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聽說此事後,非但沒有怒,反而有些高興。時亨那個刀子,天天的懟自己,自己還要擺出一副聽的模樣,想想都噁心。
崇禎當了皇帝以後,一直模仿唐太宗李世民,不僅書法上模仿,當皇帝也一樣模仿,懷寬廣,虛心納諫,勤政民,躬行節儉。
這幾點崇禎表面上也基本也做到了,不然不會在朝堂上天天被時亨和一羣史噴,還要擺出一副高高興興教的樣子,偶爾還要昧著良心誇讚他們諍諫。
事實上呢?唐太宗脾氣那麼好的人,有時都會發怒要殺了魏徵那個喜歡諍諫的鄉佬,他朱由檢的道行可沒李世民深,暗地裡不知道盼著這羣人死多次了。
崇禎清楚,爲聖君者,就得寬容大度,能忍天下難忍之事,忍不了也得裝著忍。他如果去懲罰這羣“噴子”,自己反倒會落個不能納諫的惡名。
這不,太子把時亨這貨給整死了,崇禎不僅不生氣,心深反而有些小激呢。心中同時暗道,太子上次沒把左都史唐世濟那個老東西給整死,著實可惜了。
崇禎皇帝什麼心思呢?他想做一些不利於自己的事,永遠不會自己出面去做,總會找人背鍋。
歷史上,在大明最後的幾年,能臣戰將幾乎全部全部戰死,崇禎想和建奴議和,騰出手全力剿滅李自張獻忠。於是暗中讓陳新甲主持議和的事,結果泄了,最終崇禎讓陳新甲背鍋並斬了他。
還有在大明最後一年,李自快要打進北京了,大臣們建議遷都南京,崇禎也想走,卻不想背上逃跑皇帝的罵名。
於是安排了李明睿開口,自己遲遲不開口就讓大臣在那議論,結果讓時亨跳出來打斷了他的計劃,阻止了南遷,崇禎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不過他最終敢上吊,沒有學其他末代皇帝跪地投降還是很不錯的。這或許也是爲什麼人們把大明滅亡的時間定格在崇禎上吊的時候,而不是那個向吳三桂跪地求饒的南明皇帝朱由榔被弓弦勒死的時候。
朱慈烺作爲後來者,對崇禎還是比較瞭解的,不過他仍然不放心,於是上了道奏疏。以時亨藐視皇族,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將其抄家滅門,並講述了原因和過程。
特別是橫放言讓他跪地求饒,時亨讓他自斷右手的話,寫的很詳細,還有不佐證。
家父子的那些話深深的刺痛了崇禎皇帝,他一拍龍案,怒道:“膽敢當衆威脅當朝太子,他時亨真是膽大包天,死不足惜!”
崇禎驚怒之餘,下令將午門外那些哭宮的大臣統統抓起來廷杖,每人廷杖二十。
朱慈烺聞言後,立刻帶著吳忠等人來到了午門的城樓上,坐在椅子上品著茶,頭從垛口往下看,並笑道:“本宮還是第一次在這麼高的城樓上看風景,真氣派!”
吳忠上前將茶水接過去,笑著道:“小爺,這裡是天家的天宮,自然氣派,等會這地上還有更氣派的事發生呢!”
朱慈烺聞言哈哈一笑,不急不緩的等待著午門外將要進行的集廷杖,在可是大明朝特有的風景線,也是歷朝歷代中最著名的。
明朝的廷杖可不是那麼好打的,一般的流程是:皇帝發出了打屁的命令後,先由司禮監掌印太監出帖加蓋印信,然後再給刑部給事中審覈,籤批,最後才給錦衛,由錦衛執行。
原本這一套程序下來說也得大半天,這次倒是很利索,半個時辰不到,一套程序全部走完,午門外那些哭宮的大臣一個個被了子按在板凳上打屁了。
崇禎皇帝還在納悶,朝廷的運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效了?整個朝廷上下也只有他這位皇帝不知道其中的小九九。
朱慈烺都能看的明白,這些哭宮的大臣大多數溫仁安排的史言,他們牢牢掌握大明輿論話語權,佔據著道德制高點。
平日裡罵人是本職工作,罵的人級別越高越有就,他們的主要火力一般集中在級別最高的皇帝上,皇帝要是惱怒了,那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史書上每朝每代也就記錄了那麼點人,連七卿中有人甚至只提上一筆,他們這些排不上號的史言們破頭也進不了史書啊,既然這樣,那怎麼辦?搞事啊!
史書主要圍繞皇帝寫,那我們就罵皇帝,被下旨廷杖了更好,容易青史留名,還能博個“捨以諍”的名,鐵定載史冊。
在這種思想的帶下,明朝的言羣往往以“諍諫”爲名衝鋒在黨爭第一線,謀取政治資本。
文死諫,武死戰,以往的史言都是拿命說話,指出皇帝的不足之。現在的這些大多已經變味了,化爲“震驚部”發表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以博取帝王與百的關注。
午門外的這些言被打了二十板子後,紛紛拍拍屁笑瞇瞇的回家了,心中皆是那種“雖見辱殿廷,而朝紳視之,有若登仙”的覺。
忍得一時侮辱,轉過頭來卻勝似神仙!目的已經達到了,誰還去管什麼時亨,太子怎麼滴。
朱慈烺看著下面的談笑風生的員們,冷冷一笑:“這幫人真是拉低了言的下限,廷杖在他們眼中,居然變了一種賞賜,真是下賤!”
從這個時候朱慈烺才知道,大明的場已經拯救不了了,想要澄清吏治,必須大規模的洗牌。
他甚至有些理解,崇禎皇帝在位十幾年爲什麼要換掉那麼多閣臣。崇禎時期的閣大臣,大多數都是些“執正不懼,斟酌時宜,時獻微益者乎,至於扶危定傾,殆非易言也”的人。
偶爾有一些小貢獻,但面對明末危局,想要他們“扶危定傾”,顯然這些人是辦不到的。對崇禎而言,他需要的並不是“時獻微益”,而是能夠“扶危定傾”的人才!這或許正是崇禎皇帝不斷調換閣員的真正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