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暝深深看一眼，慢慢起。

＂好。＂

又想起了什麼，道：＂擬旨，準萬民請願，重審十年前東宮案。但凡相關人等，一律不許放過。＂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邱太傅帶頭立即謝恩。另外小部分人則面如死灰，眼驚恐之。十年前死前太子的事，他們都有份兒。這要是查出來，那他們豈不是……

＂另外……＂暝負手淡淡道：＂太子無德，褫奪尊號，關押天牢，容後再審。＂

皇后太子黨更是面慘變。

自古以來，從未有太子被拘天牢，那可是莫大的辱。而且看陛下這態度，太子丟掉封號還是輕的，更可能連命也保不住。

當初前太子死也是死在東宮，陛下可真狠，連死都要太子輕賤的死。可想而知，陛下對太子早有除去之心，今日剛好找到了藉口罷了。

淺兮知道，暝並不是真正的昏庸無能。

這些年他看似任由趙馨桐控制朝綱，實際上真正的實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然今日自己替二哥平冤絕沒有那麼容易。

……

卯時初，棲宮。

打坐療傷的師徒二人各自收了功。

＂咳咳……＂

折柳捂著口，角咳出淡淡。

趙馨桐一驚，立即回頭。

＂師父，您……＂

折柳揮了揮手，＂沒事，只是消耗了些真氣罷了，無礙。＂

趙馨桐激道：＂師父大恩，徒兒激不盡。＂

折柳稍稍調息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他滿頭雪容卻並不十分蒼老，隻眼角微微有些皺紋，看起來頂多四十來歲。可誰又能想到，他已經年過一百，真正的長壽之齡。

＂今日傷你的那兩人我認得，幾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二老，脾怪異武功高強，得罪了不人，與我也有些過節。六十年前，我曾傷過他們，後來他們又接連遭到江湖追殺，幾年後突然消失無蹤。卻不曾想，居然躲到了天。＂

他站起來，袖無風自。

＂看樣子那個小丫頭得了他們的真傳，只怕更是青出於藍。＂

趙馨桐皺眉，心中因劃過一個念頭而沉了沉。

之前就懷疑淺兮這十年並沒有被囚長生殿，那恐怕只是暝爲掩人耳目的謀。

那麼這十年被囚在長生殿的人是誰？

＂馨兒。＂

折柳轉看著，目慎重。

＂我收到你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來助你，沒想到中途被一個小子給纏住了。那小子武功奇高，還擺下陣困了我許久，不然我也不會遲到。＂他嘆息一聲，＂終是讓那丫頭順利回到帝京。＂

趙馨桐面發沉，心中更是驚駭。

這十年淺兮到底建立了多大的勢力？手下竟有如此能人。

＂對了。＂折柳又想起一件事，慎重道：＂馨兒，如今各國混戰，高麗已經快不行了，你還是隨我回山吧，暝那小子我看著就是個險之輩。現在再加上個厲害的丫頭，定然不會放過你。＂

但凡是世高人，多脾氣都有點怪異，折柳也如此。但對於自己唯一的徒，他卻是關懷備至。

趙馨桐沉默不語，眼神閃爍無數種緒，掙扎、矛盾、徘徊　、不甘……絕。

折柳嘆息一聲，＂當初我就勸你不要嫁給他。那時幽洲三國天最弱高麗最強，你爲高麗嫡出公主，便是做正宮皇后也綽綽有餘，何必委下嫁與人爲妾……＂

＂我現在也是皇后。＂

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一般，趙馨桐立即反駁，眼神卻有閃躲不憤和深切悲哀。

二十多年前爲父皇掌上明珠，文武雙全貌無雙，是高麗皇族最尊貴的公主，原本有大好前程，錦繡姻緣，卻不想花季之齡邂逅了暝。自此一見鍾芳心暗許，明知他已娶妻納妾依舊義無反顧的和親下嫁天。

以爲憑藉自己的貌和聰慧，遲早會征服這個男人。

他微笑儒雅卻心若深海，溫款款又冷漠疏離，總是讓患得患失，恨難了。

弄死了他的原配皇

後，他心知肚明卻冷眼旁觀。對的縱容不是因爲，只是因爲帝王之。

他，不任何人。

在嫁過來的第五個年頭，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

那般寒冷，那般絕。

可沒多久，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微服私訪，帶回來一個人，一個讓他若至寶捧在手心裡的人。

夫妻七載，從未在那個男人眼中看見對一個人真切的溫。而這一切的一切，他全都給了那個來歷不明的人。將期待五年的後位寶座，那般輕易的給了那個人。

瘋狂的嫉妒在心裡蔓延。

費盡心機想要除去那個人，可那平時淡漠寡的帝王夫君，卻第一次阻止了。那一晚燭臺上明火搖曳，刺耳的掌聲響徹大殿，清晰的指印在臉頰上赫然呈現。

他看著的目連僞裝的溫和都盡數褪去，森冷而決然。

他對那個人百般護千般維護，雖賜住棲宮，卻又不惜耗費人力力爲那個人修建長生殿。

長生，長生，此長生。

恨，徹骨的恨。

終於，還是絆倒了，如願的做了至高無上的皇后。

可那又如何？

的夫君，自此以後再也未曾踏足棲宮。棲宮如此冰冷如此寂寞，夜夜寒風呼嘯著吹過，渾的都似吹得冷如寒冰。

這棲宮，只剩下華麗的寂寞和永遠也沒有盡頭的漫漫長夜。

十年，整整十年。

現在那個人的兒又回來了，又要奪回的一切。

不，不甘心，也不會認輸。

一狠厲在眼底劃過。

＂師父。＂道：＂我不走，我是天的皇后，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

＂馨兒……＂

折柳還要勸說，忽然神一凜，已經聽見外面浩浩兵甲之聲。

大批人馬正在靠近。

他立即拉住趙馨桐的手，＂走。＂

一聲冷嗤赫然震破天際，＂走？今天你們倆誰都別想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