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

阿妤醒過來時,發現置一。邊灑了驅毒,玉臺的紅披在上。阿妤撐著子坐起,看去,玉臺穿著白裡，就那麼坐在門口，看著外頭。他那個姿勢,分明是坐了很久的樣子。

聽到阿妤的咳嗽聲,他回過頭，看了一會兒，才道，“我救下你的時候,你手臂劃傷了。你再檢查一下,看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難怪手臂覺得痛呢。阿妤小心坐起，看玉臺並不回頭，就輕輕掀開角，檢查上的傷口。索都是小傷，回去敷點兒藥就好了。站起，抱著服走到他邊，爲他披在上，輕輕摟住他的肩膀，“你好不好，有沒有傷著？”

“和你差不多吧。”玉臺淡淡回答，依然靜靜地看著外頭。

“伏夜死了嗎？”阿妤問。

“嗯，”他答，“項安的信鴿傳來消息，伏夜已經死了。山路也並不難走，等你歇好了，我們就上去出山。”

阿妤點頭，輕輕靠在他背上，跪坐在地，陪他一起看外面。太穿越雲層，照在雪地上，白瑩瑩一片，世界銀白。因爲無風，其實並不冷。草木沾上雪花冰霜，河水被凍住，天地沉睡。這山裡面的風景，靜謐得像十個冬天一樣漫長。

所有的故事都結束了，除了空無一人的安靜，還有心的疲累。阿妤趴在他肩頭，什麼解釋都不需要。只要他還在，比什麼都好。

謝玉臺看著外面雪景，卻突然開口，“和我回青顯吧，阿妤。”

“……！”阿妤吃驚，擡頭對上他冰涼的面，聲音抖，“爲、爲什麼？”會是以爲的那個意思嗎？

謝玉臺一直不的子轉過來，看向。雪白的面頰，他看了很久。阿妤手放在他肩上，讓他生出一種錯覺：似乎阿妤從來沒離開過，一直和他在一起。謝玉臺緩慢說道，“你知道，我變了很多。”

“嗯。”

“我不可能像以前那麼你，什麼都以你爲主。那種事，我不太可能做到了。”

“我明白。”

“說不定你在我邊十年，都會覺得我還是不夠你。那樣你會覺得不值。”

“我不會。”

“我說過，伏夜一死，無論你是生是死，我都陪你。阿妤，我有時候，覺得人生真無趣。”

“……嗯。”

“可是如果你需要我，如果你還願意在我邊，如果你能接這樣子的我，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當然能接，”阿妤擡手，輕輕揭下他的面，手他變得可怕的面頰，“只要玉臺你在，我都能接。我要你好好的，陪我一起。只要這一點，其他所有事都可以商量。不夠我沒關係，覺得我煩沒關係，只要你還要我。”

“我當然要你。”只有阿妤，會完全接他。只有他，可以擁抱阿妤。相的人，經過磨難，翻越困境，是應該在一起，得到幸福的。

他們下了山，在利州住段日子。伏夜死後的那段時間，再沒什麼能威脅到玉臺。可是玉臺的很不好，斷斷續續生了好幾場病。等臘月時，纔算好轉些。阿妤心裡明白，他時吃苦太多，積攢了太多的病，這都需要慢慢療養。沒關係，他們時間還很長，養子總是可以做到的。

期間，謝八郎來了好多次信催促，請他們回青顯過年。謝玉臺不反對，阿妤自然也沒意見。他們說好出了青顯，就回去明州那間“鬼屋”去住。阿妤笑著說，“那鬼屋，這麼長時間沒人，說不定還真鬧鬼呢。”

謝玉臺和江妤一路北上，到青顯的時候，已經差兩天就要過年。僕人一路引路，帶他們進謝家大院。牆環繞，甬路相銜。一帶水池，清溪瀉雪。亭樓閣榭相對稱，雕甍繡檻相環繞。這是第一次，阿妤見到謝家院子這樣熱鬧的時候。幾對男，或站在屋中，或站在雪地裡，或談論，或圍著下棋。

屋中下棋的一對男談論聲直傳到外邊，衆人圍觀。

撐著下的子笑道，“不行，取大金不從此路走，那裡連年雪封，爬山路遇上雪崩，就不好了。”往另一放白子。

對面的白男人笑著搖頭，“取天下，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我聽說那裡僕役幾代人，都爲大金所奴役。這是你可以爭取的力量。”男子又剝一子，放在原。

這便是謝家人的下棋：天地爲棋局，萬爲棋子，任由取道。

謝白涵坐在雪上臺階，微笑著看幾個小孩子在雪地裡堆雪人玩兒。歡笑聲、喊聲活力十足，給謝家添了不生氣。

謝明臺本在圍觀那盤棋，見謝玉臺和阿妤進院子，點頭致意。阿妤對那邊笑一笑，謝玉臺卻站在廊柱下，不多理會。只是阿妤問起時，他才擡手介紹，“下棋的那白男子是五哥，他的妻子是皇，行不自由，所以他只帶了兒子謝行歌回來。和他對棋的是六姐，旁邊的是丈夫。你沒事，不要惹，是有名的壞。堆雪人的那個小孩，是三哥的兒，謝舒。還有……三哥。”

謝玉臺停住話，因爲衆人都聽到了外面的聲音，齊齊看去。端莊雅緻的大燕公主和謝三郎一同進來，風姿翩躚。阿妤微失神，看著謝三郎。多年前，在雲州曾經見過這位謝三郎。那時候，謝三郎還有些意氣風發的味道，笑起來招人的很。可現在他站在妻子邊上，白欺雪，溫和斂，比誰都儒雅沉靜。

聽說，謝三郎是這一輩中，唯一文武略之人。可阿妤看去，只覺得他很不好。

年夜飯後，謝三郎謝書雁理政事之前，想見一見命途多舛的七弟。兄弟二人在書房中，一坐一站，恍惚間時就迷去了那麼多年。

多年前的雲州，謝書雁匆匆見過玉臺一面；造弄人，等到謝玉臺和謝書雁再見面時，謝玉臺二十五，謝書雁三十四，帶著妻子慕容堇回到青顯。晃晃幾年，發生了太多變故，多往事浮沉。

謝書雁微笑著讓玉臺落座，“玉臺，我聽說你還是不願回青顯？”

“是，”謝玉臺淡淡答，“我已經有了自己要做的事，不需要謝家的庇護，也不願爲謝家做事。”

“不回就不回吧，我們家的人，都喜歡在外面跑，”謝書雁笑起來很溫和，一點兒危險都沒有。但他溫和，並不代表他是個無原則之人。“可是江姑娘漸漸大了，跟你那麼多年，你該娶過門。”

“……我不想，”謝玉臺輕聲，對三哥，他還是很尊重的，“我怕以後後悔嫁我。”

“你不夠喜？覺得值得更好的？或許你想呆在邊，卻不願負責？”因不好，謝書雁掩袖咳嗽，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下去，“還是你能夠看著嫁給另一個男人，上前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謝玉臺怔住，別目。

“玉臺，你又不是你家那位姑娘，你怎麼知道的想法？，是可以培養的。可你家那位姑娘，卻等不得。我們家還第一次有你這種人呢，如此有奉獻神。”謝書雁說的自己都笑了，眉目溫雅如春歸。他們家，向來是管你喜不喜歡，弄到手再說。像謝玉臺和阿妤這麼多年的年，還真是見。

不過，也很值得羨慕就是了。

慶幸玉臺年時遇到阿妤，多年後，阿妤還陪在他邊。這段一起走路的過程，幾多艱辛，又幾多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遇到的。

夜裡，謝家人各自出去玩兒。阿妤聽說青顯外有一座雪山，就想去爬山。玉臺見那樣興致，就答應下來。卻是等一路輾轉去爬山，走到半路，前面有人來告知前路被封了，沒法上山了。再一起下山的時候，阿妤伏在玉臺背上，要他揹著自己下山。

玉臺靜靜想著三哥的話。阿妤則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地跟他講年時的趣事，說小時候沒人陪伴時自己怎麼搗蛋。

霜月皓白，白雪覆蓋山頭。風停住，萬籟俱寂，世界好安靜。耳邊一直是阿妤說話的聲音。玉臺長時間不吭聲，默默地聽講。多麼溫馨的歲月，他願意一直揹著走下去，聽就這麼講下去。

“玉臺，你還記得那年，你揹我去逛夜市嗎？那是你第一次揹我呢。”阿妤想起以前，笑。

玉臺也眼眸溫和，是啊，那時候，他第一次揹。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總是揹。孩兒的長髮經常盪到他眼前，他都習慣了。

那時候，那時候——那段又長又安靜的小巷深，他揹著，想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玉臺，你要一直這麼揹我走下去。即使你老了，我也老了，也要揹我走。”

“好。”

“不要放棄我。”

“好。”

現在想起，玉臺還能揹著阿妤走下去，是何等幸運。沒有被時擊倒的一切寶貴，都值得祝福。

謝玉臺突然開口，“阿妤。”

“嗯？”孩兒哼，聲音綿綿的。

“我想娶你。”

“……”

“你嫁不嫁？”

“……嫁！當然要嫁！”阿妤摟他脖頸，目中含笑。輕輕親吻他耳垂，淺薄的呼吸盡噴在通紅的耳珠上，聲，“你每一次要娶我，我都願意嫁的。”

江湖不忘，生死不離，歲月如歌，當然不僅是傳說。如果，一定要深。

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當然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啦。雖然俗套，卻好。這個俗套的好，是多人畢生追求的。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大團圓，撒花！

據說完結這天放專欄地址有助於漲作收，你們不會讓我失對不對？

專欄地址：

讓我歇兩天，這個月18號開新文《後宮之主》，請親們繼續支持~

我放下新文簡介：

正常版：

這是一個宋朝保守穿越到開放的架空大陸、在後宮混得如魚得水的故事：

昭合元年，文蘭屏被送進皇宮，參加選秀。

次年，貴妃難產，歿。文蘭屏由此見識到後宮的殘忍。

此後數餘年，文蘭屏的人生只剩下一個目標——

爲後宮之主。

誰不許主中宮，誰就是的敵人。

只是不能想到，最大的敵人，乃是的夫君——

大行皇帝陛下。

風版：

宮中人都知道，

端妃的生活，就是被皇帝不斷厭棄又寵又厭棄（……）的過程。

皇帝下：朕之端妃，趣無窮。

端妃心酸抹淚：皇帝的人，忒難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