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個藥不能用嘛?”曹達華有些張地問。
眾人不知道該怎麼答。
曹達華直接點了名:“哥,你說。”
“額……”曹德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只能道:“你……你先別急,先聽聽再說。”
何教授面沉,斥責一聲:“胡鬧!”
說完之后,何教授就不再說了,再說的話,許就要出丑了。
而顯然許卻沒有打算善罷甘休,他皺眉道:“老師,如此危急時刻,當以挽救患者生命為先!”
何教授瞪了過來。
“等會兒,等會兒,到底怎麼回事,能治不能治啊?”曹達華有些急了。
何教授沉著臉不說話。
鐘華沉了一下,解釋道:“嗯……許醫生的思路呢,沒有錯,跟之前那些省里的專家一樣,只是他的想法是要把劑量加大一些。”
“要不這樣吧,你們家屬先到外面去等待一下,我們在這里需要仔細商量和斟酌一下。等會兒我們會把治療方案給到你們的,好不好?”
曹達華一愣:“怎麼,聽都不能讓我們聽了?”
曹德華沒好氣道:“你又聽不懂,在這兒也沒用啊。”
曹達華一聽,當時就不樂意了。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里。”患者老婆輕輕地了自己的眼角,面無表,非常平靜地說了這句話。
大家一時間不知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患者老婆輕輕抬起頭,看著許,平靜地說道:“都已經這麼久了,已經沒什麼是我不承的了。這位醫生,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許微微頷首,他說:“其實剛剛已經說清楚了,你人現在就好比有一座凍了三十五年的冰山,所以他才病了這樣。現在治療方案,必須以大辛大熱的重藥,開冰解凍,方能有效。”
“能治好嗎?”曹達華張的問。
許道:“現在已經拖這樣的重癥,沒人敢保證一定能治愈。我能保證的是,用藥之后,況肯定不會更差。”
“許!”何教授一聲怒喝,拍了桌子,他真生氣了。
曹達華看的一臉納悶,他問:“既然有效,為什麼你們不讓他用啊?”
眾人神各異。
“哥。”曹達華又點了他老哥的名字。
曹德華皺著眉,問:“你知道藥典為什麼規定川烏用量不超過3g嗎?”
“為什麼啊?”
曹德華眉頭皺的更了:“因為川烏有毒。”
“啊?”曹達華頓時一驚,他這時才想到剛剛這個年輕醫生打算要超過十倍劑量使用:“你……你怎麼敢這樣?”
許眉頭皺的更了,又看了一眼手上那一沓診治報告,臉上的不愉之更甚,他道:“并非如此,治療這種沉寒疴冷的頑疾,小劑量的烏附本不足以起效,更別說救人命。”
“川烏是有毒沒錯,但是仲景早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就敢這樣使用川烏了。金匱里的烏頭湯,川烏的用量達到了五枚,合現在25g左右。”
許盯著眾人,問道:“仲景能用,你們不能用?”
眾人被許問的啞口無言。
曹達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問道:“不是,這到底能用不能用啊?”
曹德華著頭皮解釋道:“古人是這麼用過,但是現在……現在藥理研究表明不能這麼大劑量使用……而且藥典早就已經規定劑量。太超劑量使用,其實是不太妥當的。”
不等曹達華說話。
許盯著曹德華,問:“有何不妥?你說劑量太超,不妥當,你用過嗎?”
曹德華頓時一噎。
許語氣有些咄咄人:“你是只看藥理報告就不敢用了嗎?你親試驗過嗎?”
曹德華看了看兩邊,他了,道:“額……這都說有毒了,我哪里敢超劑量給病人用啊。”
許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不敢給病人用,那你自己嘗過嗎?”
曹德華頓時一怔,他真想來一句。我特麼有病啊,我喝這有毒的玩意兒干啥?
許道:“我喝過。”
曹德華又是一愣,我去,還真來一個有病的。
眾人一聽,紛紛錯愕。
就連何教授也看向了許,面驚訝。
患者老婆也怔怔地看著許。
許看了看在場眾人,他道:“正因為我喝過,我才心中有數。為何仲景用如此劑量的烏頭湯而不會使人中毒,其全在配伍、炮制和煎服方法上。”
“仲景用川烏,是用先煎川烏的。為何?因為蜂乃百花之華也,善解百毒,尤為川烏之克星。”
“且用粘稠的蜂文火煎煮川烏,必定影響其毒分解,川烏剽悍燥烈之,已經不能為害。”
“其次,烏頭湯中有三兩炙甘草。漢代一兩合今日15.625g,若以16g計算,恰好為48g,正好是川烏劑量的兩倍。”
“甘草善解百毒,有兩倍的甘草監制川烏之毒,延緩其燥烈之,何必擔心其害?在煎煮上,仲景是先用2升蜂煎川烏,合現在200毫升。”
“煎煮至1升蜂之后,取出川烏。將烏頭湯中五味藥材,用水3升,煮取至1升,然后撈去藥渣,放之前的一升蜂再煮,煮至7合,約是140毫升,為原劑的三分之二。”
“如此多次中和其毒,加長時間煎煮,川烏之毒早已不能為害,而川烏大辛大熱之效能不變。這才是中醫駕馭此等毒峻藥的。”
“你看個兩三頁檢測報告,你能駕馭它嗎?你懂得如何用它嗎?中醫治病豈可只看單藥之毒,而不管其炮制、配伍和煎煮之法?”
許再次質問眾人。
大家臉上都有些尷尬。
曹達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怎麼覺現場這麼多人都被這個年輕醫生給問住了。
說著說著,許心中也生了惱怒,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那一沓診治記錄,他道:“《傷寒論》是可以救生死于頃刻的臨床急重癥搶救寶典。傷寒疫病的特點,就在于發病急,傳變速,輒便會轉垂危大癥。”
“傷寒論就是在搶救傷寒疫中錘煉出來的,所以仲景立方皆是劑量大、藥簡、力專、效宏,如此方能及時阻斷病勢傳變,挽救患者生命。”
“前醫診治這個病人,之所以不效。皆是因為劑量過輕,不能開冰解凍。習慣用輕劑,固然四平八穩,醫生也不用擔風險和責任。”
“可是病人呢?”許越說心中越氣:“只有你們真正嘗試過,才知道仲景的方子從來無錯。你們不敢給病人用,為何不敢自己先嘗試?”
“川烏之毒,你們嘗過嗎?不敢學神農嘗百草,何必做中醫?”許盯著眾人,語氣越來越重。
“不懂更不敢駕馭這類峻毒藥,何以挽救患者生命于頃刻?患者病痛十年不愈,此乃醫生之過也!住院七月,不僅無效,反而傳變至垂危大癥,此乃醫生之過也!中醫之過也!”
許怒喝一聲,把手上的診治記錄往桌上狠狠一砸,發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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