一笑，并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