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蒙時等人又被召到了昶書廳裡商議軍務。他出來時，呂二哥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問道：“爺，有個決意沒有啊？到底派誰去？該不會是您吧？”蒙時輕鬆地笑了笑說道：“還不上我呢！外公手下自有幾個善戰良將，我去也就打打雜。”

“韓銘愈去，也不過是打打雜罷了！”唐廉從後面走上來說道。

呂二哥好奇地問道：“睿武郡王要去？”唐廉冷冷一笑道：“可不是嗎？外公本來沒打算派他這個滴滴的未來太子去，誰曉得啊，他自告勇地說要去呢！這有啥法子呢？自己心裡清楚能幹不夠，總得掙些功績才能服人吶！”蒙時笑問道：“咋了？沒派著你，心裡不舒坦了？”

“不是不舒坦，實話跟你說了，是不服！我替外公在龍鳴山營地訓練了那麼久，就給韓銘愈那個笨蛋了，那不是送人去死嗎？他會打仗嗎？兵書上擺擺棋子兒還行，論真刀真槍他算哪蔥呢？”

“抱怨了，外公不放心你，你就只當歇口氣兒吧！韓銘愈要敗了自然有你上場臉的時候。走吧，去哪兒了？”

“能去哪兒啊？韓銘愈要出征了，我就得接了他那城防的活兒幹，巡城門去唄！”唐廉拉了蒙時一把道，“不著急回署吧？走，陪哥哥去逛逛。”

“這是心不好，想找我喝酒吧？”

“巡了城再說！”兩兄弟一邊說著出征打仗的事，一邊逛到了南城門那邊。城門是半開著的，兵們正挨個挨個地檢查著進出的人。唐廉反揹著手走過去問領首的軍：“咋樣啊？有沒有啥可疑的人？”

“暫時沒有，現下是王爺您來看管這事了？”

“是啊，沒事就好，好生看著，先走了！”

唐廉正要拉著蒙時離開，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悉的聲音：“我是進城投奔親戚的！”他忽然愣了一下，轉頭往那聲音的方向打量了一眼，只見一個臉蛋有些髒，揹著個半舊包袱，年輕男子打扮的人正站在城門口柵欄前等候檢查。

“哪戶親戚？報上名兒來！”搜查的兵問道。“西柳街上，姓吳的。”

“查查花名冊，我怎麼覺著沒聽過呢！”

這人的臉微變，雙手地握著包袱，顯得有些張。旁邊一兵捧著花名冊正在查時，唐廉忽然走上前去，說道：“不必查了，西柳街上本沒有姓吳的！”

兩人四目相對，一瞬間就從對方眼神裡找到了悉的覺。這人略有些吃驚，飛快地垂下了頭。旁邊那兵問唐廉：“王爺，真沒有姓吳的嗎？”19kif。

唐廉反揹著手，一臉嚴肅地看著這人說道：“西柳街上攏共有幾戶人家我都背得出來，上哪兒找吳家去？我說你要想混進城就想個靠譜兒點的，這點腦子都沒有？”蒙時很好奇地打量了那個看上去像是扮男裝的年輕人，心想唐廉跟認識？

旁邊軍走了過來問：“王爺，是不是有可疑？要不要帶回去審審？”這人飛快地擡起眼簾瞟了唐廉一眼，顯得比剛纔更張，握著包袱的手也更了。唐廉盯著，輕鬆地笑了笑說道：“不必了，這點鬼把戲還能逃得過我的眼睛？”他說完忽然轉對蒙時道：“我說你們兩口子能整點新鮮花樣兒出來嗎？”

蒙時懵了，一臉疑地看著唐廉，這是打哪兒說起呢？唐廉沒管蒙時的眼神，對那軍說：“這人是東平郡王王妃邊的丫頭，只當化個乞丐的妝我就認不出來了？不就是想弄個人進來，監視著他有沒有逛花柳巷子，有沒有跟別的姑娘打罵俏罷了！我這弟妹也真是鬧騰呢！對吧，蒙時？是你家香草新買的丫頭吧？”

蒙時除了說對，還能說什麼？雖然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可還是得點點頭說：“嗯，是！”

天到該務沒。“行了，給我們帶了去，你就不用管了。”

這軍一聽是家事，不好再過問，便讓這人跟著唐廉去了。唐廉也不巡街了，帶著這人和蒙時一塊兒回了自己的家。進了門之後，蒙時問他：“到底是誰啊？你就讓我認了個丫頭，哪兒來的？莫不是你從前的風流帳？”

“我會欠風流帳嗎？也就欠了香草那筆，要不要……”

“打住！”

“嘿嘿……”

三個人走到正院的廳時，唐廉正想開口，這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子裡出一把匕首，瞬間就把唐廉摁在了旁邊牆上，作流暢靈敏！等蒙時反應過來時，鋒利的刀刃已經抵在唐廉的脖子上了！

蒙時喝道：“你想幹啥？”唐廉擡了擡手招呼蒙時道：“不急，沒事，認識的！”

“唐廉，你還認得我？”一出聲果然是個姑娘的聲音，語氣裡帶著一子像匕首那般的寒氣。

“認識，”唐廉輕鬆地笑了笑說道，“看，你的匕首都架我脖子上了，我怎麼能想不起你呢？我就算記不住你，也記得住你這匕首啊，蔡靈舒小姐！”

“蔡靈舒？”蒙時微微皺眉問道，“國子監祭酒家那個？從前在士子臺看上你又被你拒絕的那個……”話沒說完，蔡靈舒一手掐著唐廉的脖子，一邊朝蒙時甩了手裡的匕首過去。那匕首是可以迴旋的，所以飛速地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的手裡。

蒙時嚇了一大跳，幸好自己閃得快，要不然真給這匕首傷了。這子的手真不是一般的。

唐廉背抵在牆上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蒙時啊，你平時聰明的，這回是自找死路嗎？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蒙時後退了兩步，說道：“我哪兒曉得你還跟蔡靈舒有往來呢？可不得問清楚嗎？我說哥哥，這是找你報仇來了嗎？”

蔡靈舒哼了一聲，又把匕首抵在了唐廉脖子邊，一臉鄙夷地問道：“現下我是不是該呼你一聲郡王爺了，唐廉？”唐廉衝笑笑說：“隨意，你咋稱呼咋稱呼。”

“油舌！”蔡靈舒憤怒地瞪著唐廉說道，“你就是個叛徒！你背叛了嚴親王，我真想一刀就剁了你！”唐廉依舊笑容滿面地說：“蔡小姐，話不是這麼說的，我跟嚴親王不是主僕的干係，我只是答應了他，一旦掌控西南的局勢，便與他聯手而已。可哪兒曉得我才疏學淺，人識破了局，就只好跟著我外公打天下了。”

“藉口！”

“哦，聽起來是藉口，”唐廉點點頭道，“可也是事實啊，現下這樣，我跟著誰打天下不是打呢？我外公，嚴親王，沒分別嘛，對不對？”

蔡靈舒依舊一雙憤怒且麗的眸子瞪著他說道：“叛徒就叛徒！怕死就是怕死！一定是給你外公識破了局，你嚇破了膽兒，什麼都跟你外公說了是不是？”

“放心，我還沒那麼笨，要是跟我外公說我曾經和嚴親王有過切往來，你覺得他能放過我嗎？他兒就不曉得呢！哎，我說蔡小姐，能不能把匕首拿遠點？我擔心你手一抖，一代梟雄就在你手裡沒命了！”

“梟雄？是狗熊吧？你們這些人都是臣賊子，背叛朝廷和嚴親王的無恥之徒！”

唐廉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行，隨你吧，咋罵都行，要想一刀抹了我脖子也行。不過我告訴你，你後面站著的那個是我親弟弟，你要殺了我，保準你走不出這院子。我覺得你蔡小姐不是那麼笨的人吧？大老遠千山萬水地冒險進城，不是爲了殺我這個無恥的叛徒的吧？要不，我們有話好好說，先拿了匕首下來？”

蒙時掩笑了兩聲，然後說道：“哥，我署裡有事，我先走了，你們倆——慢慢敘舊吧！”

“哎，蒙時，你這就走了？你哥還被人架著脖子呢！”

蒙時回頭笑道：“我可沒空聽你們兩位在這兒打罵俏，我渾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我不信會殺你，我也不信你對付不了，自己的風流債自己解決吧！晚上照舊給我備了飯菜，走了！”

“蒙……這死小子真不夠義氣的！”

“他真是你親弟弟？”蔡靈舒瞪著唐廉問道。

“是，是我親弟弟，才認的，咋了？”

“就他搶了你的心頭好，那個香草的丫頭？”

“沒錯，他是娶了香草，那又咋了？”

“你會心甘願地把自己喜歡人讓給你的親弟弟？”

“我心寬廣，可容納四海，總行吧？蔡小姐，我的私事你問得太多吧？要是你想殺了我的話，趕的！要是你有別的事，不如放下匕首，我們坐下來好好談？我雖不跟著嚴親王了，可我跟嚴親王之間到底有些，若是進城有事，不妨直說吧！”

蔡靈舒這才緩緩收了手，將匕首鞘中，藏回了袖子裡。唐廉鬆了一口氣，了脖子問道：“說吧，你來城裡是爲了啥事？”

“是爲了千合。”

“原來是想救了千合出城去？”

“韓家與朝廷已經勢不兩立了，千合還待在這兒，不是等死嗎？”

“恐怕進城的人不止你一個吧？其他人呢？”“我爲甚麼要告訴你？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你。告訴你我要救千合，只是給你一個機會向嚴親王贖罪而已。等他日嚴親王帶兵攻都之後，你還可以有個活命的機會。”

“這麼替我著想？”唐廉笑問道。

蔡靈舒瞥了唐廉一眼，轉過去說道：“別自以爲是了！我只是想……好歹你是這城裡的郡王，對局勢和地形應該比我清楚。”

“可我沒說要幫你呢！”

“那好，”蔡靈舒抓起自己的包袱說道，“就當我沒來過！不過要是我被你外公的人抓住了，我一定會告訴他，你從前和嚴親王之間的事！我臨死也會拉你做墊背的！”

“這麼想跟我同生共死？”

蔡靈舒杏目圓瞪地問：“唐廉，你是不是想現死在這兒？”

“不不不……”唐廉看又要拔匕首了，忙擺手說道，“收起來收起來，莫不就拿你那匕首出來顯擺好不好？也不嫌上面寶石太耀眼了？誰見過一個丫頭上帶著把價值連城的匕首呢？趕收著吧！”

“你真要我冒充你弟弟的丫頭？”

“剛纔在城門口不是這樣說了嗎？這麼安排是最好的。因爲香草不在城裡，說你是派來監視蒙時的，誰都會信的。”

“原來那個香草不在城裡，哼，你倒是很仁義，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拱手讓給你的親弟弟了，真瞧不出來呢！”

“我跟香草……”唐廉說到這兒停了下來，抄著手盯著蔡靈舒臉上看。蔡靈舒後退了兩步，做出防的手勢，問道：“你看什麼？沒見過本小姐嗎？”

“你老是提我和香草的事，你想打聽啥呢？”

“我沒想打聽什麼！”

“你該不會還想和我……”

“想得！別以爲你唐廉是誰，我蔡靈舒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會再找你！我只是奇怪，當初在長安你口口聲聲說香草是你喜歡的人，你怎麼就捨得把送給別的男人，只是因爲蒙時是你弟弟嗎？”

“不是，”唐廉笑道，“是香草不喜歡我了，我再纏著也是枉然。況且這事都已經過去了，翻了頁兒了，我也想明白了，可你一再提起，倒我覺著你是不是還放不下當初在長安我拒絕你的……”

“閉！”蔡靈舒輕喝了一聲道，“把這事拿出來說，當心我真一刀割了你的脖子！”唐廉笑了笑點頭道：“嗯，那就是我想多了，好了，給你了一個份，總得再賞你一個名字吧？靈兒咋樣？”

“噁心！”

“舒兒？”

“麻！你書白唸了？就能想出這麼難聽的名字？”

“那要不蔡蔡……”話沒說完，蔡靈舒的掌風已經掃了過去。唐廉忙閃開了，說道：“那你隨意，什麼你自己想，行了吧？”蔡靈舒想了想說道：“我小名兒葫蘆，就我蘆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