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他們過去的時候，文氏正在聽安哥兒背書，手裏還做著針線活，舉起來借著燭，正往鞋麵上固定珍珠。

風霜的洗禮在臉上留下了皺紋，卻沒有帶走一端莊嫻靜的氣度。

不知道為什麽，進了這裏，沈雲清覺得自己那顆跟著孟湘湘火急火燎的心，一下子就被了許多。

“你們來了。”文氏放下針線，讓安哥兒停下到旁坐，“商量得怎麽樣了？”

沈雲清道：“長恭出去打聽消息了。仲景在安湘湘，一會兒都能過來。”

“這可如何是好啊！”韓氏唉聲歎氣，“這還讓不讓人過年了。”

這個人，其實心很好，就是說話的時候總是不過腦子。

這話要是多心的聽了去，恐怕就會生出不高興。

好在家裏人都知道格，都沒接話。

文氏道：“那咱們先吃飯，等長恭打聽回來消息再商量。”

目前什麽都不知道，盲目的揣猜測，都是無謂的消耗。

沈雲清點點頭。

眾人都有些沉默，包括安哥兒。

韓氏說要去茅房，外麵天黑，讓沈雲清陪著去。

沈雲清起。

結果剛出去，韓氏就低聲音道：“雲清，你說孟家那邊的事，會不會牽連咱們？”

趨利避害，人之本。

沈雲清安道：“娘，您不用多想。如果真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為什麽孟夫人還沒事？”

韓氏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一大家子剛剛團圓，好日子沒過幾天，不想就此給人陪葬。

“也就可憐了湘湘……”韓氏道，“但是咱們賀家，可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事。回頭我得和老二說說，更得對湘湘好點。”

沈雲清忙道：“二叔知道的。”

求求您，說幾句就行。

不是每個人，都得理解您不過腦子的言辭的。

在一個屋簷下相，所有的其樂融融，都是用心經營的。

“行了，咱家沒事我就放心了。”韓氏道，“千萬別和祖母他們提這件事，怪不好意思的。”

知道，自己格局小，很不好意思。

但是對一個鄉下婦人來說，這個家裏的所有人，就是的命子。

孟家的事很同，也願意出力出錢，照顧孟湘湘，但是也差不多到此為止。

沈雲清笑道：“娘都是為我們考慮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心裏也是這般想的呢！”

韓氏立刻高興了：“娘也不是小氣的，用錢你隻管說。沒有多，我還有。”

“知道，您還有一千多兩呢！”

“你這孩子！快進去吧，別讓祖母等著急了。”

等進屋之後，韓氏到文氏邊，一會兒給文氏換熱茶，一會兒又幫肩膀，殷勤伺候。

文氏道：“你坐著，不用你忙前忙後的。”

韓氏歎了口氣道：“娘，我這也是臨時抱佛腳。這麽大的事，就指您給出個主意，您快想想辦法，幫幫親家吧。”

在眼中，這個婆婆就是無所不能的。

不管當年在村裏還是現在京城，遇到事找婆婆，總沒錯。

文氏淡淡道：“天還沒塌下來，錦衛不過是皇上的鷹犬，還不能一手遮天。”

說話的時候非常從容，似乎本不值一提。

別說韓氏，就是沈雲清見這般，心裏都像忽然有了著落一般。

一會兒，賀仲景扶著孟湘湘進來了。

文氏招招手，讓孟湘湘在下首坐。

安了孟湘湘一番，後者很想哭，卻還是忍住了。

孟湘湘記得賀仲景剛才說過的話。

哭解決不了問題，現在什麽都得撐起來。

眾人一起吃飯，但是都沒什麽胃口，每個人吃了點餃子。

孟湘湘本毫無胃口，但是還是強撐著吃了四個餃子。

飯後眾人也都沉默，刀哥都老老實實趴在沈雲清懷裏打著盹兒。

賀嬋心疼安哥兒，讓他先去睡，安哥兒隻搖頭，也不肯，就乖乖坐在那裏陪著大人。

他也很擔心孟大人。

時間轉眼進午夜，外麵響起了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似乎也能聽到隔壁孩子的歡呼聲。

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屠蘇。

原本，對賀家而言，這也該是個歡歡喜喜的大年。

“回來了，回來了。”海棠從門外進來，在門口抖落頭上上一的雪。

外麵的雪，已經落得很厚了，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WwWx520xs.com

“大爺回來了嗎？”沈雲清問。

“不是大爺，是親家夫人回家了。”海棠有些擔憂地看向孟湘湘。

孟湘湘騰地站起來。

想回家看看。

哀求地看向文氏。

文氏道：“去吧，讓仲景陪著你。”

“祖母，能不能請嫂子也過去一下？我擔心我娘的……”

文氏看向沈雲清，見後者點頭，便擺擺手道：“去吧。”

對榮懿公主，本不抱希。

如果孟大人，是榮懿公主的人，那說不定會施以援手。

但是事實上，卻並不是。

孟大人並沒有因為夫人和好而傾向，一直以來誰的麵子都不給。

現在榮懿公主和皇帝之間關係微妙，任何的舉可能都引起皇上的瘋狂反擊。

所以除非孟大人被捕這件事和有直接關係，否則榮懿公主不會冒著激化矛盾的風險，為他站出來。

這一點，文氏比誰都清楚。

海棠卻為難地道：“二夫人，親家夫人說，不讓您回去。沒事，讓您等該回娘家的時候再回娘家。”

大年初一，沒有回娘家的說法。

孟湘湘站定：“那我娘說什麽了嗎？”

“讓您不用擔心，說也會保重的；肚子裏懷的，是孟大人的骨，不會不分輕重。讓您，讓您也穩住。”

實際上，孟夫人話說得更重。

說的是，不要讓孟湘湘添。

“先等等大哥的消息。”賀仲景輕輕拍了拍孟湘湘的後背，“等大哥回來商量下，明日我帶你回去看嶽母。”

“嗯。”孟湘湘失魂落魄地坐下。

賀長恭一直到子時才回家。

他整個人都變了雪人，眉上都掛著冰雪，靴子腳都了，顯然走了很遠的路。

“打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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