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錦親軍按例有十四名千戶,不過實際上常駐京師的不過八人,盡管千戶品級不過五品,可各個都算是人。
千戶周林柄則是值守南城的統領,別看百戶田榮豪在自己的地盤裏威風八麵,可在這周林柄的宅院門前,畢恭畢敬到了極點。
田榮豪心思急轉,到底為什麽這麽早自己來,南城北邊的轄區這裏還算太平,下麵的人作為還算收斂,最近也沒什麽要的變故,更重要的是,自己這邊的常例銀錢一直沒有繳。
而且劉新勇那邊的克扣被查出來之後,現如今都是各個力士、校尉把收上來的常例銀錢給他,然後從中分配,這樣麻煩是麻煩了點,可收卻高了三,換而言之,到周林柄手中的銀錢也多了不。
除了這些,自己還犯了什麽錯呢,在周府的客廳之中,田榮豪臉上恭敬異常,但心裏卻不住的琢磨。
要一切正常,一切正常的話,這臘月大清早人快馬趕過來幹什麽?正想著,一名中等個頭的敦實漢子走了出來,田榮豪連忙大禮相見,口稱周大人。
周林柄可是實實在在的錦親軍世家,據祖上曾經跟著祖朱棣幾次出塞,舍生忘死給兒孫掙下了這份前程,在京師這是傳家快兩百年了,關係盤錯節,算是坐地的土著,京師的地頭蛇。
這等悉關節,門頭的角,就算是錦衛的都指揮使也要客氣對待,給幾分麵子。
周林柄滿臉鋼刺一般的胡須,豹頭環眼,可話卻溫和宏厚,一進客廳,就笑著道:
“自家弟兄,老田你坐下就是,怎麽還站著等,快坐快坐!!”
上的客氣殷勤讓田榮豪更加忐忑,挨了半邊坐在椅子上,周林柄麵上和氣,心中卻在卻暗笑,這田榮豪的老爹是給大佬做家奴博得出,當爹的做奴仆,做兒子的也離不開那做派。
但話卻依舊溫和,連聲招呼道:
“今日招呼的匆忙,老田還沒吃早飯吧,正好本也沒有吃,來來來,咱們一起喝點油茶……”
田榮豪後背的冷汗都已經滲了出來,惶恐更甚。
“老田,聽下麵的兄弟們,有位名王通的校尉做的很是勤勉?”
喝完了油茶的田百戶聽到上司的詢問,心中驚訝,臉卻沒有什麽波,連忙回答道:
“是,今年九月補他爹的缺份的親軍,年紀不大,不過卻是個勤心用事的。”
臘月不需要點卯當值的時候,在大清早派快馬把人從家中來,當然不會問這麽簡單的事,田榮豪能聽出上司話中的含意,已經拿定主意,回去之後就把這個王通提拔旗。
“指揮使劉大人多次過,如今子聖明,盛世時節,錦親軍是子親兵,要格外的勤勉,遇到那做得好的,要舍得提拔。”
“大人的是,王通盡管才補進來幾個月,做事做人大家都看在眼裏,下已經準備提拔他做個旗。”
就算沒準備也要準備了,那子好歹每幫自家老爹掃地,又給自己大筆銀子,也算個識知趣的角,等年後就辦妥此事。
看來那王通和某位大太監有舊的消息搞不好是真的,田百戶心中暗罵了句,有這關係也不早,讓老子為難。
聽到田榮豪的承諾,千戶周林柄卻沒有點頭,反倒是歎了口氣,緩聲道:
“王力派到澳門去,也是本簽發,沒想到這一年竟然積勞疾,如此人才就這麽去了,真是可惜,當日本曾和幾位千戶,這王力回來,一定要提總旗才能酬答他的勤勉。”
田百戶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渾震了下,急忙問道:
“大人,王通今年不到十四,補缺才三月……”
總旗不同旗,總旗已經是錦衛中有品級的角,相當於副百戶,有實權有油水,裏外也不知道多人盯著,尋常一百戶本無法決斷,隻能千戶作主。
按一百戶兩總旗,田榮豪手下除卻劉新勇之外,還有個缺份,可因為關運的人太多,幾方僵持不下,周林柄索了下來,最近有傳聞這職位準備給指揮同知(指揮使的副手的侄子。
卻沒想到會是給王通,京師錦衛場習氣極重,話都是留著七分,可剛才周林柄這話幾乎是了八分。
田榮豪了兩句,卻看到周林柄的臉冷了下來,千戶的脾氣他心裏有數,那是不願意別人忤逆他意見的,左右是提拔,和自己沒什麽幹礙,何況那王通還算懂做。
“千戶大人的是,王通勤勉,他父親王力又對咱們親軍有大恩,卑職年後就把升遷的文書報上來。”
“不必年後了,越快越好,上午就把文書給本,盡快報到經曆司那邊去!”
周林柄斬釘截鐵的道,田百戶已經完全不到頭腦,不過連忙起答應,告辭出門,田榮豪的背心已經被冷汗。
騎在馬上的時候,田榮豪才有餘暇琢磨這王通到底是何等人,居然千戶周林柄如此照顧,那自己收取對方那麽多銀子會不會招來怨恨。
不過轉念想,又是鬆了口氣,自家老子和那王通似乎是個忘年,總歸還有份人在。
田百戶這邊琢磨,千戶周林柄在家中也忙碌著出門,他夫人一邊拿來腰牌帽一邊埋怨道:
“眼看就是春節,怎麽還在外麵東奔西跑,也不顧顧家裏……”
“婦道人家懂得什麽,指揮使劉大人沒亮就辦的事,能是事嗎?我這就得去複命,要不然有的了!”
千戶周林柄聲嗬斥幾句,連忙上馬出門。
升這等事,無人不願意,從上到下催促的又是這麽急,田百戶、周千戶加上形形的人等忙的腳不沾地,反倒沒有人知會王通一聲,結果升如此大喜之事,連個去找王通賣人的也無。
王通和他們百戶其他人等,對這事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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