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洶涌，汐與大地之間的界限無比模糊。

在天空下席卷的不僅僅是海水，同時還有那些夾雜在水當中的巨大影，它們好似一把又一把巨大的鋒利刻刀，又仿佛是孩們手中用來挖取食的木勺，每一次巨浪席卷，便會在山崖與海岸之上留下目驚心的痕跡。

巨大的黑天懸掛于天穹，它仿佛是某種巨大生的眼球，冰冷、深邃但卻又沒有半分緒。

巨浪與大地之間的對抗已經持續了不知多久。

有的時候，寒冷的海水會輕而易舉地擊潰高山，有的時候，新的陸地又會從海洋深急速升起，寄宿于那無邊水當中的神祇每時每刻都在發出可怕的咆哮，而大地的意志則顯得堅韌且沉默。

這是一場似乎本沒有盡頭的戰爭。

一座山巒的崩塌，一次地面的，一次汐的退卻，都有可能意味著某個族群甚至某個文明的徹底消失，它們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當中留下什麼痕跡，因為支撐這些痕跡的質往往會在瞬息之間被徹底摧毀。

建筑、語言、文字以及創造它們的族群，均沒有辦法長久地存在于此。

在這個時代，保持中立是最愚蠢的選擇。

因為那意味著，族群永遠無法得到某位神祇的庇護，也沒有辦法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繁衍生息。

恐怖的巨浪又一次沖擊在了一片臨海的山崖上，這一次，那些藏匿在海水當中的影并未隨著水退去，而是留在了陸地之上，這些形壯，渾上下布滿堅鱗甲，軀之上遍布扭的黑須的海中族類開始沿著地面向前，它們的速度是緩慢的，但推進起來卻無比的堅定，那些扭的黑須不斷地劃過地面，破開那些因為海浪沖刷而變得起來的土壤，掀開那些巨大且堅固的巖石，不斷地獵殺著將那些藏在窟當中的陸地生靈。

「轟！」

就仿佛是為了給自己的士兵們助威一般，滔天巨浪再度撲來，于是那些樣貌猙獰的海中族類們將自己剛剛獵殺的戰利品用力地拋向水中，任由它們被洶涌的水帶走，這些都是祭品，都是能夠討取神祇歡心，能夠令它更加強大的養料。

「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到……」

混沌、錯的想法在浪的轟鳴聲中悄然退去，于是修格的意識在某一軀當中醒轉，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試圖擺這個離奇且龐大的夢境所帶給自己的影響，然而這一個簡單的作，卻讓他的腦袋撞在了窟的墻壁上。

窟當中沒有芒，但在他的眼中，這里的一切卻又無比清晰。

他所掌控的這無比的奇怪，于是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軀，又看了看自己的四肢。

沾滿了泥土的灰黑發，佝僂的形，細長的四肢上長著鋒利的尖爪……上穿著使用某種特殊的木料與藤蔓所編織起來的堅盔甲，其隙當中還閃爍著微弱的磷。

….

而在這的尖爪當中，則握著一墨綠的植須，它的上面布滿了復雜的花紋，沛的生機與力量正在其中不斷跳、流淌。

修格訝異地看向四周，卻發現這座大廳當中都是與自己相似的影。

在這大廳當中，聚集著無數的鼠類。

它們是眷族，是士兵，也是普通的大地生靈。

巨浪在山崖上的拍擊之聲再度傳來，在那劇烈的震之后，一個作祭司打扮的佝僂影來到了這窟大廳的高臺上，它抬起自己的雙爪，發出了一連串尖銳的鳴，而當這些聲響涌修格的耳中時，他便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贊母親！贊

母親！」

祭司不斷地喊著，在無數只綠眼睛的注視之下，這個蒼老的影突然拔出了一把使用某種漆黑的石料打造而的匕首，隨后它便尖著劃開了自己的嚨。

流淌而出，沁染了鼠類的發，也浸了那一件糙的祭司長袍。

隨著的噴涌，繪制在這巨大窟墻壁上的那些古老花紋當中漸漸地涌現出了明亮的輝，于是這些鼠類們立即發出了興、喜悅的尖，這種緒似乎早已刻了它們的軀，在這種沖的影響之下，修格也忍不住隨著自己的「同類們」一起呼喊起來。

他看見，暗黃的芒從高臺后方的墻壁上朝著窟的兩側不斷蔓延，古老的壁畫與花紋被盡數點亮，于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形象在窟當中顯現了出來。

「母親！贊大地之母！」

鼠類們歡呼著，在緒的影響之下，它們的皮開始變得堅，尖爪也更加鋒利，每一個士兵就仿佛得到了無盡的力量一般更加魁梧、強健。

于是修格一邊著氣一邊仰起頭。

他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四足影，像是蜥蜴，又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鼠，但約之間，他似乎又瞥見了這龐然之頭頂上那卷曲的犄角，僅憑他此刻的思考能力，沒有辦法判斷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卻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不斷地重復，不斷地高呼，提醒著他，這就是他所信仰的那位神祇，這就是陸地生靈的意志。

大廳當中傳來了領隊者們的呼喊，于是這里的士兵們開始有序地順著通道朝著外面的世界進發。

海水已經流進了窟，修格覺自己每前進一步，都能夠到那潛藏在冷當中可怕惡意。

然而，在大地之母的賜福之下，這里的每一個士兵都顯得無比勇敢與堅定，它們用利爪撕開自己的皮，讓鮮的味道沖淡海水所帶來的冰冷，綠的眼瞳漸漸朝著猩紅轉變。

終于，修格隨著自己的「戰友」們一起走出了暗的窟，他來到了天穹之下，站在了這座山崖之上。

前方便是一無垠的洶涌海洋，而頭頂上，則是那漆黑的太。

….

「……」

眼前壯闊奇景令修格的意識恢復了瞬間的清明，他在這一刻終于意識到了這個特殊夢境的實質——這是存在于那個失落時代的真實景，黑的天永懸于高空，神祇們的眷族相互廝殺，而自己現在所「扮演」的，便是「大地母神」意志之下的，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小卒。

一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鼠類。

然而現在，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前線。

是大地與海洋鋒的前線。

山巒的另一，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手持藤鞭、頭戴蒼白骨盔的馴者們發出了刺耳的呼嘯，藏于欄當中的龐大軀爭先恐后地從山峰部沖出，在馴者們的指揮之下，這些長著三條壯尾，渾上下長滿了堅韌發，原本是士兵們「近親」的巨大戰狂奔而來，并最終在鼠類士兵們的旁停下了腳步。

在這一刻，修格選擇遵從這的本能，他和自己其他同伴們一樣，來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頭三尾巨鼠旁。

巨鼠微微側過頭，它輕輕地嗅了嗅旁士兵的氣味，隨后便緩緩伏低了子。

于是修格便抓著那糙的韁繩爬了上去。

現在，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戰爭當中究竟是個什麼兵種了。

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正于夢境，又或許是來自遙遠時空的，大地母神的「恩賜」給予了他無限的勇氣，修格并沒有對接下來的戰爭產生半分畏懼之，他只是靜靜地抓著韁繩，騎在三尾巨鼠的軀之上，

并將目投向了天邊。

在那里，一座巨大的「山巒」正在緩緩醞釀。

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看起來竟然只比士兵們所在的山巒低上些許。

修格看見，在山巒下方的坡地上，仍有不鼠類正在與那些上長著黑須的海中惡們搏斗著，然而就在下一刻，如山般的巨浪直撲而下，在震撼大地的轟鳴聲中，山峰下方的那道緩坡頓時被海水吞沒。

修格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然而他意識所在的這軀卻仿佛本不到恐懼一般，他靜靜地看著下方那海水淹沒的世界，直到一些影中緩緩走出。

披鱗甲的海中惡們仍然存活著，而剛剛還在與它們搏斗的那些鼠類，現在卻早已消散無蹤。

尖銳的呼喊聲在山巒之間響起，那是依附于大地母神的族類所發出的呼喊，于是原本靜立于山峰之上的隊伍開始緩緩向前移，修格的軀隨著三尾巨鼠的緩慢前進而來回搖晃，然而在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隨著前方巨鼠們開始加速，他所騎乘的這頭兇猛戰也開始了奔跑。

「狂奔之鼠乃大地母神的車駕……」

在這一刻，修格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全速沖鋒的三尾巨鼠如同從山巒上滾落的巨石，一無形的力量隨著它們的跑傳遍了整座山巒，于是許許多多的細小影從山巒的各涌出，草叢、巖石、隙……無數普通或不普通的鼠類隨著大地母神眷族們的狂呼匯聚了無邊無際的深沉浪他，恐懼占據著這些生靈的大腦，然而對于神祇的懼怕與崇敬則支配了它們的軀……

….

在黑天的注視之下。

海洋與大地的眷族們又一次撞在了一起。

……

清脆的聲響在暗的長廊當中不斷響起。

那是魔法書頁被撕下、折疊、固定時的聲音。

如果修格現在來到外面的長廊當中，一定會發現自己剛剛買到手不久的魔法書已經被耗去了一小半，當然，薇琳自己的魔法書消耗得更加嚴重。

在法委會的當中，河谷級與湖泊級的施法者在評級上是相當的，然而二者之間卻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梵恩當中的施法者們將魔力視為流水，河谷強調流淌與沖刷，湖泊則更注重積累與沉淀。

在進行法師評級時，那些強調實戰、實用且擁有大量富魔法作經驗的施法者們往往更容易獲得河谷評級，這類施法者在軍隊以及貴族圈子當中非常吃香，第五獵兵團的克勞茨法師便是其中的典型，一名活躍于戰場上，且能夠與士兵們切合作的河谷級法師，其帶來的效益是極為驚人的。

而湖泊級的施法者，則更加偏向于學與魔法的研究。

這類施法者往往不會將太多的力投到殺傷魔法的研究當中，他們所銘刻的魔法往往更加強調技巧，也更加注重功能。

在軍隊系統當中，湖泊級的施法者往往會承擔起防護儀式布置、戰制定以及戰略指揮等工作，偶爾也會替結晶炮陣地提供一些魔法上的校準支持。

而一些專于煉金與魔法品研究以及魔法設備研發的湖泊級學者，甚至會將自己寶貴的魔法銘刻空間全部留給那些能夠提供靈、想法以及加快運算和思考的輔助法。

薇琳雖然不至于那麼極端，但在魔法銘刻的方面，卻也存在類似的偏向。

偏那些靈巧，且能夠在急場合當中提供便利的魔法，自己創造出來，并得到法委會認可的「寒冷之池」便是其中的典型。

不過，湖泊級法師們在應對戰斗以及潛在的威脅時，往往會使用一些河谷級施

法者們所難以掌握的特殊方法。

譬如現在，薇琳的旁便同時懸浮著四只法師之手，它們正非常靈活地按照薇琳的意志，將那些印刻了特定魔法的書頁撕下，并將它們以特殊的順序排布在了長廊的墻壁上。

薇琳一手捧著魔法書，另外一只手則地握著一塊優質結晶，的魔力隨著思維的轉在空氣當中不斷地出一條又一條的冰藍魔法細線，它們在空中緩緩飄，并很快沒在了長廊的墻壁當中，將其中一部分書頁連接在了一起。

經過的縝計算，這些事先完排布的魔法書頁將在接下來的沖擊當中將這地下五層的長廊化作一道堅固且特殊的魔法陣地，這將是應對接下來所有沖擊的屏障……

(本章完)

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