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公主!”殿門外,突然響起了八分公公的急呼聲。
殷長安卻突然揚聲道:“顧府,朕知道你與皇妹鶼鰈深,所以才派八分去請來與你一起用膳,你這樣說朕,難道朕還錯了不?”
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殷寧一步踏大殿,錯愕地看了一眼殷長安臉上強忍的怒,又看了一眼顧清棠平靜的臉,“你們在說什麽?”
殷長安不給顧清棠解釋的機會,當先搶話道:“顧府責怪朕不該請你來赴宴,朕隻是一片好心,可是顧府似是很不高興。”這一刻的殷長安,又是那樣唯唯諾諾,為天子卻有幾分懼怕顧清棠,像極了一個傀儡皇帝,說著,還故意對著顧清棠一拜,“唉,看來是朕錯了,還請顧府原諒。”
顧清棠就那樣靜靜看著殷長安演戲,卻一句話都不能解釋,生怕的解釋會讓殷長安找到借題發揮的句子,讓殷寧更加誤會。
殷寧看得心疼,連忙扶起了殷長安,道:“皇兄,你是陛下,豈可對這個下臣行禮?”說完,殷寧失地看著顧清棠,啞聲道,“我原以為……以為你真的在改……在努力做我心裏的駙馬……可是你……你……可還記得你是臣,皇兄才是君?”
“嗬,我就是不喜歡你被其他男人看,僅此而已。”顧清棠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卻不似往日溫暖,涼涼地抿一笑,轉過了去,“陛下可要記得方才微臣說的話。”
“朕,教了。”殷長安駭然低頭,哪裏還有一個君王的模樣?
顧清棠皺眉一看殷寧,狠狠一把握住的手,快步帶著走出了大殿,徑直往宮門的方向行去。
“顧清棠!在皇兄麵前,你怎可如此放肆?!”殷寧拚命掙紮,可是越是掙紮,顧清棠的手卻抓得更,到讓覺得生疼,“放開本宮!放開!”
“公主……駙馬爺?”
一直候在宮門外的小夕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當看見兩位主子難看的臉,不慌了起來,這可是第一次瞧見駙馬在公主麵前黑臉,可見公主駙馬定是真真正正地吵架了。
“顧清棠!你放開本宮!”
馬車前,殷寧終於甩開了顧清棠的手,眼底噙起了淚花,怒聲道:“佞臣,你當真是佞臣本,永遠都改不掉!本宮告訴你,本宮是大陵公主,不是你顧清棠一個人的玩!”
“你什麽都不知道……”顧清棠握了拳頭,沙啞地道了一句,看向殷寧之時,雙目一片紅潤。
殷寧是第一次看見顧清棠這個模樣,似是極怒,又似是委屈,本來還想跟顧清棠對罵上幾句,卻生生地哽住了話。
顧清棠苦地笑笑,忽地欺近殷寧,一字一句地道:“殷寧,我告訴你,這一輩子,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小夕驚呆了眼,這樣直白的話從顧清棠口中說出,染上了一抹不容懷疑的熾烈。
殷寧哪裏是被人威脅的子,直了子,這一次不躲也不閃,咬牙道:“顧清棠,你憑什麽?!本宮告訴你,本宮永遠不會喜歡一個佞臣!永遠不會!”
顧清棠的眼圈越來越紅,淚微閃,往後退了一步,兀自笑道:“我說過,我喜歡你便夠了。”聲音一,哽咽了一下,接著啞聲道了一句,“阿寧,我們……回家吧。”
“本宮不想跟你同行!”殷寧狠狠瞪了顧清棠一眼,轉頭招呼小夕,“小夕,扶本宮上馬車,我們回府!”
“這……”小夕遲疑地看了看顧清棠。
“去吧。”顧清棠沉聲說了一句,扭過了臉去,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湧出的淚水,吸了吸鼻子道,“好生伺候阿寧,今夜,我就不回來擾清淨了。”
殷寧猶豫地看了一眼顧清棠,小夕卻幫問出了口,“駙馬不回府休息,今夜難道要在府監過夜麽?”
顧清棠輕輕一笑,“我以前就是一個人過的,留在府監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就別回來了!”殷寧憤聲道了一句,不等小夕攙扶,就爬上了馬車,鑽了車廂,冷冷地放下了車簾。
顧清棠強忍了一下心中的委屈,微微一笑,朝著小夕道:“我先走了,記得照顧好阿寧。”
“是。”小夕看著顧清棠落寞走遠,說不上來為啥心頭會酸酸的。
當小夕也進了車廂,車夫開始趕車往駙馬府的方向行去,小夕看向殷寧,才發現殷寧的臉上已染了淚痕。
“公主……這是怎麽了?”小夕低聲問了一句。
“討厭鬼!他就是個討厭鬼!”殷寧委屈地強忍淚水,可是淚水不由控製地簌簌湧出,“每句話都說得那麽好聽,到頭來,好多都是假的!本宮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再也不要相信他會是個好人!”
小夕低頭嘟囔了一句,“公主可是誤會駙馬爺了?”
殷寧猛地搖頭,咬牙道:“本宮親眼看見他欺負皇兄,他本就沒把皇兄看在眼裏!還說……還說不喜歡本宮被其他男人看……好像本宮就是他一個人的私一樣!本宮是堂堂大陵小公主,他不敬皇兄,不尊重本宮,本宮……本宮再也不想看見他!”
小夕驚瞪雙眸,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道:“公主……其實……或許……駙馬爺是在……吃醋……許是他氣糊塗了……才沒有顧忌那麽多吧……”
“他吃什麽醋?”殷寧心頭氣得厲害,又想到顧清棠與那大車侍的眉目傳,“他在本宮麵前與那個大車侍眉來眼去的,本宮還沒有跟他計較呢!”
小夕大急,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勸公主,抓了抓腦袋,急聲問道:“額……公主……今日國宴……可是有其他男子多看了您幾眼?”
殷寧想到了安圖那雙放肆的眉眼,了眼睛,“大車大王子實在是無禮,可是那個討厭鬼明明教訓了他,沒想到一個大男人還如此小肚腸的,竟還撒氣到皇兄上……”
“駙馬爺要是不在意公主您,又怎會了分寸,失了禮數呢?”小夕喃喃說了這樣一句話。
殷寧怔在了原地,遲疑地問道:“本宮難道還錯怪了他不?”
小夕連忙搖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今日看到駙馬爺確實比往常兇了些,公主您自然是委屈了……”
“就是……”殷寧接口說了一句,可是心卻虛了起來,回想怒極對顧清棠說的那些話,還有顧清棠那雙含淚的眸子,在心頭幽幽問了一句,“我是不是……也委屈了那個討厭鬼?”
不對!不對!從何時開始,自己竟這般在意他了?
殷寧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覺得心虛一些。
小夕早已看清楚了殷寧眼底的悔意,試探地問了一句,“公主,我們是不是……先不回駙馬府?”
“不回府又去哪裏?”殷寧裝作什麽也沒聽出來,回了一句。
小夕著急地搖搖頭,生怕把話問出來,又惹得殷寧不快,“額……奴婢多言了……”
殷寧見這小丫頭並沒有順勢給一個臺階下,心頭也急得厲害,卻也不願親口說想去府監,隻好暗暗自己勸自己,“顧清棠那個討厭鬼方才說了,今夜不回來,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本宮要是去看他了,豈不是一輩子被他吃得死死的?哼!絕對不能去!對!”
馬車最終在駙馬府前停了下來,殷寧在小夕的攙扶下小心走下了馬車,剛踏駙馬府大門,小黑狗阿忠便搖著小尾撲了出來,繞著殷寧轉了好幾圈,似是想到了什麽,歡快地跑到了馬車邊,接連繞了好幾圈。
“汪!汪汪!”
阿忠了好幾聲,都沒看見馬車上麵走下另一個主子來,便幹脆坐在馬車邊,著舌頭邊邊盯著馬車的車簾,期待車簾什麽時候一掀,走下顧清棠來。
殷寧怔怔地看著阿忠,隻覺得心頭空落落的,有那麽一瞬也希顧清棠也從那車簾後走出來。
“公主……是不是讓奴婢去……一趟……”
“小夕,把阿忠抱進來,本宮倦了,沐浴後便休息。”殷寧打斷了小夕的話,至今日不可以去請顧清棠回來,免得他更自大,更得寸進尺!
“是。”小夕諾諾地應了一句,低頭走到馬車邊,彎腰抱起了阿忠,了阿忠的頭,小聲道,“阿忠,駙馬今日是不會回來了,你也會想他是不是?”
“汪!”
似是聽懂了人話,阿忠清亮地了一聲,歪著腦袋看了一眼馬車,失地靠在了小夕臂上。
“唉。”小夕輕歎了一聲,抱著阿忠走回了駙馬府。
夜漸深,沐浴更之後,小夕與其他侍退出了寢殿。
殷寧在床上輾轉難眠,索爬了起來,披著外裳來到了窗畔,推開了一扇小窗,看向了殿外的夜。
梨花樹沒有了曾經的落英翩翩,如今一樹綠蔭,將月華變了斑駁的清輝,從樹隙間流下,靜靜地灑在地上。
“算起來,我隻有你這個親人了,你若是真不要我了,天大地大,我是真的不知道能去哪裏。”
曾經顧清棠在梨花樹下說的這句話在心頭響起,仿佛一瞬打開了記憶的閘門,關於那個討厭鬼的點點滴滴一齊在腦海中湧了上來。
“大車王子生魯,我隻是怕他欺負你!若是有一日,我的小公主遇到了更好的人,隻要他待你真的好,我會……總之,我會一直護著你,不管你信與不信。”
……
“阿寧,隻做我一個人的公主可好?”
……
“阿寧,我喜歡你!”
……
“殷寧,我告訴你,這一輩子,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
心,漸漸狂地跳了起來,殷寧隻覺得雙頰生暖,心底強烈地浮起一個不願承認的念頭來——
,開始想顧清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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