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東的忌日到了。
時間一晃而過,這是覃東犧牲的第12年。
這天,晴瑟跟段和鳴還有段景朝,他們一家三口一起來了陵園給覃東掃墓。
由于段景朝今天要上鋼琴課,所以來晚了一點。
段景朝懷里抱著一束白,牽著晴瑟的手。
走到了覃東的墓碑前,段景朝將白放下,“姥爺,我們來看您了。”
段景朝從兩歲開始,每一年都跟著他們來一起掃墓,晴瑟沒有告訴段景朝關于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只告訴段景朝,覃東是的爸爸,他要姥爺。
晴瑟拿出手帕,了墓碑上的照片。
隨后一家三口一一彎腰鞠躬。
正當走出陵園時,不料看到了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人。
是個男人,穿著一黑,個子高。他拿著一束白,手牽著一個小孩。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晴瑟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人是誰。
是覃文旭。
和覃文旭的最后一次見面,是在看守所的那一次,他對說不再欠他了。
覃文旭因為有神疾病,所以減了刑,因故意傷人未遂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當初提出過簽諒解書,這樣就能再減刑,但覃文旭拒絕了。
在他獄的第一年,也是在覃東的忌日,晴瑟給覃東掃完墓之后去探監,可覃文旭拒絕見面。
他也說過還恨,所以選擇不再去打擾他。
不知道他出獄過后還在不在榮城,做著什麼工作,過著怎樣的生活。
這樣一算,他們已經接近十年未見。即便到了覃東的忌日,每年來掃墓時都會看到墓碑前除了買的花還有另外一束花,知道覃文旭每一年都會來,但他們沒有過面。
再次見到覃文旭,恍若隔世。
仿佛將拉回了十年之前,然而經過歲月的沉淀,每一天都在長和磨練,的心境比以往更。再次面對覃文旭時,好像沒有了曾經那種恐懼,相反,出奇的平靜,但在平靜的表面之下也存在著一些百集的,無法言喻的緒。
段和鳴也認出了覃文旭。
即便過去這麼多年,段和鳴對覃文旭的負面印象還是沒有任何改觀,他相當記仇,記得覃文旭對晴瑟的傷害,所以當看到覃文旭時,下意識將晴瑟護在了他后。
覃文旭似乎也沒想到會與他們打照面,還沒走近便停下了腳步,明顯有點錯愕。
但在躊躇了片刻后,他還是選擇鼓起勇氣走上前,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寒暄一般:“好久不見。”
段和鳴著臉,眼底滿是凜冽的戾氣,對覃文旭的敵意不加任何掩飾。
面對覃文旭的主打招呼,段和鳴理都沒理,拉著晴瑟就準備走。
格局什麼格局。
段和鳴就是這麼記仇,格局就這麼小怎麼的吧。不管過去多久,再次看到覃文旭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揍他。
他拉著晴瑟要走,結果晴瑟按住他的手,對他暗暗使了個眼神,搖了搖頭。
“你帶禮去車上等我吧,我等會兒就來。”
段和鳴哪里可能讓獨自面對覃文旭這個危險炸彈,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晴瑟安般了他的手指,眼神示意他,不會有事的。
段和鳴還是臭著臉,沉默了片刻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和妥協。
只不過沒有聽晴瑟的話回車上去,而是將段景朝抱了起來,往下走:“有話趕說,我在下面等你。”
他沒有走遠,能看到晴瑟和覃文旭的一舉一,但聽不到他們說話。
段和鳴一走,此刻只剩下晴瑟和覃文旭還有他旁的小孩在。
氣氛不由變得尷尬和局促。
覃文旭邊的小孩似乎很怕生,一直往覃文旭后躲。
“這是你兒嗎?”
晴瑟一時之間找不到話說,便從小孩切話題。
覃文旭了小孩的頭:“嗯。”
小孩看上去小的,應該跟段景朝差不多大,很瘦,皮也泛黃,那種營養不良的黃。
看上去,跟覃文旭一點也不像。
晴瑟彎下腰,對小孩笑了一下,著聲:“你好。”
小孩又往覃文旭后躲。
覃文旭拍拍的肩膀:“阿姨。”
小孩面黃瘦,但的眼睛卻格外的干凈,黑白分明。著膽怯,“阿姨好。”
晴瑟出手,的腦袋:“媽媽沒來嗎?”
說到這個話題,小孩似乎更加張了一些,的頭埋得很低,手揪著角,服已經洗得泛白。
覃文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手中的花遞給了小孩:“先把花放到爺爺那兒去,爸爸馬上就來。”
他把小孩支開了之后才對晴瑟說:“我在山區支教。是我收養的孩子,的家人都去世了。”
聽到這個答案,晴瑟不由震驚。
原本想問的那一句“過的好嗎?”,此刻哽在了嚨里,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心錯綜復雜。
覃文旭這個人,拋去格缺陷不說,他其實一直都很優秀,老師也都喜歡他,對他的期很大。
可他卻因為執念走了彎路,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晴瑟本以為即便上有前科,可他的履歷還是很漂亮的,如果他能好好改造,出獄過后還是能找到好工作的。可萬萬沒想到,他去了偏遠的山區。
尤其是他收養了一個家破人亡的孩。
“別用那種表看我。”覃文旭眼底是一片釋然與平靜,“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現在的我。”
他掀起眼皮朝覃東的墓碑過去,“總得做點讓他驕傲的事。”
覃文旭口中的“他”,除了覃東,別無他人。
在監獄里,覃文旭一邊改造一邊接心理醫生的治療。
與其說他有心理疾病,不如說他把自己給封死了,被執念給封死了。
出獄后沒有選擇留在榮城,其實也有自尊心作祟的原因。因為這里太大,太繁華,而他已經被社會拋棄,他無面對自己的失敗,所以去了偏遠山區,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
那里貧窮,離了喧囂,卻也格外的安靜與淳樸。
那里的孩子缺乏知識,而他現如今唯一的價值,也只是這一腹毫無用武之地的知識了。
到了那里,他才發現,他曾經的人生有多荒唐。到了那里,他才知道自己也會被人需要。
收養了小孩之后,他才同了父親當年救晴瑟時的心。
他后知后覺,他是個烈士后代。
他的父親一生為國,即便犧牲,也是犧牲給了他的使命。
曾經他一直都在想,覃東如果知道了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該會有多失。
可現在,他即便一貧如洗平平庸庸,但他卻也能直腰背,堂堂正正的站在覃東的墓碑前。因為他這次,沒有再讓父親失。
就算已經放下過去,可當再次面對晴瑟,覃文旭還是說不出口那句“對不起”。
事已至此,道歉已經顯得太無力且蒼白。
所以斟酌再三,他只說了兩個字:“祝好。”
他邁步,與晴瑟肩而過。朝覃東的墓碑走去。
他每一年都會回榮城給覃東掃墓。他知道晴瑟也從不會缺席覃東的忌日。
但他每一次都刻意避開晴瑟,就是避免與有正面接。
只是沒想到,晴瑟這次來掃墓的時間比往年要晚一點。
這一次見面是意外。
同時也希,不要再有意外。
希,別再見了。
就此別過吧。
-
段景朝上小學之后,他們都輕松了很多,每天都有司機接送上下學,而且段景朝比同齡的小朋友要懂事許多,從來不給家里惹麻煩,也從沒有讓他們心他的學習,段和鳴跟晴瑟就可以專心搞事業。
金巧巧去年結婚了,結婚半年后就懷孕了。
前段時間晴瑟剛去參加了金巧巧兒的百日宴。
小孩兒穿得紅紅火火,笑起來甜甜的,長得特別胖,嘟嘟,白白的別提多可了。
金巧巧整天在朋友圈曬兒,把兒打扮得像朵花兒似的。
兒開口第一個的就是媽媽,金巧巧迫不及待的跟晴瑟分喜悅。
晴瑟別提多羨慕了。
讓晴瑟忍不住想到了段禮那白眼狼,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結果他可倒好,開口第一個會的是爸爸。
晴瑟越想越覺得心里不平衡,再加上天天看金巧巧朋友圈,兒那麼乖巧可,晴瑟喜歡得要命。
于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那就是要生二胎!
也要生一個兒!
剛開始跟段和鳴商量要生兒,段和鳴還不同意,說又忘了生孩子有多痛了。
什麼啊!
能有一個綿綿可可的小棉襖,那點痛算什麼啊!
由于晴瑟一再堅持,段和鳴只能無奈妥協。
本來段和鳴覺得,生孩子這事兒咱就順其自然,房事照常進行,時機到了自然就懷上了。
結果晴瑟把懷孕當了頭等大事。
一到排、卵、期,就像魔怔了,拉著段和鳴例行公事。
懷段景朝時,輕輕松松就懷上了,結果怎麼現在要二胎,遲遲要不上。
可把晴瑟著急得不行,去醫院檢查,卻又一點病沒有。
晴瑟在洗手間里用驗孕棒測試。
煎熬的等了幾分鐘后,迫不及待去看結果。
然而只有一條杠,擺一排的驗孕棒都只有一條杠。
晴瑟失不已,將它們全都扔進了垃圾桶里。
晴瑟蔫頭耷拉的從洗手間出來,走去了書房,段和鳴正在理公務,現在晴瑟緒低落,也顧不得他是不是在工作,只想著尋求安。
從背后撲到了段和鳴上,抱著他脖子,失的嘆氣:“怎麼回事啊,又沒懷上。是不是我真的年紀大了啊。”
“你都年紀大了,那我豈不是老得都走不道了。”段和鳴的手反過去,輕輕敲了敲腦袋。
什麼年紀大,凈瞎扯。
晴瑟才三十歲而已啊。
“沒事兒,咱慢慢來。”段和鳴將摟進懷里,一邊在鍵盤上打字,一邊低頭吻吻額頭,“別太有力。”
這話瞬間鼓舞了晴瑟。
是不可能放棄的!
對啊,也不老,他跟段和鳴各方面都沒病,遲早都能懷上的!
于是,到了下個月排、卵、期。
晴瑟的懷孕大計又開始了。
早上醒來,拉著段和鳴“晨練”。
晚上回家,拉著段和鳴“運”。
偶爾中午,晴瑟趁著午休時間也要專門開車去段和鳴公司,表面上是去給段和鳴送心午餐,實際上就是去出點時間來造人。
排、卵、期的每一天,夫妻倆不是在造人,就是在造人的路上。
“媳婦兒,你突然這麼猛,是不是打算把我榨干?”
休息室,剛經歷一場激烈大戰,兩人的氣息都得厲害。
晴瑟長了,豎立在墻壁上。段和鳴躺在旁邊,手指在的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畫圈。
段和鳴其實特喜歡跟做這些事兒,夫妻這麼多年,什麼花樣沒玩過。
可是晴瑟這段時間也太勤了。
段和鳴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晴瑟側過頭看他,靈魂拷問:“你不行了?”
一個男人,被扣上“不行”這樣的字眼,無疑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段和鳴一拍大,聲調都拔高了幾個分貝:“瞎說什麼呢!不行?你男人我到了七八十歲照樣行!非常行!”
“那行。”晴瑟看了眼時間,“休息五分鐘,咱們再繼續。”
“......”
閨,你趕來吧!你再不來,你媽真的要把你爸給一次掏空了。
不知道是不是段和鳴的愿太強烈。
十五天后,晴瑟從洗手間出來,當他以為晴瑟又要如狼似虎的撲過來榨干他時,沒想到居然抱住他喜極而泣:“老公,我們功了!”
經過長達兩個月的辛苦戰,終于懷孕了。
晴瑟再一次經歷了十月懷胎,如愿以償生下了一個兒。
坐完月子出來,正好到了櫻花花期。
每一年櫻花盛開,段和鳴都會帶著晴瑟回到半山別墅。
今年也不例外。
櫻花開遍了山野,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韻,放眼去,片的紅。
他們坐在臺上,溫和宜人,旁邊放著嬰兒搖籃,他們的兒睡得酣甜,微風吹過,花瓣雨墜落,飄進搖籃,落在了臉上。
自從有了妹妹,段景朝每天就想守在妹妹邊。
天生的妹妹奴。
向來好玩的段景朝,這會兒哪也不想去了,坐在搖籃邊,一邊搖著搖籃,一邊將妹妹臉上的花瓣拿開。
段和鳴將薄絨毯蓋到晴瑟的上,摟懷。
晴瑟下意識在膛前蹭了蹭。
扭頭看著段景朝哄妹妹的場景,不由彎起角,幸福滿得快要將淹沒。
“老公,你想好我們的兒什麼名字了嗎?”晴瑟問。
起名這種事,還是段和鳴比較在行。所以起名重任,自然給了段和鳴。
段和鳴吻了吻的額頭,他的目也落在睡的兒上,心窩越發。
“我們的兒,,晴以沫。”
夢寐以求。
相濡以沫。
就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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