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杜登的這句話，修格忍不住有些皺眉。

很顯然，那名重傷未愈的人就是老舒伯特了，他在地下水道中時曾經被那種黑粘稠怪變化出來的鋒利節肢穿了小，從那怪在下水道當中的表現，以及自己遭襲之后的來看，那怪所造的損傷一定不會僅限于層面，它極有可能將某種詭異的毒素或者力量也注到了老舒伯特的里。

“帶我去看看他們。”

修格如是說道。

于是年輕的士兵點點頭，他領著修格走到了一個劃出來的區域里，于是立即就有煉金醫師走上前來，用他們那鑲嵌了魔法結晶的香爐在兩人上來回晃了幾下，待熏香藥的氣息將兩人的包裹起來后，醫師又從旁取來了兩個制式的金屬面罩，并示意修格與杜登自己戴上。

金屬面罩很有些冰冷，但是戴上之后并不會影響呼吸，魔法結晶的發現為梵恩的科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利用結晶當中的魔力，搭配特定的魔法儀式，便能夠輕松地實現許多驚人的想法與功用。

“修格先生，這邊。”

待一切就緒，杜登便引著修格走進了這片利用運輸車、帳篷以及移魔法儀構建起來的臨時醫院。

這里的景與修格認知當中的臨時戰地醫院頗為相似，不同之在于，運作當中的魔法儀式以及各種各樣的煉金藥使得這里并沒有太多過于慘烈的景，那些傷兵們的狀態大都非常好，他們要麼裹在被褥當中休息，要麼就在發呆、閑聊或者看書，顯然，那些設置在這里的魔法儀式以及藥能夠極為有效地緩解他們的傷痛，并保證他們的神狀態。

“在離開德蘭邊境時遇到了一些阻礙。”

杜登簡單地解釋道:“獵兵團在孤狼嶺鬧的靜有些大，因此便遭到了幾次堵截，不過力度很一般，并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傷亡，最倒霉的是那兩個家伙。”

杜登指了指兩名正在角落病床上打龍牙牌的士兵，他們都只剩一只手了，不過此時仍在神奕奕地打牌:“德蘭法師縱的結晶大炮在將一發炮彈送到了他們兩人中間，結果就是一人了左手一人了右手……這下他們只能退役了。”

修格點了點頭。

他不斷地觀察這周圍的設施以及那些傷兵們的狀態，他驚訝的發現，在沃特爾軍隊當中，已經出現了許許多多將魔法與新式蒸汽技結合起來的產，譬如能夠持續產生煉金熏香煙霧的熏香爐，能夠自行攪拌、混合藥的設備……

當然，修格也注意到了獵兵團士兵們所使用的武。

他們所配備的槍械顯然走上了一條與結晶銃截然不同的道路，但現在修格暫時還沒有辦法對它們進行更為細致的研究，他只能隨著杜登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輛獨立的傷員運輸車前，這輛車比修格之前待的那一輛要稍小一些，但配備同樣非常完全，然而負責看守車輛的卻并非士兵與醫師。

而是一名溪流級的沃特爾法師。

“看起來舒伯特的況不太妙啊……”

修格的目從那名溪流級法師的上快速掃過，這些隨軍法師顯然也經了一些不同于普通法委會執行者的訓練，他與整個獵兵團的氛圍都融為了一，顯得沉默且肅穆，作為施法者，他不僅攜帶著魔法書、魔路鐘擺一類的件，在其腰間甚至還別著一把制式的轉結晶銃，再加上那扣在他臉上的半面面罩，給人一種武裝到了牙齒的覺。

施法者的目跳過了杜登，直接定在了修格的臉上，他點了點頭:“你是那名野法師對麼？克勞茨先生提起過你。”

“辛苦了，我想探一下我的朋友。”

修格禮貌地點了點頭:“請問我現在能進去麼？”

“可以，但只有你……切記不要車的東西，尤其是儀式，否則后果自負。”

法師生地點了點頭，隨后便打開車門，領著修格朝部走去。

還未走進車廂，修格便已經聞到了一非常糟糕的氣味，那味道與幻形蟲們散發出來的味道非常相似，只不過要更加濃郁，甚至還帶有濃濃的刺激，即便是在戴著魔法面罩的況下，修格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車廂已經明亮到了刺眼的地步，修格看了看四周，發現車廂所有的魔法照明燈竟然都于啟狀態，在燈當中，老舒伯特那瘦弱的正躺在病床之上，他的被牢牢地固定住了，不僅如此，他的腰部、雙、手臂、頸部竟然都被戴上了用于限制魔力流的，用扼魔銀鑄造而的鐐銬。

老舒伯特正昏睡著，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看起來就比煉金醫師們的長袍還要白，在他的上，正施加著多個不同的魔法儀式，看起來他的昏睡正是這些魔法儀式造的。

一只法師之手在老舒伯特的旁浮現了出來，它緩緩地漂浮到了被子旁，隨后修格便聽見了那名法師發出的警告:“做好準備，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驚慌。”

在得到了修格的回應后，這只法師之手便緩緩地揭開了被子。

于是老舒伯特的左便暴在了修格的面前。

修格瞪大了眼睛。

這條在下水道當中被那粘稠的黑怪刺穿的左，現在已經變了另外一副模樣，它雖然仍舊維持著腳的形狀，但其澤與質卻已經與那種古怪的黑膠質沒有區別了。

或許是到了線的照，這些已經完全取代了舒伯特左的黑粘稠質立即開始了劇烈的抖，接著，那給修格造了極深印象的景象再度出現——許許多多的綠眼珠自這些黑膿里浮現出來，它們快速地生，隨后又在線的照下快速破滅，過了好一會兒，它們才終于消停了下來，但接著，便有一張人類的自黑膠質當中浮現出來，那緩緩張開，隨后便發出了一個虛弱、蒼老的聲音。

“快停下……”

“救救我……”

那是老舒伯特的聲音。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看見一個自己悉的人的上發生了這等變化，修格的臉仍舊難以遏制地沉了下去。

“能跟我詳細說說他上的變化嗎？”

修格表現出來的冷靜令法師很有些驚訝，他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我們在塞倫城北部的水道出口附近發現的你們，那個時候，他的況還沒那麼糟，至就我們軍醫的檢查，他所到的只是皮傷，只要接一些療愈魔法，服用些許藥就能恢復過來，然而到了第二天晚上，他突然開始劇烈的掙扎，發出一些人們所不能理解的聲音。”

“在那之后，我們便發現，他的上竟然出現了明顯的魔力波，而源頭正是那條始終沒有愈合跡象的左。”

法師一邊回憶一邊敘述:“克勞茨先生與薇琳士都來看了他，他們判斷這很有可能是某種與魔法詛咒相似的力量導致的，因此為了防止詛咒力量的蔓延，我們替他戴上了扼魔銀鐐銬。”

“但是在那之后，狀況便開始持續惡化……無論我們使用哪一種療愈魔法或者魔法儀式，都沒有辦法阻止他左的變化，而最為可怕的是，能夠有效對抗詛咒的療愈魔法本無法扼制它的蔓延，反而催了它的變化。”

“不過幸好，我們發現這東西雖然古怪，但卻沒有辦法突破設下的魔法儀式，而且只要被亮照，便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其活……所以這個老頭子也就了現在這副模樣。”

法師抬起頭，盯著修格說道:“另外，薇琳士認為，如果你能夠清醒過來，那麼你或許能夠有辦法理這種況……”

“你們竟然這麼信任我？”

法師立即搖頭:“我絕不會信任一名野法師，但我信任薇琳士與克勞茨先生的判斷。”

非常合合理的解釋。

對于施法者們而言，哪怕法委會如今的影響力已經遭了極大的挑戰，但是象征魔法學識水準的評級仍舊在持續地發揮作用，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薇琳現在仍舊能夠在獵兵團當中擁有相當不錯的聲。

“好吧，如果我真的打算來理、研究這個東西的話……”

修格指了指老舒伯特的左:“你們需要在場麼？”

“我已經簽訂了靈智清洗協定，在回到波爾登后，我就會立即接一名河谷級或湖泊級法師提供的記憶剝除魔法，這樣我將徹底忘記自己在這里看到的一切……記住這種玩意，說不定會對我以后的魔法生涯造影響。”

這名溪流級法師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道:“克勞茨先生也已經吩咐過了，如果你有信心理這些事，那麼我們便會直接封閉車輛，屆時車中所有人的生死需要自行負責。”

但接著，他又補充道:“不過，薇琳士說過，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打算，那麼會到場。”

聽見對方這樣說，修格點了點頭。

他問道:“你們估算過麼？舒伯特在這種狀態下還能堅持多久？”

法師報出了一個數字:“最多再堅持五天。盡管扼魔銀與魔法儀式能夠組織那種黑的東西繼續蔓延，但它的存在就像是一道不斷流的傷口，遲早會將人的生命力徹底消耗干凈。”

“如果我不打算幫他，你們會做什麼安排？”

“我不知道，但這種特殊的案例，魔法學院里的那些瘋子們一定會非常喜歡……”

法師聳了聳肩，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出了極度冰冷的話語:“他們一直非常期待一些不太一樣的實驗品與標本，反正現在梅林勒和也管不著他們了，他們想做什麼做什麼。”

在這一刻，他終究還是表現出了施法者們對于普通人的輕蔑:“說到底，只是一個平民份的老頭子而已，要莪說，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修格瞥了對方一眼，隨后便低下了頭，隨著他魔力的調，金屬圓盤開始緩緩轉，魔力在他的渾上下流淌起來，于是空氣當中存在的波也開始逐漸變得鮮明。

“咦？”

在魔力開始運作的那一刻，一非常奇異的覺立即從修格的心底里冒了出來。

那些之前阻礙他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的記憶在此刻重新有了靜，蘊藏于這些雜記憶當中的聲響不斷傳來，他立即調整狀態，將那些躁的思緒強行下。

金屬圓盤的凹槽當中，鏡中使者、狂奔之鼠以及卡爾戎之開始有了反應，這些自夢境庇護所中換取而來的魔法造與力量象征均在此刻表出了濃濃的“”之意，而隨著修格將目移向老舒伯特那條已經完全變黑粘稠膠質的左，這種的變得更為鮮明，其中之前被忒修斯作為自己力量載的鏡中使者甚至都“饞”的張開了，它站在那里，不住地用手指著自己的，直接擺出了一副“我很，快給我吃點”的姿態。

“你們……竟然想要吃這個？”

修格看著那些在黑粘稠質當中不斷浮現的綠眼球，心中有些作嘔:“就這種在下水道當中滾過兩圈的玩意，你們竟然也能有食？”

他的想法準地傳遞給了金屬圓盤當中的住客們，于是很快，一連串雖然陌生，但意圖極其鮮明的回應便灌了修格的腦子里。

那是神世界當中的魔法造們所共同發出的意愿。

修格的面變得古怪了起來，因為他讀懂了這段由鏡中使者牽頭發出的晦信息，它們要表達的只有一個意思:“你自己已經過了，怎麼能夠把我們忘了呢？”

這段話令修格瞠目結舌。

他忍不住在神世界當中發出了自己的疑問:“你們，管之前的那種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