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著跟金枇杷酒店洗手間里那位害者一模一樣的臉。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在容意進洗手間查看后,就從金枇杷酒店一路跟到了容意家。之前搭乘裘致的車時,男鬼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只是除容意之外,沒人看得到他罷了。
因為這個男人頂多只能算怨念,并不帶兇煞之氣。
“我知道你是被人害了。”容意說,“但又不是我害的你,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在此界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聽到容意的話,男人激地揮舞雙臂,似乎想通過肢語言向傳達什麼,但容意本看不懂。皺眉看著帶有對方怨氣的飛濺到客廳各,最終認命地拿過放在茶幾上的速寫本,撕下一條,而后運起僅剩的法力,用筆在紙條上寫下一個“舌”字。
收筆后,容意一揮手,紙條便順利飛男人空的口腔中。
“……是、是個的,……”忽然能發出帶著嘶嘶氣音的聲音,男鬼怔了怔,激得眼眶中流出的淚更多了。他利落地朝容意跪下,喊道:“高人,高人幫幫我,替我報仇!”
容意兩條都到沙發上,避開了男鬼漫無目的的索,沒讓他到。
“幫你對我有什麼好?”容意問。
可不是正道那些大善人。上次幫小餐館老板何朋興,不過是因為對方先幫了,雙方結了因果。但這次這只鬼卻是自己纏上來的,容意沒有驅逐對方,已算大度了。
似乎察覺到面前這位高人不像各種民間傳說中的那麼熱心,男鬼想了想道:“我還有些積蓄,您如果能幫我報仇的話,事后全給您作為謝禮!”
容意聞言輕笑了聲。
且不說現在暫時不缺錢了,這只鬼……
“你欠了一的賭債,哪來錢給我?”容意在洗手間觀察對方尸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男人的面相上縈繞一層缺財的晦氣,輕松就能掐算出對方好賭,且因此才招來今日的殺之禍。
不過……男人之死雖然與賭博有關,卻不是他那些債主所為。
被容意當面揭穿謊言,男人畏懼地抖了一下。片刻后,他以頭搶地,自般拼命磕著頭道:“我知道我不該賭!是我鬼迷心竅了!如果不是欠了四十萬的債,莊家威脅再不還錢要打死我,我也不會對那套嫁——”
容意左手食指、中指并攏一揮,給男人下了封口咒,但為時已晚。
在男人說出“嫁”的瞬間,一道代表因果的暗紅細線就將他與容意聯系到了一起。容意僵直一瞬,放棄地嘆了口氣,揮揮手重新解除對男人下的制。
道:“把你今晚經歷的,事無巨細,全說出來吧。”看來此界的天道喜歡用因果人辦事,現在只希自己辦完事之后,天道能大方點,再給幾點功德。
男人名田滿志,是金枇杷酒店客房部的服務員,平時主要負責酒店房間打掃和一些日常的維護工作。他本來有個幸福的三口之家,老婆是他的同鄉,兩人當初一起來這個大城市打拼,他在工地上工作,老婆則做保姆,日子過得雖苦,卻還算安穩。
直到有一天,他被工地上的工友帶進一個地下賭場。
賭鬼的故事開頭似乎總是一樣,田滿志剛場時一直贏,漸漸覺得自己運道好,于是下注越來越大。然后就是輸,一直輸,一直輸,了自己的工錢,賠掉了家里的積蓄,他仍然不死心不聽勸。在他為了賭,甚至翻出老婆藏起來準備給孩子報名上學的錢后,老婆帶著孩子走了,留下他孤家寡人。
田滿志想過悔過自新,于是千求萬懇地托老人把他介紹給金枇杷酒店人事部的經理,在客房部謀到一個職位。剛開始他也正經工作了一段時間,但以前接過的賭場人員又跟他聯系上了。
他又場了,輸準備用來挽回老婆孩子的錢,還反欠下巨額的債務。
賭場的人在這個時候塞給他幾個藏式的攝像頭,暗示他裝到金枇杷貴賓房的角落,拍住的客人的私。
“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大人,私下里是什麼模樣,好奇的人可多了,還有人愿意花錢看。”對方這麼暗示田滿志。
正在這時候,付松宣布要辦慈善宴會,拍賣些藏品,把田滿志調去了。
放付松藏品的都是平時田滿志不好接近的貴賓房,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他開開心心答應下來。但他沒想到一個房間里會安排四個人互相監視,一直沒找到放攝像頭的機會。這給他急得啊,甚至和同事起了沖突,差點事沒辦先罰。
而后……
“有人給我們下藥。”田滿志從回憶中回神,篤定地說,“我經常上夜班,所以越到晚上越清醒,本不可能睡著,一定是有人給我們下了藥。”
“就這些?”容意只覺得對方說了一堆廢話,沒一句在點子上。“你之前說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對!人!我昏睡之前看到有個人走進房間里了,肯定是下的藥,想那套嫁!我聽說那嫁可貴了,三千萬呢!要不是不好……”明明已經變鬼了,田滿志還是沒半點長進。
容意面無表地問:“那你怎麼死的?照你所說,對方想要嫁,你們這些看守都睡著了,拿了東西走掉就是了,為何會把你拖去洗手間殺害?”
被容意的話點醒,田滿志臉上出現茫然、痛苦、驚懼、憎恨等等復雜的緒,他表都有些扭曲了。
半晌才緩緩道:“啊,那個人拿走了嫁,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跟著走。進了洗手間,忽然開始往上穿嫁,然后、然后……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舌頭!好痛!好痛!我不想死……“
意識到男人的怨念即將崩潰,容意水蔥似的手指臨空畫了個符文將他鎮住,沒有再問會刺激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