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瞠目結舌。

＂休……休了楚曄？＂

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前衛的話居然是從這個一筋的表哥口中說出來的。

＂對。＂

蘭華一本正經道：＂你們剛大婚他就丟下你一個人，可見也沒把你放在心上，你現在寫休書，昭告天下，以後你跟他男婚嫁各不相干。＂

淺兮角了，忽然眼睛一亮。

＂你說得對？＂道：＂但是寫休書也得他簽字纔有用，所以我現在要去找他。對了，你是從南齊過來的麼？我聽說容臻發兵攻打北周，他親自去理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蘭華看了一眼，倒是覺得答應得太快有點不可思議。

＂兮兒。＂他看著淺兮　，直接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我聽說楚曄搶婚就直接來定州了，還沒去見容臻。你真的是被悔婚的麼？＂

在人間呆久了，他也多了點心眼，尤其是知道這個表妹從前和楚曄還有過那麼一段，更是小心。

淺兮角又了。

＂拜託，在此之前你表妹我可是一國之君，不知道君無戲言麼？兩國聯姻天下皆知，若非被無奈我會當著各國使臣的面悔婚？你倒是學聰明瞭，卻聰明反被聰明誤。容臻被他打了臉，難道我臉上就有了？我都禪位了你不知道嗎？＂

沒好氣道：＂行了，別浪費時間了，快帶我去見他。＂

蘭華仔細看臉，覺得不像是撒謊，便點點頭。

＂好。＂

＂站住！＂

後忽然響起一聲歷喝，是皇后。

淺兮回頭，便看見重重兵甲之後，皇后由明珠扶著緩緩走下階梯，侍衛們自分開至兩邊。

＂你想去哪兒？＂

不看蘭華，卻直直的看著淺兮，目視。

淺兮抿著脣，沒說話。

重重兵甲，劍拔弩張。

皇后冷淡的眼神又轉向蘭華，微一挑眉。

＂既然是太子妃孃家人，想來因昨日未曾及時趕到喝一杯喜酒心中耿介。＂角微微上揚，兩句話就化解了干戈，＂正巧，蘭太后還在宮中，蘭公子既然來了，就宮相敘吧。＂

淺兮眼神微沉。

威脅！

拿娘威脅。

這行宮都是侍衛暗衛，還有那些陣法機關，縱然自己和蘭華武功高強要從這裡走出去並不困難。但是母親呢？

蘭華不笨，自然也聽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瞇了瞇眼。

皇后不慌不忙，卻也沒喝退那些侍衛，淡定的與兩人對視。

半晌，淺兮臉上出一抹笑意。

＂表哥不懂宮規，有所冒犯，請母后恕罪。＂瞧瞧了了蘭華手心，傳音細細道：＂我已今非昔比，千機閣的人也還沒到，憑我們兩個人無法護我娘平安離去，你先行離開，之前商量的事，以後再說。＂

蘭華皺眉，淺兮已經鬆開他的手，慢慢上前。

＂表哥只是來探兒臣罷了，他還有要事要理，馬上就會離開。敘舊嘛，什麼時候都可以。＂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相信皇后不會爲難蘭華。

皇后神淡然，＂哦？是這樣？＂

＂是。＂

淺兮面不改，＂誤會一場。＂

皇后深深看一眼，一揮袖，包圍他們的那些侍衛立即退下。

淺兮回頭看著蘭華，眼神警告。

蘭華沉半晌，不理皇后，低低說了句。

＂我過幾天再來接你。＂

然後他影一閃，以鬼魅般的速度消失。

淺兮鬆了口氣，走到皇后邊，笑道：＂母后，您剛纔不是在休息麼？怎麼出來了？＂

皇后看一眼，突然道：＂你想去找曄兒？＂

淺兮默然。

皇后默了默，又嘆了口氣。

＂南齊來勢洶洶，這一戰也不知會打多久。盛都那邊又不安分，曄兒把你困在這裡是要保護你，你那麼聰明，不會連

這個都不知道吧？＂

淺兮不說話。

皇后又沉半晌，道：＂你去了有什麼用？不過加深矛盾罷了。你本應該嫁給容臻，曄兒費盡心思的把你搶了過來，現在兩人打了起來，你要幫誰？是幫著容臻打你的丈夫，還是幫著你的丈夫打你有所虧欠的未婚夫？無論你作何選擇，都會爲人人唾罵的罪人。我相信無論是曄兒還是容臻，都不希你手。你皇叔是個明白人，他不會明著靠向北周，只能打親牌讓安王趁機阻攔大越。他們都不希你難做，你何必去打破這個平衡？＂

淺兮低垂著眼睫，跟著慢慢往回走，好半天才輕聲問：＂母后，您是不是恨我？＂

皇后輕笑了聲，神淡淡傷。

＂我不是個好母親，保護不了自己的一雙兒。＂

眼底浮現深沉的痛，聲音也微微喑啞。

＂凝兒死的時候，我恨不得跟一起死……可我還有曄兒，我死了，誰來保護他？曄兒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來都不讓我心。我們母子倆，外人看著是風，可誰又知道這風背後掩藏的悽楚無奈？整個北周皇族容不下我們，所有人都視我們爲眼中釘。凝兒死了，曄兒也被他們所害……都說他秉溫潤待人有禮，可多人能看見他忍的痛苦？要對著自己的仇人笑，要對著自己的仇人卑躬屈膝……因爲那是他的父親。他的那些兄弟，個個都是豺狼虎豹。所有人都只知他心機深沉手段狠辣，誰知皇室風霜箭雨謀詭計？別人要殺他，他若不反抗，就只能爲人魚……＂

淺兮靜靜聽著，沒話。

皇后又是一聲嘆息，＂他看著子和，骨子裡也是冷漠無的。那許多年，我都希著他邊能有個人知心人照顧他。可他那毒，需要淨心養，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可人有七六慾，誰能做到寡恩無？＂

說到這裡，側頭看了淺兮一眼。

淺兮眼睫微，當初自己給自己下鎖心又服斷丹一事，皇后現在大約也知道了吧？

這些話，是在暗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