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其實是非常高傲的。

任何一個謹慎、冷靜的人，在面對「低于人類」的生命時，或多或會表出一些輕蔑的緒與態度，只不過有的時候，這種態度會呈現為憐與慈悲，有的時候則會化作暴與冷酷。

而現在，薇琳意識到，自己對于這些鼠群的認知終究還是不足的。

小看了這些丑陋、畸形的小東西們。

面對那滾滾烈焰所帶來的致命威脅，這些失去了雙眼的殘缺鼠類仍舊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它們沒有理會那些在烈焰發的一瞬間就被吞噬的同類，卻也沒有就此放棄抵抗與掙扎，當火焰來襲之時它們果斷地聚集在了一起，并本能地組了這個怪異的球。

在火焰的炙烤當中，那些于最外圍的老鼠自然是當場在火焰當中化作了淡淡的迷霧、然而隨著消失的老鼠越來越多，由它們軀化作的魔力霧氣也越來越濃重，最終這些寧聚在一起的霧氣竟然為了一道糙的屏障，將不斷涌來的烈焰隔絕在外。

或許，對于這類生而言，求生的本能本就算是一種特殊的智慧。

布置在第一段長廊當中的魔法書頁仍有存余，于是在薇琳的指令之下，專門用來突破金屬盾牌以及沉重盔甲的「震之刃」率先激發，只聽一聲刺耳的嗡鳴，在不斷閃爍的火當中，一道如同彎刀一般的半明利刃憑空形，它在不斷地震著，仿佛一道頻率極高的音波，而當它向前飛出時，無論是飛舞的烈焰還是滾滾濃煙，都在它的四周自行崩解分離。

籠罩在巨大「鼠球」上的迷霧自然是無法阻擋這種級別的魔法的，在那道震的音波面前，所有的魔法霧氣都被輕而易舉地分開，接著這道利刃便輕巧、快捷地切進了那個巨大鼠球的正中間。

就仿佛是在用一把熾熱的刀切開一個雪球一般，所有攔在魔力利刃前方的鼠類盡數化作虛無，它們甚至連消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高速震的音波震了末。

原本互相纏繞、擁抱在一起的目盲老鼠們本不知道自己旁發生了什麼，它們只能到，似乎有一異常鮮明的魔力從自己的附近掃過，于是大量的同類當場消失，它們所凝聚而的球也開始搖搖墜。

此時，新的鼠已經開始涌長廊，薇琳靜靜地等待了十幾秒，待這些老鼠重新填滿了小半條長廊，最后一道設置在墻壁當中的魔法便立即開始生效。

徹骨的寒意開始涌現，足以凍結魔力、冰封的白霜開始快速蔓延，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那些蒼白的彩便覆蓋了整條長廊，恐怖的低溫將之前的所有烈焰盡數熄滅，在這片空間當中，所有的力量都開始朝著冰冷的寒霧轉變，這一魔法正是薇琳在用于參與湖泊級法師評定時所創造的個人魔法——「寒冷之池」。

….

在平時，使用這一魔法必定需要承巨大的風險，盡管「寒冷之池」早已銘刻進了薇琳的記憶與神當中，但這并不能改變這一魔法在使用條件上的苛刻。

然而，在將它功地印刻進魔法書頁當中之后，無論是施法所需要的時間，還是在輸出魔力時所需要承擔的外界風險，都不再是問題了。

薇琳甚至可以通過過量的魔力注來強行加快白霜的蔓延以及凍結的速度。

湖泊級魔法帶來的威能自然遠遠地超過了其它魔法，當魔法效能徹底發揮出來時，整條長廊除了潔凈的白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彩。

塞滿了地面的鼠群、各種魔法在墻壁上留下來的斑駁痕跡，甚至還有之前飄在半空中的魔力霧氣，所有的一切都在「寒冷之池」的作用下化作了雪粒與冰雕，而那通著螺旋樓梯的

大門，現在更是被堅冰封了個嚴嚴實實。

完了這一魔法的引導和釋放，薇琳忍不住長長地松了口氣。

將手中那塊已經被汲取得半點魔力不剩的優質魔法結晶拋開，隨后又取出了一塊新的結晶，開始不斷汲取其中的魔力。

與此同時，法師之手將兩本魔法書捧起，更多的魔法書頁被撕下，并開始在長廊當中重新排布。

經過之前鼠發起的兩沖擊，薇琳已經對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有了更深的理解。

魔力不斷地從魔法結晶當中進薇琳，但很快便又順著魔法書頁與魔力細線的排布消耗了出去，著魔力存量的變化，薇琳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508號房間那閉的房門。

「但愿你們能快一些……」

……

此時，修格的「夢境」仍在繼續。

在經歷了那場久遠的戰爭，并于戰爭當中「死去」之后，修格便發現這夢境當中的一切畫面便都消失了。

海浪、戰場、巨、尸骸……所有的容都化作了一團漆黑的虛無，現在修格本無法到自己的，但偏偏他的意識與神卻又無比的清晰。

這種覺就像是遭了夢魘一樣，令人到非常不舒服。

幸運的是，這抑的黑暗并沒有持續太久。

漸漸的，修格在這片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當中捕捉到了一微弱的。

起初，那點非常的遙遠，幾乎沒有辦法進行辨認。

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那團亮開始朝他緩慢近，而隨著雙方之間距離的短，那團影漸漸變得明亮且清晰。

終于，它來到了修格的近前。

修格為眼前的亮到詫異，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看見明亮的燈并徹底從夢境當中醒來，然而現在他才發現，那竟然真的就只是一個點，一個懸浮在廣袤黑暗當中的點。

他認真地端詳著這個近在咫尺的點，只覺得它似乎在緩緩地變化著自己的廓，但無論修格如何努力，都始終無法辨認出這個點的形象。

….

「這到底是什麼？」

他在心中疑地發問，然而下一瞬，令他更加驚詫的事發生了。

他看見那團點猛地閃爍了一下，接著，一個無比詫異的蒼老聲音便傳了修格的腦海:「嗯？你是誰？」

修格同樣也被嚇了一跳，于是隨著他的緒波，他與那點之間的距離立即就被拉開了。

見到這樣一幕，修格似乎明白了什麼，于是他平復了自己的心，再度主朝著那點「靠」去。

待重新到點的旁邊后，修格便嘗試著在心中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修格，修格·恩斯特。」

「哈，是你！」

那蒼老嗓音的主人顯然是認識這個名字的，接著修格便聽他說道:「我剛剛還覺得奇怪，什麼時候我們之間有這麼年輕的員了……」

「您是？」

「雅各布·恩斯特。」

點了一下，隨后便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

修格稍稍松了口氣，他剛剛便猜測自己現在正于夢境的延續之中，只不過那個夢境是由許許多多恩斯特家族員的意志構建起來的，因此才會出現眼前這種奇妙的狀況。

他記得，「雅各布·恩斯特」是老澤克的祖父，按照自己悉的那套輩分法，自己似乎是應該稱呼對方為「高祖父」的……然而修格對于羅維高原上的貴族規則并不太了解，于是他在此刻便選擇了最為穩妥的稱呼方式。

「雅各布先生，現在這里是怎麼回事？」

「這里是我們的夢……我們所有人集結起來形的夢。」

雅各布緩緩解釋道:「過去，我們每一次到儀的影響，便都會做類似的夢，在夢里我們有的時候會為那些老鼠士兵，有的時候則會為士兵的坐騎，偶爾還能當一當祭司……但我們往往都沒有辦法在那夢境當中堅持太久，那種戰場實在是太激烈了。」

黑暗當中的點閃爍了一下，雅各布的聲音接著傳來:「在夢境當中堅持的越久，則越是能夠以更快的速度從夢境當中醒來……呵，年輕人就是要比我們這些老頭子有活力，你明明是第一次儀的力量，但卻能夠用這麼快的速度醒來……」

「所以，我們現在必須等其他人醒來？」

「是的。」

雅各布回應道:「為了能夠讓我們從儀那里得到的訊息和啟示更加清晰，我們便也只能選擇這種方法，否則僅憑我們個的記憶，你恐怕本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正談話間，眼前的黑暗當中出現了更多的點，其中一個點快速地靠了過來，于是修格便聽見了那位貝恩哈特將軍的豪嗓音:「該死，我還以為這次能夠堅持得比以往更久，結果卻一次不如一次了。」

「您老了。」

雅各布平靜地說道:「不像這位年輕人，第一次夢境，恐怕就已經取得了遠超我們的果。」

….

聽見兩個老頭子這樣談，修格便提問道:「如果在夢境之中失敗得太快，會發生什麼？「

「失敗得越快，從夢境當中清醒過來所需要的時間就越長。」

貝恩哈特解釋道:「如果多來幾次，恐怕就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到了那種時候，恐怕就會變得和路德維希一樣，徹底迷失在儀的力量當中，一遍一遍地做夢，永遠無法離。」

也就在這時，更多的微弱點在這片虛無的黑暗當中亮起，修格略地數了一下，發現這里的點足有接近二十個，這便意味著，從黑日結社的儀當中功離，并退守到了這地下五層當中的家族員恐怕并不在數，而且這還是已經經過了一部清洗之后的結果，倘若排除掉這些年來的損耗，恐怕能夠聚集在這里的家族員會更多。

亞歷珊德拉那溫和的嗓音從遠緩緩飄來，在這一刻，這位傳奇伯爵的聲音稍稍有些發。

「小克里斯娜沒能堅持住……熄滅了。」

伴隨著亞歷珊德拉的話語，修格看見，位于極遠的一顆微弱芒漸漸黯淡了下去，并最終消失在了深沉的黑暗里。

「那我們得趕結束，的鼠群會發狂的，我們需要趕理。」

貝恩哈特的語氣平靜得令人發指，顯然他早就已經見慣了同族的迷失，有那麼一瞬間，修格甚至覺得就算這個老家伙自己被困在了儀的夢境當中，他也會坦然地接他人針對自己的「理」。

「嗯。」

亞歷珊德拉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后轉而朝修格提問:「怎麼樣？有收獲麼？」

「有，而且收獲很大。」

修格點了點頭:「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理解它們。」

「那就好。」

亞歷珊德拉嘆了口氣，于是四周代表靈魂的點開始以特定的頻率閃爍起來，這些點漸漸融了一，將這虛無的黑暗盡數驅散，同時也將修格的意識包裹在了其中。

伴隨著輕微的刺痛，修格從夢境當中醒轉，他剛睜開眼，便聽見了房間當中傳出的撕咬、扭打聲，只見角落當中的鼠群扭作了一團，其中一部分老鼠已然遭到了同類們的無絞殺。

顯然，那位「克里斯娜」現在也已經被徹底地清理干凈了。

在理完房間中的事后，那些寄宿著恩斯特家族員意志的鼠群卻并未停留，它們就像是得到了統一的命令一般快速地消失在了房間的角落里，接著修格便聽見508號房間外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連串的細碎聲響。

顯然，此時此刻，進攻地下五層的鼠群已經迫到了長廊的后半段，修格甚至能夠到多種不同魔法的痕跡在空氣當中不斷發生撞所產生的劇烈波。

「看來，有什麼事也得等后面再說了……現在，先讓我們把這地下五層清理干凈吧。」

修格嘆了口氣，神世界當中的金屬圓盤微微加速，在神得到振的同時，一把樣式奇異的轉手槍出現在了他的手掌當中，就像是到了獵的氣息一般，手槍的晦暗花紋當中傳出了獵犬的咆哮，可怖的威懾力令坐在房間當中的亞歷珊德拉忍不住抖了一下。

(本章完)

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