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自小在黎府中生活,本就因為生活環境的緣故心思敏,生怯懦,昨晚外祖母特意跑到黎府鬧了那麼一場,又搬走了生母的嫁妝,讓又委屈又擔憂,直接自己一個人窩了起來,從上午流淚到晚上,又從晚上流淚到天明,直接把自己折騰病了。
蘇滿娘看著床上小姑娘那雙腫小核桃一般的眼睛,對這位平時怯怯的繼了解又多出幾分。
轉頭,看向房的何媽媽和春喜:“說罷,怎麼回事?小姐哭,你們不會勸著些?”
連著哭上一天,就算是正常人都肯定不住,更遑論是個七歲的孩子。
何媽媽和春喜連忙跪下請罪,“是老奴/奴婢失職。”
兩人斂眉垂首,認真悔過,心中卻是有苦難言。
黎霜因為自小邊關的人很的緣故,一直將那個存放生母嫁妝的庫房當做的神寄托。
每當覺寂寞或委屈時,都會用副鑰匙打開那個被封存的庫房,在里面或挲懷念,或自言自語。
雖說府中大多數人都說生母脾氣不好,囂張跋扈,還常將祖母氣病,因此祖母才會從出生開始就不待見,但那到底是的母親。
是空白的記憶里,被賦予了無數好幻想的存在。
然而現在,那些被用來寄托的嫁妝全部被外祖母收回了。
昨日黎霜趴在床上哭了一晚上,何媽媽和春喜也是費勁詞匯、苦口婆心地勸,但是黎霜自小便淚水多,不哭還好,一哭本就停不下來。
天還未大亮,毫無意外地就有著頭暈腦脹。
何媽媽和春喜也本不敢瞞,直接就報到蘇滿娘,請來了大夫。
如果現在兩人和新夫人說,霜小姐本就是因為外祖母將生母的嫁妝都搬走了,讓以后沒地兒懷念生母了才病倒,那霜小姐以后的日子就真的完了。
以心比心,沒有哪位繼母喜歡聽到繼為生母肝腸寸斷,尤其是現在黎霜和蘇滿娘才剛剛相,正在初步磨合的前提下。
兩人垂首心下忐忑,到底是何媽媽人老,急智開口:“回夫人,霜小姐自小子就比較纖弱敏。昨日外祖母來鬧時,非常害怕會因此引得老夫人和夫人不喜,打破最近生活的平靜。
老奴們也有錯,昨日老奴見霜小姐哭得停不下來,不應該一味的勸,而是應該給去煮些安神湯幫早早睡,如此便不會哭傷了子。”
蘇滿娘頷首。
在這種事上,可以接理由,卻不會接狡辯:“能夠認識到錯誤并想到方法就好,罰你們一個月的月例,你們可愿?”
何媽媽與春喜連忙欣喜叩首:“回夫人,老奴/奴婢愿意。”
對比府中老爺罰人從不罰錢,只是拖出去打板子的做法,夫人的懲兩人沒有更樂意的了。
蘇滿娘手略探了探床上小姑娘額上的溫度,見一直昏睡著,尚未有清醒的跡象,又不放心地囑咐:“霜姐兒年紀還小,一會兒醒來后,你們也多勸著些,不要小小年紀就將什麼都悶在心里。”Μ.166xs.cc
“是,夫人。”
再次回到聽濤苑時,已經是午后。
蘇滿娘卸掉一部分釵環首飾,就懶懶地歪在榻上,不想彈。
彩霞見蘇滿娘的神,小聲詢問:“夫人,可需再傳些午膳?”
雖然剛剛在澄心院時,蘇滿娘已經陪著黎母用了些午膳,卻察覺到夫人不是很有胃口,沒用多。
蘇滿娘半闔著眼睛搖頭:“不用了,不是很。”
彩霞擔憂地看了一眼,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知鳥走上前來,低聲道:“夫人,上午雪小姐過來過,奴婢說您上午較忙,不一定能回來,就把昨天練的三張大字留下,先回去了。”
蘇滿娘有些詫異地掀開眼簾,接過知鳥遞過來的三張寬幅紙,看著上面認認真真寫下的的簪花小楷,眉梢舒展。
字態架構上已略有雛形,看得出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按照字帖認真揣過,確實可圈可點。
“用心了。”
另一邊,由于上值地點距離府上較遠,一直都是在值上午休的黎銳卿,則看著面前過來通報的年輕兵士勾起角。
“大人,外面有一個自稱是您大舅的人想要見您。”
“人呢?”
“還在外面等著呢。”
黎銳卿風輕云淡地挑眉,面上沒有任何意外。
他略整理了下襟,就與周圍的同僚下屬們道了別,帶著墨硯轉離開。
等他的人影一消失,幾個武就湊在一起:“你們聽說了嗎?昨個兒黎將軍的大舅母到他府外撒潑打滾,去討要閨的嫁妝了。”
“可黎將軍不是早就已經以無子的理由把他前妻休了嗎?那嫁妝也早該還回去的,黎將軍不會是故意扣的吧。”
“瞎扯,我家小廝昨天都特意和車馬行的人打聽過了,他們說昨天劉家拉回去的嫁妝滿打滿算兩三百兩,都不夠黎將軍上的一塊玉佩錢。
而且那劉家大舅母帶人將東西拉回去后,劉家男人明顯不知,還很生氣。我覺得應該是當初兩家協議好了,將那點嫁妝留給黎府的那個小丫頭,結果現在劉家那位大舅母又反悔了。”
“你怎麼不說可能是劉家見黎將軍給新夫人請封了誥封,劉家大舅母嫉妒,故意去給黎家新夫人找不痛快。”
“嘿,你別說,這還真有可能!要不怎麼沒見黎將軍去找劉家,而是今天劉家人主來找黎將軍呢。”
……
昨天黎府發生的事,由于劉方氏之前在府外的撒潑打滾,吸引了不城中百姓的視線。
直到劉方氏出來雇傭了馬車,親自將小劉氏的嫁妝都拉了回去,眾人才了解因由。
不過這事兒并未有什麼病,被休掉的妻子的嫁妝,被拉回娘家是遲早的事,大家最多是一起討論了兩句,湊過一陣熱鬧,就撂開手不提。
這次與劉全一起來找黎銳卿的,還有兩位劉家的族老,黎銳卿出衙與幾人匯合后,便到附近的飯莊定了個雅間。
待幾人坐定,劉全挲了兩下手,忍不住率先開口:“玉清啊,昨個兒的事舅舅已經聽說過了,這都是你大舅母不懂事,也沒和我提前商議。你看那些嫁妝要不舅舅再給你送回去?總不能虧待了我的外孫。”
黎銳卿放下茶盞,他笑盈盈地看著面前這位狀似憨厚的大舅舅,搖頭:“不用了,總歸那也沒多東西,就讓大舅母拿回去花用吧。”
曾經的分,早已在一次次的沖突、算計和無恥中消耗殆盡,現在黎劉兩家也只剩下了個面子。
見兩人氣氛一度尷尬,旁邊的劉家族老輕咳一聲開口:“玉清啊,兩年前你大舅舅拿出來的那枚墨玉環,你之后有幫查過嗎?如果能找到霜姐兒的生父,也省得在你們家占據一個嫡的名分,也能讓他們親生父團聚。”
黎銳卿看著面前這個面慈和的族老,到底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他慣常的氣質都是溫和的,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是好說話的。
兩年前黎銳卿回歸辛圖城后,和他們劉家鬧的那一出休牌位,就讓劉氏族人這邊見識到了他的詭譎多變和狠厲無。
畢竟誰一出征回來,聽說親娘花大聘禮娶回來的媳婦竟然早在嫁進來前就珠胎暗結,給他戴了綠帽子,都會特別生氣。
而且這個沒有自覺的媳婦還在嫁進黎家后欺負婆母,不守婦德,沒往娘家拉東西。
小劉氏在黎府只呆了半年,不僅黎母一下子似老了好幾歲,就連黎府的庫房都被搬空了大半。
但是他們覺虧心是一方面,該問的卻不能不問。
據劉全說,那個男人角的繡有四爪蟒紋,明顯就是一個皇子,而且,他還在之后從小劉氏的口中得到過證實。
也是因此,在當初黎銳卿找到劉家想要休牌位時,他們劉氏宗族站在劉全一邊,幫忙將那筆賬用曾經接納他們母子的恩給直接抹平。
原本他們還想要將黎霜接回劉家的,早早接回來,也能早早培養。
然而一旦接回來,那便是不歸父,代表他們默認了黎霜與黎家沒有脈關系,坐實了外面人猜測的小劉氏不安分的流言,不僅對黎霜自的名聲有瑕,就是對他們劉家其他姑娘的做親也相當不利。
因此,他們只得再次用之前劉氏宗族收留他們母子的人,讓黎銳卿暫且將黎霜養在黎府,并且商議著,沒有帶走小劉氏當初的嫁妝。
至此,曾經劉家對黎銳卿母子的恩,就全部消耗殆盡。
劉家人想得很好。
他們想著,等他們確認了黎霜的生父,認親功,那屆時就沒有黎家什麼事兒了。而他們劉家則將和皇家功攀上關系,也到了真正崛起之時。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們一個個出鄉野,門路不多,際不廣,又哪里來的能量去調查哪一個皇子才是黎霜的生父?!
如此一拖,到現在黎霜都已經七歲了,還沒有個頭緒。
關于他們的這個算計,黎銳卿一清二楚。但是,既然大舅舅他們愿意用曾經收留他們母子的分來換他吃這個虧,他也很樂意將曾經那段晦的記憶抹去并揮至腦后。
黎銳卿瞇起眼睛,慢條斯理地翹起來二郎。
平日出門在外,他需要顧及形象,很會做出這樣不斯文的姿勢,不過他早在兩年前就在這些人面前出過真面目,也就無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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