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賀宴熱熱鬧鬧至宵前才散席,偏院,聞鶴音正坐在廊下困得直打哈欠,有小廝前來,領他去后院燕國公的馬車前候著。
聞鶴音一見又要等,百無聊賴地靠在馬車旁,從懷里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后拿里面的桂花糕吃,就在此時,饞的吞咽口水聲傳來,聞鶴音循聲去,見前一輛馬車旁站著一名瘦小、著麻布的年,他正直勾勾盯著聞鶴音手里的糕點看,似乎得不行。
被發覺后,年連忙收回目,著肩膀盯著地面看。
聞鶴音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將手里的桂花糕遞給他:“想吃嗎?喏,給你。”
“啊,啊,我……”年驚,嚇得退了一步。
“吃吧。”聞鶴音顛顛手里的糕點,“不用客氣。”
“真,真的可以吃嗎?”年咽口水。
“可以啊。”聞鶴音將糕點塞進年手里,年激得連連道謝,拿著糕點狼吞虎咽地吃,他一抬手,纖細的手腕出一片淤青和傷痕。
“嗯?”聞鶴音瞧見,疑地問,“你手上的傷怎麼回事?”
“啊……”年吞下糕點,拽了把袖,窘迫地說,“是……是我犯了錯,我家爺打的……”
“你家爺怎麼能打你啊?!”聞鶴音驚詫。
哪知年比他更驚訝:“我們是奴仆,骨子輕賤,主子們用著不順心,自然要打兩下出出氣的。”
聞鶴音嘟囔:“這什麼話啊……”
年弱弱道:“不都是這樣的麼,賣契押在別人手里,我們就不是自由,只是主子邊的一條狗,他們瞧我們,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都覺得我們只是賤奴而已。”
聞鶴音:“……”
說話時,年忽然面驚慌地推他:“你快走吧,我家爺來了。”
聞鶴音只得回到燕國公的馬車旁,他雙手環抱,瞧著那,見一名雍容華貴、約莫十九歲模樣的紈绔公子走到低眉垂首的年旁,年忙半蹲下來,那公子踩著年的膝蓋上了馬車,隨后馬車晃晃悠悠往府邸外去。
聞鶴音眼尖看見什麼,幾步上前,撿起地上一個錦紋錢袋子——正是剛才從那公子上掉下來的。
他沒有猶豫,小跑到馬車前去攔,把馬夫嚇了一跳,大聲呵斥:“做什麼?不要命了?”
“你們主子錢袋掉了。”聞鶴音不卑不地大聲道。
聞言,馬車小窗的帷裳被掀開,出那公子小半張臉:“過來。”
聞鶴音站著沒,旁邊的奴仆連忙喊:“聽見沒啊?我們家爺喊你過去!”
“哦。”聞鶴音走到馬車旁,將錢袋遞過去,“錢袋,你掉的。”
那公子沒接,打量著聞鶴音,傲慢地問:“你是誰家的奴仆?”
聞鶴音說:“燕國公世子。”
那公子眸微,神當即就變了,畢竟這燕國公的榮,可不是想攀就能攀得上的,若是能借此良機,與燕國公世子慕之明相識,豈不是天大好事?
那公子心起一計,手拿過錢袋,打開后從里面拿出一錠金子遞給聞鶴音:“賞你的,若你主子問起金子哪來的,你就說是元家之子,元報德賞的,你主子定知道我舅舅是狴犴司之首,他可是皇上的親信,天子邊的大紅人!”
聞鶴音心毫無波:“哦。”
“記得和你主子說,我賞你金子了。”元報德強調后,放下帷裳,馬車重新往府邸外去。
聞鶴音收好金子,轉頭就把元報德的話拋之腦后,反倒是年說的‘賤奴’一詞猶在耳畔。
他悶悶不樂地回到馬車旁,發現慕之明站在那張,一見聞鶴音來,慕之明笑道:“跑哪去了?”
“還東西。”聞鶴音說。
“來。”慕之明拽著聞鶴音上馬車,笑嘻嘻地從袖子里拿出兩個用干凈絹帕裹著的東西,他打開其中一個遞到聞鶴音面前,“你瞧,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聞鶴音定睛一看:“這是……蟹?”
傳聞中用金秋十月澄湖大閘蟹的蟹膏熬制而,這可是進貢宮廷給皇上的點心,民間見不著的稀罕珍饈。
“對。”慕之明恣意笑道,“我從宴席上了兩塊出來,一塊給你,一塊給采薇姐。”
聞鶴音瞧著慕之明似明月清風的笑容,忽然道:“爺,你對我真好。”
慕之明困聞鶴音何出此言,忽而眼珠一轉,正道:“我不喜歡你的。”
聞鶴音:“……”
慕之明壞笑,學著聞鶴音當年的語氣:“哎,氣質出眾著實令人苦惱,你喜歡我,我也能理解,但這種事吧,講究兩相悅。”
聞鶴音:“……爺你好記仇啊啊啊,都多久的事了啊啊啊。”
慕之明捧腹笑得東倒西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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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消融開春之時,賢王傅濟安親臨瓊州賑災,聲一時無兩,連東宮太子傅啟都比不上。
春去夏來的六月,東北與勾吉的戰事平定不過大半年,西北的西戎族再次舉兵來犯,顧赫炎領著融焰軍速速從東北趕往西北抗擊蠻夷,這次讓他們的鐵騎半寸都踏不進大晉的疆土。
戰事僵持了一年,因冬日糧草難以供應,西戎族不再負隅頑抗,帶著殘兵敗將蜷回塞外。
又一年暖春時,一封文書從邊疆傳至京城皇宮。
十六名融焰大將集請命,因塞外雪霜凌,主帥顧赫炎傷痛難愈,懇求皇上圣旨召顧赫炎回京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