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恭在被趙景雲提拔之前,和李穩的關係就很好。
隻是後來他去了趙景雲邊,兩人來往難免了。
但是在賀長恭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在一起拚命的兄弟。
李穩家是京城的,家裏有個寡母和妹妹,和賀長恭世也相似。
但是他母親常年有病在,家裏過得十分艱難。
賀長恭自知道自己家人都沒了之後,覺得攢錢也沒有什麽意義,不管是餉銀還是立功賞的銀子,都給了需要的兄弟。m.X520xs.Com
其中,這個李穩,就是最需要的。
李穩歎氣:“我回來之後大病一場,這才知道,我娘前年就已經過世了。”
“啊?”賀長恭大吃一驚,隨即拍拍李穩的肩膀,“節哀。你妹妹呢?”
“我妹妹,一直瞞著我這件事,自己在鄰居的幫助下持了我娘的喪事。我,真是對不住,我愧為人兄!”
“人好好的就行。”賀長恭想起自己,有種流淚的衝。
他家裏,一個都不剩了。
“什麽好好的?”李穩仰頭把碗裏的酒一飲而盡,辛辣苦隨著管傳到胃腸,傳到四肢百骸,仿佛每個孔都能滲出苦來,“回來後我病了一場,幸虧幾個同袍都幫忙,我在京營的位置才沒被人頂替,但是又另外遇到了愁事……”
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賀長恭道:“你說來聽聽。要是我能幫上忙,絕不推辭。”
李穩當年為了救他,差點廢了條胳膊。
這可是一輩子的兄弟。
李穩原本愁眉苦臉,聽了這話,忽然眼前一亮:“行,賀大哥,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賀長恭覺得自己好像跳了個坑。
但是轉念一想,不能,李穩不能坑他。
“你說來聽聽——”
“賀大哥可知道這幾年四打仗,人丁凋落,所以朝廷有令,凡子者,十七不嫁,父母親人有罪,府強行婚配?”
賀長恭表示自己沒聽過。
再說,他在鄉下的時候,姑娘一般最晚到十五都嫁人了……哪裏能等到十七?
等等,賀長恭忽然明白了。
“你妹妹,十七了?”
“嗯。過了年就十七了,今年是一定要嫁人的。”
等府分配,就不知道是什麽歪瓜裂棗,鰥夫老頭了。
“那就嫁唄。”賀長恭道,“隻要娶不上媳婦的漢子,還沒聽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話不能這麽說;我出去這麽多年,都是妹妹服侍母親,我對不起,總得給挑個好人家吧。”
“那你找人,多許幾個錢,讓幫忙啊。”
“找了,然而年紀有點大了,”李穩聲音低沉,“而且無父無母,好多人家嫌棄刑克……”
“真胡說八道。”賀長恭一拍桌子。
人家一個孩子,伺候母親耽誤了親事,也要被指指點點。
他就見不得弱小被欺負。
李穩見他如此反應,心中更是歡喜,握住他的手道:“賀大哥,我知道你家嫂子前幾年水患也去了,你現在也是孑然一。你若是有意,我願意把妹妹嫁給你。我妹妹眉清目秀,最是賢惠……”
賀長恭:“……”
他剛想拒絕,就聽李穩繼續遊說。
“我娘雖然隻有我們兄妹在邊,但是我上麵還有三個哥哥,一個沒養活,一個過繼出去,還有一個十幾歲上生病沒了……我妹妹隨我娘,肯定也能生兒子。”
賀長恭頓了一下。
生兒子……
他腦海裏不知道怎麽就浮現出安哥兒的笑臉,耳邊回著那一聲脆生生的“爹”。
而這種短暫的走神,看在李穩眼中,那就是同意啊。
李穩激地聲音都抖起來:“賀兄,我們之間不用說那麽多,以後兩家並作一家。我家裏雖然不寬裕,但是在京城有房子,你隻管搬進來……你放心,不是讓你倒門,日後孩子肯定隨你姓。沫兒也是好脾氣……”
他急之下,連妹妹的閨名都報出來了。
賀長恭:???
他一句話都沒說,李穩幫他把孩子的姓名都想好了?
“彩禮聘金都不用,”李穩道,“但是八抬大轎得有。你沒有銀子,我也能湊點,反正一輩子就這一次,不能委屈了沫兒……”
賀長恭道:“你這草草就把妹子嫁人,能不委屈嗎?你別鬧了……”
“不委屈不委屈,跟著賀兄,也是沫兒的福氣。”李穩站起來激地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你明日帶著人上門提親……”
說完,不待賀長恭說話,他拔就跑。
賀長恭忙要追出去。
他得快點。
李穩這小子,在軍中就是快行子,跑得賊快。
結果小二不幹了,攔住了賀長恭:“客,您還沒結賬呢!”
賀長恭結完賬,忽然發現,剛才兩人敘舊,他隻自報住,李穩還沒告訴他,李家在哪裏呢!
我滴娘嘞,這不是胡鬧嗎?
他沒想親啊!
他還得回去守喪三年呢!
賀長恭無奈,隻能自己先回去。
他先去給趙景雲請安,和後者說起這件事:“世子,您還記得李穩嗎?”
趙景雲想了想後道:“就是和你走得近,你還想給我引薦那個?”
“對。”賀長恭道。
當時確實有引薦這件事,但是李是京城人,有自己的京城圈子,大家在一起消息就多一些,知道趙景雲在王府境不太好,所以不願意跟著他,這件事就作罷了。
“他怎麽了?”
“他妹子嫁不出去了,”賀長恭道,“我也不認識誰,想問問您這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兄弟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他也幫忙著急。
嫁不出去了?
趙景雲立刻腦補出一張麻子臉。
他去哪裏找合適的人選?
他邊已經沒多人了,但是都是心腹骨幹,哪裏能把歪瓜裂棗塞給人家,這不是讓人寒心嗎?
但是賀長恭既然提出來,也不好駁他的意,怎麽辦?
趙景雲心裏這個恨啊。
你這個二愣子,這是給我出了個什麽難題!
哦,得了,你自己的難題,還是踢回去給你。
“長恭啊,”趙景雲笑瞇瞇地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怎麽把最合適的人選給忘了?”
“誰?”賀長恭環顧四周。
“你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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