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眸微轉琉璃若夢，在他邊坐下來。拿著那條魚就開始吃起來，半點也不在意自己公主的尊貴和矜持。

＂侯爺有話不妨直說，無需這般拐彎抹角迂迴曲折。＂

慕容歸一噎，這人看著沒心沒肺卻又心機極深，任何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在面前不過班門弄斧。

他角勾起淡淡諷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我見多了，可像你這樣絕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淺兮咬了一口魚，漫不經心道：＂比起你那位溫端莊賢惠大度的娘如何？＂

慕容歸臉變了變，張口想要反駁，話到邊卻又湮滅於淡然無波卻瞭然若明鏡的眸子中。

他抿著脣，眼神淡淡遙遠。

＂我娘……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最起碼是一個好母親。＂

＂的確。＂

淺兮不置可否，＂最起碼爲了保護你可謂是費勁了心機用盡了手段。＂

回頭衝他一笑，眼底有悉的芒一閃而過。

慕容歸瞇了瞇眼，警惕道：＂你知道了什麼？＂

＂怎麼？想殺我滅口啊？＂淺兮將烤魚翻了個面，神依舊雲淡風輕。

慕容歸瞪著，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淺兮也沒再說話，慢條斯理的將一條魚吃完，掏出帕子了手，才說道：＂放心好了，我暫時沒打算手你們慕容家的事兒，以後估計也沒時間沒力去心。再說了，就算我想做什麼，你千防萬防也防不住，何必整日疑神疑鬼杯弓蛇影？＂

慕容歸沉沉看著，似乎在分辨話中的真實。

淺兮神如常，任由他打量。

半晌，慕容歸挫敗的側過臉。

＂你這人，真是……＂是什麼，後面的話他卻說不出來了，陷了沉默之中，似有心事在眼底遙迢萬千。

淺兮淡定而略帶深意的看著他。

＂小侯爺，在指責我之前，或許你可以先回去問問你母親，如今的，對你父親可還有半分之心？＂

歷來世家大族在旁人眼裡雖鮮

榮耀，實際上最是骯髒齷齪令人不齒。男人姬妾無數，人獨守空閨不說，還得應付各種各樣的暗害挑釁。久而久之，再深濃的和依賴，都變了憎惡和漠然。

慕容歸的母親，便是這樣一個人。

慕容歸繼續沉默著，神迷茫中微帶幾分深骨髓的哀傷

＂那是因爲遇人不淑。＂他的聲音被涼風吹散，字字惆悵而迷離，＂可你不一樣，楚曄對你一往深，甚至幾次爲了你與他父皇爲敵。知道自己患宿疾命不久矣，寧可讓承相思之苦也要全你。＂

他轉過頭來看著，眼神裡似千山萬水起伏不定。

＂他可以爲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對你可算是深似海。你卻從頭到尾的算計他，欺騙他，甚至連對他都能用一顆斷丹斷。淺兮，你何其殘忍？＂

淺兮面平靜，眼底因他的話漾起幾重波紋，又漸漸沉寂。

＂暝……也就是我父皇。＂頓了頓，眼神一瞬間飄過什麼，繼續道：＂他也曾對我娘有獨鍾，爲建長生殿，爲虛空六宮，將保護得滴水不，萬般寵，千般呵護……他爲我娘所做的一切，讓我恍惚以爲，皇室裡也是有真存在的。可事實證明，那只是我的錯覺罷了。＂

說起這些往事，臉上看不出任何漣漪，也不知是悲憤還是失更或者痛恨。

＂也許他是我娘，但他更的，還是江山權利。＂

慕容歸沒有說話。

淺兮又長嘆一聲，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追逐天下本也無可厚非。但在那樣的過程和時間中，人，往往都會爲毫無價值的犧牲品。＂

慕容歸神幾變，終究什麼話也沒說。

淺兮回頭看他一眼，又是淡淡一笑，笑容剛起眼底又浮現幾分迷茫。

自從十年前二哥慘死進而宮闈政變先被關押長生殿後墮幽冥山開始，十年來，幾乎沒有過笑容。四個月前意外失憶，忘卻前塵後事，倒是將丟失多年的歡笑重拾心中。

或許是幾經波折之後，意識漸漸放開，即便知道自己斷棄，卻再沒有從前的心冷鬱冷若冰霜。

世人

最執念，莫過於得到，和放下。

曾得到過，也放下了，所以才了許多煩惱吧。

這樣想著，面上不又出幾分淡淡笑意，盛著夜裡最後一月，溫如水。

慕容歸恰好回過頭來，看著角上揚的弧度溫而完，絕的容在月下朦朧如仙子，得讓人無法直視。

＂淺兮。＂他說：＂你夠狠夠絕也夠乾脆，你永遠都不甘願躲在男人背後尊榮富貴，你只會與男人並肩而立策馬奪天下。所以，上你這樣的人，若不能得到，最好就是毀滅，否則只會痛苦一生。＂

淺兮聽著他的話，忽然一笑。

＂嗯，分析得不錯。＂點頭認可，＂以目前的形勢，貌似容臻會對我巧取豪奪。至於被我忘的楚曄嘛，大抵會想方設法的毀了我。＂

＂不。＂

慕容歸眼神深深，似要看穿幾人未來糾纏的命運。

＂恰恰相反。＂

淺兮挑眉看著他。

慕容歸眸更深，一字一句道：＂楚曄即便是毀了全天下，也不會捨得你一頭髮。＂

淺兮一呆。

慕容歸看向遠方，靜靜道：＂從一開始，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全你。無論是欺騙也好，算計也罷，他心知肚明，卻依舊縱容你。他生來天之驕子卻寂寞孤獨，歷經人間苦痛，早就無心無。這樣的人，若非你到骨子裡，絕對不會對你諸般容忍和放任。以當時你在北周的境遇，若換做容臻，他會放任你離他而去？答案你心裡清楚，那絕無可能。可楚曄就能放你走，任你算計任你欺騙任你一次次傷他……一個驕傲的男人，能對一個人做到這個程度，就永遠沒辦法說服自己傷分毫。如若不然，今日你鎖心之毒發作，他頃刻便能要了你的命。＂

淺兮怔怔的聽著，思緒不知道飄過了幾重山。

＂可是容臻不一樣。＂慕容歸的聲音有些低啞，帶著幾分不知名的緒，輕輕道：＂他等你十年，這十年來爲了謀得你不知做了多準備。誠然，他也對你有獨鍾。可那樣的，太過濃烈而執著。若得不到，就恨，恨至極致，就是毀滅。＂

wWW⊕т tκa n⊕C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