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麻藥勁，胳膊上泛著麻麻鉆心的疼，剛稍微了下坐在床邊的沈妄立馬起：“不舒服？”

因為還沒完全適應眼前的亮,擰眉辨認了好一會才看清眼前的人。沈妄還穿著昨天的服，頭發凌，臉上染著明顯的疲憊,眼瞼下方也泛著淡淡的烏青。

“哥,你……”林漾剛一開口,嗓子因為干扯也難,沈妄給喂了點水,用細膩的指腹著道：“昨天做了手，帶你來醫院，你躺了一夜,這會有沒有什麼地方難？”

他看出林漾因為忍額頭冒出的薄汗,抿著給用手指一點點細細地著：“麻藥已經過了,肯定會很疼,一會讓護士來打一針止疼針。”

林漾搖頭,示意自己要坐起來。

沈妄給后墊了枕頭，小心翼翼地扶著人靠在上面,因為作幅度林漾不小心扯到手腕的傷口時發出輕微的“嘶痛”聲。

沈妄嘆氣,看著又氣又心疼地問：“傻不傻？”

給別人擋危險,自己還弄了這副樣子。

喝了水林漾已經緩了不，搖頭,輕輕抿了下干涸的瓣，朝四周看了下,細聲問著：“你媽沒事吧？”

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明媛。

沈妄睨,漆黑的眼底閃過一鶩，冷聲道：“你覺得我會讓見你？”

他不會再給明媛任何機會。

林漾不是圣母，但畢竟那是哥的媽，何況自己好不容易救的人總不能白救了啊。于是又試探著頭問：“哥，沒事吧？”

隔了幾秒，沈妄還是答了：“你救的人好著呢，就你躺著。”

“……”

林漾是真的疼，也顧不上他這會的嗆，低頭瞄了眼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什麼：“我媽那邊你跟他們說了嗎？”

他們突然不回去，南都那邊還不知道。

“打過電話了。”沈妄沒瞞著，“卓姨擔心你要和嚴澤棋一塊過來，怕你不安心，已經告訴他們等你恢復就回去。”

過年林漾必然還是要回南都的。

聊了會，林漾因為不了疼，抬手蹙眉盯著看的時候意識到什麼：“這麼大一個傷口是不是要留疤了？”

病房里遲遲沒傳來沈妄的回應。

林漾抬頭。

他同樣盯著那道傷口，雙目漆沉深黑，窗外日打在他一側的眉眼線條，棱角分明。

醫生說，傷的太重，不可能完全去除。

看沈妄這反應林漾就知道他多想了，靠著枕頭，閑暇之余還牽笑了下：“哥，我還真是難得看到你現在語塞的模樣。”

“我真不在意啊，有這個傷疤還好，這樣以后你看見是不是得更心疼我了，氣點我。”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不斷擴散，沈妄一直擰著眉的，聽見這話黑眉反倒松了一些，不贊同地睨了一眼：“林漾，到底誰氣誰？”

鮮能有這麼在太歲頭上土的好時機，林漾笑容更甚，因為疼，臉也蒼白著，看起來就是兩個極端的病態神。

“哥，我真的不在意這點，誰上沒個疤啊。”

指揮著沈妄：“我想喝水。”

沈妄把床頭上一直備著的溫水又重新倒了一杯，放上吸管，遞到邊。

在林漾要低頭喝的時候，他又忽地移開。

林漾：“哥？”

四目相對，沈妄神嚴肅，似呢喃又似叮囑，他說：“林漾，以后無論在什麼時候，永遠都最先考慮你自己。”

“那如果是你呢？”林漾執著地問，“如果是你在邊嗎，也考慮我自己嗎？”

“是。”

沈妄答地毫不猶豫：“沒人比你更重要，你先考慮你自己了，我才能安心考慮我們。”

他說完這話后兩人沉默了好一會，林漾終是明白他今日的異常，用另一只手蓋住不知是疼還是其他原因想哭的眼睛，嘆著氣說：“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答應你，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林漾拿開手，用發紅的雙目盯著他：“所以哥哥，你也不要那麼害怕。”

我會保證自己無事的，不會再讓自己傷，不會再讓你失去我。

-

住院期間明家的人基本都過來了一趟，除了明媛。林漾一開始救完全是出于沈妄的角度，所以對于明媛對自己后期的態度，并不在意。

只是卓曉桐在某天過來探時順便提到了：“沈妄媽好像明天就要離開回國外了。”

“回國外？”

這馬上就是過年，正是全家團圓的日子，更何況明媛這幾年都回來過年，今天反倒要提前離開？

“當然要回去了。”卓曉桐一想到這人就翻了個白眼，“你看看回來都做的什麼事，還故意用聯姻栓住沈妄，也不想想，自己多年沒做過人媽了啊，沈妄能認嗎？”

因為林漾這事，連帶著卓曉桐對也有氣，從原本“媛姐”的稱呼直接換了“沈妄媽。”

“沈妄這段時間因為連家都沒回過。”卓曉桐想起明媛早晨在明學那了一鼻子灰的模樣就想笑，“現在在那個家沒幾人喜歡。”

林漾：“……”

其實想說沈妄這幾天沒回家是因為都住在醫院里照顧了。

手上的傷口現在已經開始逐漸恢復，林漾只手腕上包著紗布，原本是可以直接回家休養，但沈妄不放心非要再觀察兩天再回南都。

連帶著，他這幾天一直窩在病房里，今天要不是卓曉桐來沈妄也不會去公司。

想起明媛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林漾問卓曉桐當年沈妄年時的那些事。

卓曉桐：“的我也不清楚，我那時候還小，也是聽四叔說的。反正就是沈妄爸媽都喜歡工作，兩人都是事業狂，沈妄父親擅長在場上打道，沈妄媽就則是一直管理著明家的公司。”

“本來一個在長川，一個在海京，距離不算多遠也還好。但是后來明家公司業務擴展到國外，那邊需要指派負責人，沈妄媽事業心那麼重肯定想過去獨攬大權啊，所以就讓沈柏裕帶著沈妄一塊過去。”

“沈柏裕當時也是事業上升期，肯定也不愿意啊，兩人誰都不退讓，聽四叔說兩人那會吵了長一段時間的，沈妄好像小時候就習慣了，也不哭不鬧，最嚴重的一次他還當著兩人的面讓兩人離婚，說沒必要再將就下去。”

卓曉桐隨手拿了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削著，慨：“別看沈妄現在長的這麼優秀，他十三四歲的時候經歷的也讓人心疼的，所以他為什麼會尊重邊遇到的每一個人，是因為在本不該有的年齡，他已經過早的會到了人生百態。”

“連父母爭先恐后放棄他，他都經歷過了，你說他心得多強大。”

林漾站在窗邊，聽得十指不自覺地蜷。好不容易恢復了點紅潤的瓣被用力抿了又抿，著口的那氣問：“所以他們當初就都這麼放棄我哥了？”

“對他們來說，這是意料之的決定。”卓曉桐削完蘋果咬了一口，“別這麼氣，你在沈家也待過幾年了，肯定知道沈柏裕這個人本質是什麼。當時那況，沈妄媽離婚后放棄沈妄，沈柏裕又于工作晉升期，你還不懂嗎？”

言下之意……

逐漸回味過來的林漾冷笑，虧當初還以為沈柏裕還有點良知，原來也是因為要給自己營造妻子離開，他作為深丈夫獨自養兒子的偉大父親形象，可不是給他工作帶來很多便利嗎？

卓曉桐說了半天，覺得自己應該說到了關鍵點，于是又一鼓作氣：“所以林漾啊，沈妄對于沈柏裕不爸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沈柏裕的那些彎彎繞繞心思你看不，你想想，他在那勾心斗角的場上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能會讓自己吃虧？”

“無論對于明媛還是沈柏裕，對沈妄來說他都不欠，那聲爸、媽沈妄就算一輩子不，也對得起他們。”

畢竟是他們先拋棄了沈妄。

只不過沈妄一直不去撕破這層，但因為林漾這件事，明媛把這層矛盾推積到了頂峰。

林漾說：“我知道了。”

仍是看著窗外的，眼眸似平靜。

都是不被的人林漾太了解父母對一個孩子的心靈影響，尤其是正值青春的年關鍵期。

哥哥，如果我再早到點，你會不會能更早開心。

而不是，在2012年的那個暑假才等到我的遲到，

所以哥哥，以后，讓我來你好嗎？

那個下午，正開會的沈妄手機上收到條新消息：【哥哥，我們結婚吧，好嗎？】

本以為這個求婚短信會收到沈妄的驚喜回復，但很快，林漾手里屏幕上收到了兩個字：【不好】

愣了下，連帶著心跳也急跳了下。

不過沒間隔幾秒，手機再次振：

沈妄：【結婚這事誰讓你主了？】

【先養，點心，你哥不是廢，還能罩著你。】

林漾：“……”

真是對牛彈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