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雖說以前是幸臣,但年輕的時候好歹跟蘇子瞻混過,學識方面還是有的,后來又去西北,在劉仲武那里刷過軍功。
劉仲武就是兩宋之抗金名將劉錡的父親。
高俅的軍旅生涯還是有些小故事的,現在看來,讓他辦這點事,能力還真是綽綽有余。
至趙寧看到這份招供書就很滿意。
怎麼?
這份招供書牽扯進來許多員?
這還是次要的。
牽扯進來再多員,那都是一錘子買賣的抄家,有錢拿固然是好事。
可王尋這件事,還反饋了兩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一、王尋的兒子為了皮之苦,把王尋高價賣宗澤糧食的事也抖了出來,8貫一旦!
二、王尋的家產中,竟然有良田3000畝!
為什麼說這兩點很嚴重?
一個反映出河北之地,某些商人此時的臉,除了王尋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商人在發國難財?
二是反映出王尋這樣的人,正在利用手里的錢,快速吞噬社會資源,也就是俗話說的土地兼并。
一個商人,居然有3000畝地!
這正常嗎?
這在大宋朝太正常了,但這在大唐朝就不正常!
唐朝有均田制,宋以前的朝廷都在變著法的遏制土地兼并。
到了大宋朝,就關于土地兼并這件事,直接躺平了。
大宋:誒,我就是躺平了,你們咋滴咋滴去吧。
王尋的田產一事,只是管中窺豹。
他有錢,結有權的人,自然可以兼并良田。
這樣的后果就是,無數人失去田,淪為佃戶,地主隨意漲租,佃戶種不起田,為流民。
大宋朝的流民,是出了名的一大社會問題。
國家資源被上層階級快速啃食,連一丁點都不留給下面的人。
以至于,此時河北、河東之地,不僅被金軍橫掃,更是盜賊四起,民不聊生。
看到這里,趙寧是又憤怒,又他媽的高興。
憤怒是怒趙宋歷任家的不作為,以至于國朝千瘡百孔,才開國一百多年,利益集團已經將國家啃得七七八八。
現在不僅僅是民族矛盾啊,還有部的階級矛盾!
高興是因為,這份名單上的員,也不算了。
這個王尋,他不僅僅有自己的冶鐵坊、良田,還做茶葉買賣。
北宋時期是茶葉真正開始興起的時期,這一時期,大部分茶葉還種植在南方,以漕運運河運京師。
如果將茶葉運到北方,價格翻倍。
若是運到西北,價格可以翻七八倍。
這也是大宋朝的中法為什麼這麼能賺錢的原因。
茶引本是非常寶貴的資源,就像21世紀,想要拿地,有買地的資格證一樣。
王尋不僅僅拿到了冶鐵的資格,還有大量的茶引,將茶葉運輸到河北高價出手。
他要拿到這些,自然是送了不錢給某些員的。
趙寧看完后,心中狂喜,卻一副皺眉頭,很是生氣地說道:“凡是有涉及的員,全部先拿到皇城司,一個個審問,立刻去辦!”
高俅說道:“家,此事牽涉到太府寺員,要不要有刑部和大理寺參與進來。”
“朕讓你先去拿人!先把人給朕抓到皇城司去!皇城司先審一遍,有罪的接下來該走什麼流程就走什麼流程!”
“是!臣這就去辦!”
高俅剛出去,后面又傳來皇帝的聲音:“回來!”
高俅連忙轉回去:“家,還有何吩咐?”
“讓你派人去黃河北岸去查探況,查探得如何了?”Μ.166xs.cc
“回家,能夠確認的是宗澤支援大名府的康王殿下,這是去抓王尋的時候,在磁州打聽到的,王尋想高價賣糧給宗澤,就是出于這個原因。”
“至于其他的,還在收集當中。”
高俅心中想著,金軍才退了不到半個月,就算我的人會飛,也不可能馬上把詳細的消息都拿回來吧。
“讓你派人去找的那個馬擴,派人去了嗎?”
“去了。”
“汴京城,河運最近如何?”
“都已經恢復,臣去打聽過,好些船在跑東南,大概是去運糧的,臣還打聽到一大批商人南下了,大概也是去買糧的,現在只要運過來能吃的,都能賣高價。”
“朕知道了,你速速下去拿人。”
“是!”
這一次牽扯到的員有哪些?
都茶場的兩個主簿,鹽鐵司的三個主簿。
還有太府寺主簿、太府寺丞各一人。
當然,還提及到鄆王王府的管事。
都茶場是什麼衙門?
這是蔡京當年為了給宋徽宗趙佶搞錢,設立的賣茶引的部門。
而鹽鐵司就不必多說,它里面有都鹽案、茶案、鐵案這些衙門,都與鹽鐵茶有關。
什麼?
這不重復了嗎?
這不算什麼,因為這是我大宋朝的衙門,重復兩個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那太府寺的人怎麼又牽扯進來了呢?
因為太府寺下面有茶庫、汴河上下鎖、都提舉市易司、香藥庫等部門。
當然,太府寺下面還有許許多多部門。
太府寺下面也牽扯到茶?
沒錯,也牽扯到!
這就是大宋朝的特之一:冗!
沒有最冗,只有更冗。
太府寺是王安石變法的時候搞的一個單獨的衙門,掌管國家財貨政令,與司農寺并列,幾乎快要把大半個政府部門的事都要干完了,你說它下面有多部門,多員?
而王安石走后,變法派和保守派爭得你死我活,后來變法派的蔡京掌權,怎麼可能廢掉太府寺呢?
但蔡京又搞了一個都茶場出來,開始用茶引斂財。
這樣層層疊加,我大宋朝的衙門日積月累,員人數蹭蹭上漲。
員有職位,有俸祿,能外快,不干活,職能重復,相互推,何樂而不為!
所以,王尋這個案子,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案子。
拔蘿卜帶泥,在大宋朝做買賣,還是做茶和鐵的買賣,自然是和這些衙門都打傷了關系。
這不,朕的錢都在朝朕揮手!
也順帶著做掉一批尸位素餐的員,為朝廷節約人力開支。
一個字:爽!
此時的東京城還不知道,靖康以來,最大的案子,即將來臨。
這是一場腥風雨,且第一次暴了靖康以來部尖銳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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