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說出來,反而鬆了口氣。
淺兮垂下眼,想起自己給楚曄留下的那封信,他應該知道了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句話,從來都不是戲言。
然而上天捉弄,大底這一生我們依舊有緣無分。
……
空氣裡流著沉默的因子,容臻終於慢慢轉過來,角鮮已被他不聲的拭乾淨,臉卻還有著深深的疲倦。
"所以,你今天來……是與我談條件?"
淺兮擡頭看著他,哭笑哦。
"如果我還有條件可以和你談的話。"
容臻又嘲弄的輕笑一聲,眼神微微寂寥。
"爲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作爲代價?值得?"
淺兮搖搖頭,"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不能奢求事事順心,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我都希他能好好的活下去。總是要試一試的,不是嗎?如果不能……"
狀似無奈的聳聳肩,"我便陪他一起死罷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容臻臉微微一變,不知是怒是傷還是更深的寂寞悲涼。
"你……就那麼他?非他不可?"
說出這句話,幾乎用盡了他全的力氣。
淺兮深吸一口氣,"是。"
容臻渾一震。
淺兮眼神無奈卻又有釋然的淡淡喜悅,"或許這就是命,也或許是劫。當初我算計他,卻給自己設了甕,到頭來我們都輸了,輸給了老天爺。我已傾盡全力依舊無法逆天而行,便只能認命。"
容臻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淺兮也不說話,思緒不知飄向了何。
半晌,容臻才道:"你想知道赤羅殤的。"
肯定句,而非疑問。
淺兮點頭。
"我只是奇怪,爲何表哥非讓我嫁給你不可?"
"呵~"
容臻又是一聲輕笑,自嘲。
"你怎麼不去問你表哥?這些事,他最清楚不過。"
淺兮沉默。
容臻又道:"兮兒,我曾慶幸你在我面前坦你的,但是現在,我極其厭惡你這般直白的告訴我你有多楚曄多放不下他。你可知這些話我聽在耳朵裡,心裡有多痛?"
淺兮抿脣。
容臻坐下來
,神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和桀驁自信,而是滿滿爲所傷的痛楚和悲涼。
"我只問你一句,當初你答應嫁給我,除了要爲他取得解藥,有沒有想過真心做我的妻子?"
淺兮深吸一口氣。
"有。"
容臻怔了怔,眼裡閃過一亮。
話說開了淺兮也不藏著掖著,道:"那時的我還沒恢復記憶,只是鎖心影響,我仍舊無法眼睜睜看著他死,然而我不能以帝王之尊失信於天下,也不能失信於你。所以我想過,救了他一命,從此就和他兩不相欠。我安安心心做你的妻子,將我和他的那段徹底埋葬在前年那個除夕之夜。即便是恢復記憶以後,我也沒想過要反悔。可我沒想到他會來破壞婚禮,也沒想到父皇會留下那樣一旨詔書……"
抿脣苦笑,"以至於之後發生的一切全然超出了我的預料。這種東西,向來不由人的主觀意志掌控……"
容臻閉了閉眼,神滿滿苦。
能主觀掌控並且冷靜對待的,就不是了。
所以當初纔在自己陷得不夠深的時候給自己種下鎖心。然而那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抑得越久,發得越濃烈。
還能再一次讓自己斷麼?
不能。
苦樂兼併,如毒蝕骨,誰能戒掉?
"那麼……"容臻眼底茫然和幽暗兼併,目慢慢落在上,"如果我要你再嫁我一次呢?"
淺兮一僵,隨即淡淡微笑。
"可以。"
容臻瞳孔一,心中卻並無當初那般狂妄喜悅,只餘寂寞和淒涼。
"你想清楚……"
"不必。"淺兮神淡漠並無勉強,"我走之前他已經寫下了休書,我也在上面簽了字,所以我現在是自由。"
容臻一震。
"你……"
淺兮角上揚,"我現在不是帝不是公主也不是他人婦,不用對任何人代我的婚姻。當然,只要你不嫌棄我曾嫁過人。"
容臻怔怔看著,失了言語。
淺兮目坦然,並無任何躲閃的看著他。
再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應該慶幸,慶幸自己還有條件和容臻談判。
"不後悔嗎?"
容臻眼神複雜,竟不知是喜是憂。
"不後悔。"道:"也不反悔。"
後面四個字,讓容臻再次一震,而後悽楚一笑。
"兮兒,我突然覺得……我有些不認識你了。也或許,我從來就不曾瞭解過你。"他神茫然失落,眼中黝黑的疼痛不曾消散分毫,"直到今日我才發現自己多麼可悲,我費盡心機的想要得到你,也功的讓你心甘願答應嫁給我,可你從不曾真正在意過我。"
淺兮一,怔怔看著他。這個華豔人桀驁張狂的男子,無論何時都自信肆意意氣風發,卻屢次在面前出疼痛不捨的神。
他對用何其之深,而對他又何其殘忍?
"你可以爲你的家國而答應嫁給我,可以爲你的親人努力鬥拼命讓自己強大,可以爲楚曄不惜一切甚至犧牲自己的,卻從未給過我毫誼。看似我擁有得最多,最起碼我可以一輩子擁有你。但我能得到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
淺兮垂下眼,手指慢慢的彎起又鬆開,而後道:"抱歉,或許我今天來錯了。"
轉就要走。
"我告訴你。"
後傳來容臻的聲音,低沉無奈痛楚矛盾彷徨最後通通都變破釜沉舟的決絕。
淺兮腳步一頓。
容臻著的背影,想著,這輩子或許就這麼一次了,再任一次也無妨。
直到不他,知道想嫁的從來都不是他這個人。但是仍舊,仍舊期冀,仍舊……放不下。
放不下對無盡的思念,放不下十餘年來的執著,他只要想到將會在別的男人懷裡笑如花他就嫉妒得發瘋發狂。
所以就這樣吧,得不到的心,能得到相伴終生也是好的。
否者這漫漫人生,他要如何一個人孤獨的度過?
不,那太殘忍。
所以,他認輸。
在面前,他從來都是輸的那一個,從無例外。
"我告訴你。"
他聲音空茫而艱,輕輕道:"你該知道,赤羅殤曾流落凡塵,正好……落了我手中。"
淺兮猝然回頭。
容臻笑容苦而自嘲,他是否該慶幸自己還有這樣一個把柄來'要挾'就範?
"赤羅殤那樣的聖,是不能沾惹凡塵之氣的,尤其是不能落凡人手中,否則會日漸喪失靈力。至於婆娑族失去赤羅殤爲何沒有傾覆,乃是上一屆族長,也就是你的舅舅,犧牲了自己,以自己魂靈暫時保住了婆娑山的安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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