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自己親口邀請的人, 不管多晚,不管多不愿,都得好好招待。
陳黛薇心態崩了一下, 也很快調節好了,至表面看起來調節好了。客客氣氣地邀請陳雪澤坐。
陳雪澤很自在地坐下了,倒很從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哪里不對。
陳黛薇:“家里也沒什麼東西, 給你倒杯水吧?”
陳黛薇給陳雪澤倒了杯白開水,放到他手邊, 然后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看著他端起水杯象征喝了一口水。
現在才仔細看他,現在才發現他臉上有倦。半垂著眼皮不怎麼有神的樣子,連睫也稍顯無力。
當然了,他一整天都沒閑著。一大早從c市開車回a市, 開了好幾個小時。回來之后也沒時間休息,接著又給準備晚飯。現在都快十一點了, 能不困嗎。
但陳雪澤也沒說走。
兩人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閑聊, 聊的都是些不痛不的話題。有以前的事,最近的事,還提起了陳黛薇的貓。陳雪澤至今不知道陳黛薇的貓和他同名,陳黛薇不想讓他知道。
他對貓沒什麼興趣, 也沒問過小雪什麼名。
說著說著, 陳黛薇困了,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沒人說話了, 房間變得安靜。
一片安靜中, 不知怎麼猛然驚醒, 一下子睜開眼睛。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快睡著了,此時微微歪著,離陳雪澤特別近,差點就靠在陳雪澤肩膀上了。陳雪澤也是,一手閑閑地搭在扶手上,略微歪著腦袋,眼閉著,靠沙發睡著了。
他眼睫長長的,還有點翹。
陳黛薇:“……”
這是圖什麼呢,這麼困了還不肯走。
家沙發很好睡麼。
為了表現出不舍得,他還真是……
陳黛薇心復雜地直起,無聲了眼。
醒了醒神,手想要把陳雪澤推醒,讓陳雪澤回他自己家里睡去。
到他的前一秒,陳黛薇心念一,手在半空中驀地停住。
腦海里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一個不該有的想法。
想,假如真的睡著,真的無意識靠在了陳雪澤的上,陳雪澤會怎樣?
陳雪澤不喜歡別人他,任何接都不喜歡。他什麼都看不見的那幾個月,也只有在外面才不得已扯住的手臂。其余時候他們基本沒有過接。
他現在睡著了,沒有平時的理智。要是突然靠過去,肯定被他下意識推開。
他潛意識就是拒絕人的。
到時候再順理章醒來,震驚地盯著他――他大概從此以后再也沒辦法勾.引了。
都推開了,還怎麼讓以為他喜歡?
這樣一來,這場游戲也就結束了。
雖然游戲才剛剛開始而已,陳黛薇還沒玩夠,但早就意識到這是個危險游戲,玩著玩著,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不如趁早。
陳黛薇這樣想著,悄然放下了手,重新閉上眼睛。
房間很安靜,靜得能聽到陳雪澤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陳黛薇不自覺屏息,聽著陳雪澤有規律的呼吸聲,算計著時間,緩緩,緩緩地往過靠。
半分鐘后,很有技巧地倒在了他肩膀上。
房間霎時死寂。
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沒有任何聲音。
陳黛薇不重地靠著陳雪澤肩膀,覺到陳雪澤本來放松的陡然變得僵。
他醒了。
有些張,暗暗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睡相更加真實。
覺到陳雪澤目落在的臉上。
應該在打量?
雖然現在閉著眼什麼都看不見,但就是覺陳雪澤正在看。他的目讓有些別扭,不自在,不了。
然而他只是看,他一直沒有舉。
在想,他怎麼還不推開。
按理說不應該啊,陳雪澤最討厭肢。他是背過,也讓靠過肩膀,但那都是特殊況。正常況下,別人他一下,他恨不得洗三次澡。
況且他還討厭,本來就有舊怨,好幾年的舊恩怨。三個月前又添新仇。
……
難道他其實沒醒?
漸漸地陳黛薇自己也疑了,難道他那一瞬間僵以及他落在上的目,其實是誤會了?是太張,產生錯覺了嗎?
否則陳雪澤怎麼沒有舉?
陳黛薇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又想了想,假裝睡夢中調整姿勢,稍稍了一下,臉頰試探著輕蹭了下陳雪澤的肩膀。
陳雪澤上布料很薄,過這層薄薄的布料,能到他的溫。
他溫并不高,但不知道為什麼,臉有些燒。
陳雪澤仍舊沒有舉。
陳雪澤怎麼還不手啊!
陳雪澤究竟有沒有醒!?
就算剛才沒醒,蹭一下他也該醒了吧。
他睡眠質量明明非常不好。
陳黛薇心理素質一向很好,可是每次面對陳雪澤,就容易崩。以前是,現在也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黛薇想算了,不裝睡了,還是自然而然地醒過來吧,演不下去了。
萬一一會餡,那就太尷尬了。
這一局算陳雪澤贏。
陳黛薇憋憋屈屈地這樣想著,睫抖了一下,準備睜開眼睛。
默默地想,三秒,再數三秒就睜眼睛,假裝睡醒。
一、二……
第三秒,覺到陳雪澤了。
――陳雪澤終于要推開了?!
陳黛薇閉著眼睛,按捺下起伏不定的緒,在心里琢磨起接下來的表演層次。先睜眼,然后茫然,再然后呢?被推開的時候先疑還是先震驚呢?
或者疑中摻雜著震驚?
陳黛薇糾結著這些的時候,陳雪澤把被著的手臂輕輕了出去。
陳黛薇:來了。
陳黛薇神高度集中,切關注著陳雪澤的一舉一。
陳雪澤出手,然后放下。
陳雪澤把手搭在了陳黛薇的上。
接著,陳雪澤似乎猶豫了一下,松松抱住了陳黛薇,作很輕。
他下還蹭了一下陳黛薇的發頂,也很輕。
等陳黛薇緩過神,人已經靠在了陳雪澤的膛。
懵懵的,聽見了他心跳聲。
快得不行。
……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房間是死寂的,沒有一聲音。
兩個人都很僵,兩個人都睡不著。
……
快天亮,陳雪澤才離開。
他一夜沒睡,陳黛薇知道他一夜沒睡,因為靠在他膛,也一整晚都沒睡著。雖然閉著眼,但能覺到他。他一會看看,一會看看別,很安靜很安靜。
也不知道一直都在想什麼呢。
甚至不知道自己整夜在想什麼,那麼長的時間一直醒著,格外清醒。可是在想什麼呢?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大腦是空白的。
陳雪澤離開前,把抱進了的臥室。他作很輕,把放到床上,還幫掉鞋子。
陳黛薇不敢相信陳雪澤會幫鞋子。
陳雪澤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一向是別人伺候他,哪有他照顧別人的時候?他哪會照顧人。
陳黛薇睜開一點眼睛看,正好看到陳雪澤低放鞋。
也很輕。
陳雪澤起之前,陳黛薇很迅速地再次閉眼。不一會兒,聽見了不重的關門聲。
許久,陳黛薇慢慢地睜開眼。
著天花板,茫然眨了眨眼。
有點弄不懂陳雪澤了。
陳雪澤怎麼怪怪的?表現得……好像真喜歡似的。
其實最開始,陳黛薇也想過陳雪澤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喜歡。當時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立刻被否掉。
誰喜歡都有可能,唯獨陳雪澤不可能,這比后媽突然喜歡接還令無法相信。
畢竟他討厭那麼多年。甚至就在三個月前,還無意中在他面前暴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沒有人會喜歡那樣的。
困意襲來,陳黛薇迷迷糊糊想了一陣,想不通地閉上眼。
-
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陳黛薇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快遲到了,匆匆忙忙化妝。打開柜隨手挑一今天要穿的裳。早飯也不吃了,慌慌張張出門。
乘電梯下了樓,一出門,陳黛薇看見陳雪澤的車。
腳步一頓,看見車窗緩緩降下。
陳雪澤坐在里面,短發漉漉,像是剛剛洗過,上有清清爽爽的沐浴味,淡淡的,若有若無。他看起來居然沒什麼困意,人很神,完全不像熬了個大夜。
他神淡淡:“上車,我送你。”
陳黛薇不想遲到,當下也就沒有管那麼多,毫不遲疑地上了陳雪澤的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報出公司位置,語速極快。
說完擔心陳雪澤沒聽清楚,還要再說一次。然而陳雪澤已經淡定將車開了出去,看看窗外,路是正確的。
陳黛薇沒遲到。
……
陳黛薇沒有想到,當天晚上陳雪澤又出現了。
這天晚上又下雪了,風特別大。陳黛薇剛出公司,一眼看見陳雪澤的車停在外面。
跟一起出來的還有小娜,小娜本來絮絮叨叨在講話,注意到那輛車,注意到陳黛薇著那輛車,出一個心領神會的表。
小娜:“薇薇,你的普通朋友大半夜來接你啦。”
陳黛薇:“……”
陳黛薇:“……嗯。”
小娜:“行,那你快去找你的普通朋友,你的普通朋友也不知道等你等多久了。”
陳黛薇:“…………嗯。”
可能是注意到陳黛薇了,陳雪澤降下車窗。
他一手搭在車窗旁,另一手朝招了下,漫不經心的樣子,姿態很隨意,跟個大爺似的。
陳黛薇心復雜地走過去,開車門,上車,系安全帶。
他瞥著,一言不發,看著系上了安全帶就升起車窗,沉默開車。
公司離住不算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這十幾分鐘,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陳黛薇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一直在發呆,表空白。
腦子很,一會兒想想昨晚,一會兒想想以前。
昨晚陳雪澤抱整夜。
以前陳雪澤很不喜歡,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昨晚陳雪澤還把送到床上,幫鞋。
以前和陳雪澤迎面遇見,招呼都不會打。
……
不知不覺,到家了。
陳雪澤去停車,陳黛薇拎著包站在原地等陳雪澤。他很快把車停好,朝走過來,姿態閑閑散散,模樣就像好幾年前。
一陣冷風吹過來,陳黛薇看著他,忽然清醒了一點。
――說不定陳雪澤察覺到昨晚沒睡。
――演技真有那麼好嗎,裝睡一整夜他都看不出來?
――說不定他就是故意,故意擾的心緒。
不行――也得讓他會一下這一整天的心。
陳黛薇看著陳雪澤走近,神莫測,開始在心里憋壞主意。
陳雪澤很悉這表,以前被坑過不次。
但他似乎一無所覺,回到面前神如常地說:“走吧。”
陳黛薇:“嗯。”
兩人慢慢地往單元樓走,陳雪澤在前面一點,步伐從容。陳黛薇稍稍落后。
走著走著,陳黛薇盯上了陳雪澤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見過他站在鋼琴旁無聊地隨手敲弄,打發時間那種。當時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指尖,本沒聽他彈什麼。
陳黛薇低頭看看雪地,再抬頭看看陳雪澤的手。
突然,攥住了陳雪澤兩手指。
陳雪澤步伐猛然頓住。
“總是下雪,搞得路好哦。”陳黛薇小聲抱怨著,踩在并不的雪地上,很自然地說:“陳雪澤,牽我一下。”
……
路燈下,陳黛薇心滿意足地看到陳雪澤被攥著手指,整個人靜止了至十秒鐘。
作者有話說:
我的書和我一樣慢熱,感謝每一個耐心聽我說完故事的朋友,如果你被故事感動了,不是因爲我,不是因爲故事,而是因爲你原本就是善良溫暖的人。殘商滅,大甘興,轉瞬如煙,百年之後又是盛極而衰的輪迴。他生於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華,耳聽夜夜笙歌,曾幾何時醉臥美人榻,暗香盈袖裡,佳人如玉,笑顏如花夢中驚醒,原來這酒醉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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