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黛薇這病來得快好的也快,吃過藥,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就好多了。
第二天是周日,沒什麼事,所以睡醒后又賴了會兒床。起床之后,就看見陳雪澤在弄泡面。
陳黛薇:“陳先生!”
陳雪澤背對著,作一滯。
陳黛薇還沒換服,長頭發糟糟散著。現在習慣了在家里這樣穿,反正陳雪澤看不見。
陳黛薇快步走過去,看著還沒打開的泡面,深呼吸。
他居然又想吃泡面。
是誰因為急腸胃炎在醫院住了好幾天。
……
陳黛薇在心里把陳雪澤吐槽了個千百遍,然而開口的時候,語氣還是溫和的,耐心的。
陳黛薇:“陳先生,你剛出院,吃泡面不太好。”
陳黛薇:“醫生說了,你最近飲食上要格外注意啊。”
陳黛薇不知道,現在的語氣就像哄小孩似的:“我給你做點別的吃,好不好?”
陳雪澤沉默片刻,點頭。
他回應得這麼痛快,反而讓陳黛薇有些意外。
眨眨眼睛,問:“……呃,那陳先生想吃什麼?”
想讓陳雪澤多說點話。
陳雪澤沒說話。
陳黛薇追問:“嗯?想吃什麼?”
陳雪澤低聲:“都可以。”
然后就要回房間。
陳黛薇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在他回到他那間昏昏暗臥室的前一秒,忽然再一次住他:“陳先生!”
陳雪澤沒應聲,但影停住了。
無聲等著說事。
陳黛薇試探著問:“陳先生,我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你來幫我好嗎?”
陳雪澤以前就不擅長料理廚房的事,現在這種況,也不指他真能幫什麼忙。只是不希他總是一個人悶在房間。
陳雪澤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沉默著折了回來。
這天之后,陳雪澤每天都會跟陳黛薇一起吃飯。每次陳黛薇做飯,不用陳黛薇找,他會一言不發地過來幫忙。
陳黛薇去敲他的門,他也不會無視。陳黛薇他做什麼,他基本上都會配合。
但也僅限于此。
他還是不怎麼說話,不怎麼出房間,過著昏天暗地的生活。整天拉著窗簾,也不曬太。
飯桌上,陳黛薇說十句話,他也就回個嗯,回個哦。或無聲地點頭搖頭。
陳黛薇不滿足,陳黛薇想要更多。想讓陳雪澤多出門走走。
每天想盡辦法約陳雪澤出門散步。
一開始,陳黛薇很直接。
陳黛薇:“陳先生,我們出去走走?今天天氣很好呢,不冷不熱。”
當時是傍晚,兩人剛吃過晚飯,陳雪澤正要回房間。
聽見陳黛薇的話,他停下了,停了不到半秒,搖頭,進房間了。
陳黛薇也不挫敗,第二天沒事人一樣又一次邀請陳雪澤:“陳先生,你老是在屋子里悶著怎麼行啊,我們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嗎?”
這次陳雪澤半秒都沒有停,拒絕得非常快速非常利落:“不。”
第三天,陳黛薇還邀請陳雪澤。這次換了個說法:“陳先生,我們一起去買菜好嗎?去逛超市?”
陳雪澤:“冰箱滿的。”啪――關門了。
第四天。陳黛薇:“陳先生,我想出去散散步,你陪我一下行嗎?呃……樓下來了條流浪狗,大的狗,我有點怕。”
陳雪澤話都懶得說,啪――又關門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陳黛薇絞盡腦想出了各種說辭,陳雪澤不為所,無論如何不肯出門。
第八天,到了陳黛薇下班的時間,陳黛薇沒回家。
陳黛薇下班沒回家,是和同事們聚餐去了。部門每個人都到場,不去不好。
因為是臨時定下的局,所以沒能提前告訴陳雪澤。好幾個已婚同事都給家里打電話了,通知家人晚回。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看了又看,最后收回去了。
沒有陳雪澤的聯系方式。
而且……陳雪澤好像不用手機?
這麼多天了,陳黛薇沒見過陳雪澤拿手機。他跟誰也不聯系,大概也不想聯系。
這可怎麼辦,遲遲不回家,陳雪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擔心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陳黛薇打消了。自己想想都好笑,陳雪澤怎麼會擔心?他現在連他自己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說不定今天沒有煩著他出門散步,他反而更加舒心。
只是這幾天相得還算好而已,居然有了這種不切實際的猜測。陳雪澤恐怕都沒時間觀念,本不知道每天幾點回家。
等半夜回去,說不定他以為才下班呢。
陳黛薇這樣想著,坦然走進包廂。
與此同時,另一邊。
陳雪澤難得出臥室了,站在沒開燈的客廳。
他穿著黑衛,黑長,戴著深灰的棒球帽,站在黑暗中沒怎麼過。微微低著頭,像是在思索什麼。
思索片刻,像是有了結論,他轉要折回臥室。
與此同時,他約聽見幾聲狗。
他怔了怔,毫不遲疑轉出門。
……
陳雪澤很久沒出門了,而且是一個人出門。
他不方便出門,也沒什麼出門的.。眼睛看不見之后,這個世界了全然陌生的,而現在的他并沒有探索陌生領域的興趣。
他慢慢地下了樓梯,看似隨意,其實下頜線繃得很。
走到一半,他遇上了人,應該是一對母。他下樓,們上樓。
當媽媽那個邊走邊絮絮叨叨:“不是不讓你和同學玩,但也要看時間呀。這都幾點了,回來的時候遇上壞人怎麼辦?我今天早上聽人說有個小孩差點被欺負,就在我們這邊……”
陳雪澤腳步一頓。
小孩一幅不當回事的樣子:“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媽。”
小孩敷衍媽媽的同時,目不流連在陳雪澤的上。
陳雪澤戴著棒球帽,被帽檐遮住半張臉,頭略微低著,其實只能看見他的下。但莫名的,覺得他一定很帥,是個大帥哥,還是個酷哥,漫不經心那種。
下一秒,小孩發現酷哥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忽然變得有些紊。
陳雪澤下了樓。
站在單元門口,他那張總是沒什麼緒的臉上流出不明顯的茫然。
這個時候晚了,外面人不算多。說話聲,腳步聲稀稀落落。
陳雪澤分辨不出哪一道聲音是陳黛薇發出來的。
更不知道走哪個方向能找到陳黛薇。
他是來接陳黛薇的,可是,他本找不到。
他沉默片刻,低帽檐,提步往前走。
雖然他知道這沒有用,要是陳黛薇沒注意到他,就算他從陳黛薇邊走過,也不會找到陳黛薇的。
――如果能看見就好了。
走著路,陳雪澤驀然有了這個想法。
失明以來,陳雪澤第一次產生這個想法。
要是能看見,今天就能找到陳黛薇了。
下一秒――
不知是不是陳雪澤錯覺,他眼前浮現出不清晰的影。
他聽見車鳴聲,吵又。車鳴聲中夾雜著一個好聽的聲:“陳雪澤?”
是陳黛薇的聲音。
陳黛薇語氣不太確定。
陳雪澤下意識過去,見好幾個模模糊糊的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他目鎖定住其中一個――很瘦,長發,穿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覺得這個影有些悉。
他定了定神,想再仔細看看,沒等看清楚,眼前又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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