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寒痛哭著，這場戰爭的殘酷已經超出了過去的想像。

置於此，意識到所有的大局觀都是狗屁。

人無法全知，沒有人可以掌控全局，所有站在干岸上，謀劃來謀劃去的人，其實自己也在局中。

什麼因小失大？

當妙寒親眼見證到這些『小』時，才知道這是無邊的大，大到讓窒息。

但凡有良心的人，都無法忽視。

然而在此之前，在高城，卻可以很輕易地做出取捨。

因為這是數人，高以南更多人的安寧生活更重要。

包括所有士人都沒有考慮過困在淪陷區的人。

只有一句要『恢復故土』。

縱然是常子云，願意為了抗擊胡蠻而死，也沒有想過這些人的境，在其視野中，已經當這些人都死了。

因為要保護的人更多，所以保護之外的人，就如同『隨波飄走的落葉』。

只能優先保住手頭上的，以待來日。

原本，妙寒也沒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何問題。

但現在，看著這一切，終於沒有辦法繼續進行這樣冰冷而理智的思考。

反而覺得，為了高幾十萬百姓，心裏就能捨棄淪陷區的百姓，是一種很可怕的想法。

因為青州以南，還有更多百姓呢。青州一旦淪陷呢？

徐州、淮南之地，也有幾百萬人，甚至是富庶之地，那裏百姓的生活比青州更好，是不是更要以大局為重？

既如此，南遷的頂級門閥，直接捨棄糜爛的北方，去到南方站穩腳跟，謀求發展，意圖『來日北伐』……

簡直是站在最高層，『佈局深遠』，『高明至極』了。

畢竟胡蠻天命所歸，北方局勢糜爛，救不得。

而大江以南，可有千萬人口，如何取捨還不簡單嗎？

為保江南不失，這簡直是最正確的決策。

「炎奴，救人是沒有錯的，永遠沒有。」

妙寒哭了一陣，終於說道。

炎奴看著：「那高城怎麼辦？」

妙寒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我們竭盡全力就是！」

「人命是不能拿來取捨的，你做的沒錯，我們於世，就該著眼於眼前，考慮不了太遠的事。」

「這個道理，我直到現在才醒悟。」

「不然若論目深遠，那些世外仙人，才是真的看了。」

「因為千百年後，天道不改，江山依舊。今時今日的一切，於他們長生者眼裏，亦不過是滾滾紅塵書卷里的一頁紙。」

說著，慘笑一聲。

「高城本就陷在危機中，沒有你，他們本也守不住。」

「事已至此，我來想辦法……」

「若最後真的有何惡果，錯的也是敵人，我們唯有殺敵人！」

炎奴重重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懂了！」

妙寒大步踩著泥濘的土地，走向百姓們所在，儘管臉發白，卻還是迅速開始考慮接下來的應對。

兵力，只有十幾人，雖然有個炎奴萬人敵，但帶著一萬多飢虛弱的百姓，深敵人腹地，又能何去何從？

「朱書，小鎮里的食太了……禿髮氏沒有準備給這一萬人吃飯。」

聽著韓鐵刀彙報現在的困境，妙寒眼神凝重。

炎奴扛著槍一路跟著，面對這種況，他也是無奈。

一萬多人，實在是太多了，烏泱泱一大片。

全都缺食衰弱無力。

而他們無兵、無糧、無城。炎奴縱然能戰天鬥地，也著實不知道怎麼管理照顧這些人。

「先解決食問題，炎奴，看你的了。」妙寒忽然回頭說道。

炎奴錯愕：「啊？」

他想了一下，難道是要他共生食？

「我倒是想共生一些糧食出來，可我共生的食……那還是食嗎？」

妙寒肅然道：「現在只能嘗試一下了……難道你被人吃過，有免疫消化的抗？」

炎奴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我只被自己吃過。」

妙寒點頭道：「那就能吃，你的消化能力是凌駕於抗的，你吃自己的，瞬間就沒了，它不會去適應你的消化。」

「也就是說，你共生的糧食，雖然連刀都劈不開，連火焰都燒不著，連罡氣都滅不掉，但卻是可以消化的。」

「而且它的本質，並不會被改變，依舊是糧食……」

「另外要注意的是，我必須關閉你的適應。」

「否則糧食進了百姓的肚子，也會適應消化。」

炎奴眉頭一皺：「我的共生被人消化會怎樣？融別人了？那排出來的又是什麼。」

妙寒說道：「我也不清楚，所以說嘗試一下。」

「你可以讓黃半雲的猴子，先吃了試試看……」

說著，他倆人的目都看向黃半雲。

黃半雲站得老遠，沒聽到他們談什麼，只覺得目有點奇怪，都看著自己的猴子幹嘛。

他肩膀上的猴子，也是一臉茫然。

「他若不願意，就讓韓鐵刀嘗試，但最好還是半雲，他見識過你太多奇異，比較能接這種事。」

妙寒倒是想親自嘗試一下，但這事必須迴避，讓炎奴中止適應，否則糧食都沒用了。

只見妙寒將寶劍在地上，走人群，詢問百姓，打探報。

畢竟這些百姓，來自青州各地，又與禿髮氏接得多，可能知道很多斥候都不知曉的事。

「半雲，跟我來！」

炎奴上黃半雲，拿著一塊麵糰，想了想，又帶了一塊馬，走到小鎮中心。

他在地上找了把金刀，給黃半云：「來，把我肚子劃開。」

如今又雙飛燕特，這種事只能讓別人幫忙了。

黃半雲楞道：「我劃得開嗎？」

他知道炎奴能再生，只是擔心自己力量不夠。

「你劃就是了。」炎奴笑道。

黃半雲當即力一揮，嘩啦一下就把炎奴肚皮剖開了。

炎奴立刻把馬和大麵糰塞進去，兩種食外面還包了一層牛皮。

這都是妙寒及其護衛帶來的，畢竟考慮到了炎奴會救下百姓，實際上帶了上百斤糧食，只是沒想到炎奴一口氣救下了一萬多人。

「嗤嗤……」炎奴的傷口逐漸癒合。

他覺塞了東西很難，但不在乎，立刻跳起來大喊了一嗓子：「哈！」

聲傳四方，他很快就覺自己適應了這些異。

繼續等了一會兒，他才又讓黃半雲下刀：「來，開膛取貨！」

「啥？」黃半雲一直看的半懂不懂，他知道炎奴的一些奇異，但也不是那麼清楚。

他愣了愣神，才再次揮刀，剖開了炎奴的肚子。

「嘿嘿……」炎奴飛快地把食取出，扔到一旁的空地上，因為包裹著牛皮，所以不用怕臟。

只見扔掉一份后，肚子裏『再生』，全新的牛皮包面，又長了出來。

這些質，都是靠『源泉活水』的治療效果生的，就和長一樣，不是靠吃飽刷新。

「來，讓你的猴子嘗嘗！」炎奴指著地上那份。

黃半雲打開牛皮，又看了看炎奴肚子裏長好的那份，不咽了口唾沫。

「你真的……是人嗎？」黃半雲有些心驚跳，之前見識過炎奴的奇異，還能認為是神功妙訣，仙家手段，逆天質之類的。

但這長牛皮包裹，就著實無法理解了！

不他看傻，禿髮唐也傻了眼。

炎奴必須看管著他，以防止他逃跑，所以一隻手始終把控著金牢籠。

禿髮唐看到了全程，驚得頭皮發麻。

他認出炎奴再生，會冒出妙水，然後又出現火焰，把這些妙水燒沒了。

整呈現出一種法效果，但是這種詭異的恢復能力，絕對不是法！

「這就是你的特啊……你的，無論是何，都能造化？」

「難怪你為凡人，卻擁有那麼多修士才有的力量！」

「全都是這樣得到的是吧？」

炎奴不理他，催促黃半云：「放心，離我的東西，不會再生的。」

「我的再生，理論上是姐姐的治癒，其實在消耗我的妙水本源。」

「至於怎麼癒合出馬來的，你就不用管了，這是我的能力。」

黃半雲角搐道：「吃了會怎樣？」

炎奴真誠道：「我不知道啊。所以請你家猴子試試看，你要不願意就算了，我去找老韓。」

黃半雲深吸一口氣道：「若吃了沒事，你就可以不斷地產出食給大家吃是吧？」

說著，他閉著眼睛把麵糰塞了自己口中。

「用不著我家丸子來試，他若出了事，和我出事是一樣的！」

他還是心疼猴子，直接自己吃了。

咀嚼兩下，倒是的，就是嚼不爛的覺。

「別嚼了，喝水衝下去吧……」炎奴知道自己的抗里，是有『牙齒抗』的。

黃半雲解下水壺，咕嚕嚕吞了麵糰。

隨後看向手中的大塊馬：「這玩意兒我也咽下去？」

炎奴指著他手裏的金刀，一臉你好奇怪的表：「你不知道用刀切小嗎？」

「……」黃半雲暗道自己被震傻了，拿刀把切小塊，一口口咽下去。

「好像沒什麼問題……」

炎奴想了想說道：「消化是沒問題，就怕之後，我見了妙寒，出了問題。」

「時間迫，先多造一些。」

「刀繼續切，別讓我肚子合上！」

炎奴催促著，雖然痛得很，但還是面不改地繼續往外掏食！

長一份，掏一份，他的再生速度並不是很快，大約三個呼吸才能長出一份。

也就是說，他要製造一萬份這樣的食，至需要四個時辰，恐怕要一直忙活到午夜之後了。

正是如此，才要先假定沒問題，把食都造好。

倘若半雲消化之後，開啟適應出現一些異常，他大不了再把造出來的食都吃掉……他自己的消化功能，就是自己抗的剋星。

然而，時間才過去了一刻鐘，黃半雲就臉漲紅。

炎奴一驚，連忙問道：「半雲，你咋了？」

這才剛吃沒多久，但應該已經消化一部分了。

「是不是不舒服？」

黃半雲皺著眉頭說道：「不是……是太舒服了。」

「就好像……吃了大補藥……」

「你等會……」

他青筋暴起，直接就地盤練功。

「嗤……」他頭頂冒起青煙，乃是功力運轉到極致的象徵。

此刻的他，覺煉化氣，要比過去快了數十倍只因『人元』太足！

這種澎湃之，就好像當年吃得一顆高級丹藥『靈芝熊本丸』。

不，效果比那還要厲害得多，以至於黃半雲有點虛不補的覺，必須立刻運功化解『藥效』。

「他要突破了……」禿髮唐雙眼發直，聲音都在抖：「這特麼是食？」

「啥？」炎奴一愣。

只見一刻鐘后，黃半雲忽然渾一震，周真氣湧出，外放縈繞，盤旋如龍，赫然是三元淬！

不僅如此，這外放出來的真氣，說也有一甲子。

要知道，黃半雲之前才三十年功力，竟然短短時間，翻了一倍。

所謂真氣，就是煉化氣所生，而人的元有限，故而條件好的，就得多吃多補，多多『固本培元』練功才會快。

剛才半斤馬，四兩麵糰吃下肚，這貌似補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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