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住心底的苦,裝作輕快地說:“京默是姐姐,但是重樓一直不承認,總說他是哥哥,他們兩人爲了誰是老大爭了好久,直到回京前,重樓才承認京默是姐姐。”
宋雲謙看著溫意,眉目有些飛揚,“爲什麼啊?”
“重樓一直都想做哥哥,而京默本來就是姐姐,自然不願意做妹妹的。”
“那爲何後來重樓又願意承認了呢?”
溫意瞧了他一眼,有些不甚自然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回京之前的那天,忽然就喊了京默姐姐。”
重樓願意喊京默姐姐,是因爲他要回京見爹爹了,他一直都期待這一天。
溫意知道,但是不忍心說。
“你還能多說一點嗎?”宋雲謙這一次真的不是沒話找話,他是想知道多一些,他的孩子啊,多奇怪的事,他一下子就有了兩個孩子。
是他和溫意的孩子。
只這麼一想,就能讓他激得澎湃。
溫意點頭,“自然可以,京默是八個月就會喊媽媽了,但是重樓則是一歲多才會喊媽媽,重樓自小特別差,因爲生他的時候,好久都沒生出來,差點窒息,出來的時候都不會哭,吊打了一下才哭出來,一個月不到就肺炎,沒喝上幾口就得喝藥,新生兒肺炎是很危險的,他還有其他的併發癥,當時我的況也不是太好,因產後出,半個月都沒能下牀,是老豬鞍前馬後地照顧著孩子們,重樓肺炎好了之後,我便搞了個上契的儀式,讓孩子們正式認他爲乾爹。”
宋雲謙癡癡地聽著,心中又痛又酸。
他多麼希自己能參與這一段,多麼希在溫意和孩子們出事的時候,他一直在。
“因爲重樓自小病弱,所以京默自然就擔起了做姐姐的責任,照顧弟弟,京默是三歲半的時候開始學做飯,因爲那時候我們的開支有些困難了,那年水災,引發瘟疫,朱方圓和我都忙得騰不開手,我常常是留下主任和炭頭看著姐弟兩人就出診,所以,爲了不至於著他們,老豬便搭建了一個矮小的竈臺……”
溫意慢慢地回憶著五年的歲月,時而開心,時而憂傷,時而煩惱,時而又開懷大笑,就像這五年的歲月一樣。
這一說,便是一個多時辰,宋雲謙聽得意猶未盡,溫意也說得意猶未盡,往往是突然想到孩子們有趣的事或者鬧騰的事,便會馬上說出來。
宋雲謙一直都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也跟著的緒而起伏不定,或者笑或者皺眉。
但是,很話。
直到路公公進來,道:“皇上,丑時了,該歇息去了。”
“丑時了?”宋雲謙覺得時間流逝得太快,彷彿他坐在這裡不過是片刻。
他依依不捨地看了溫意一眼,“丑時了,你也該休息了。”
溫意也有些倦了,道:“好,我回頭去看過皇太后就去休息,今晚就不出宮了。”
宋雲謙站起來,神依依不捨,卻又想裝作灑地離去,擺擺手,“好,那明日見。”
“明日見!”溫意站起來相送。
路公公躬,陪同宋雲謙走了出去。
溫意走到門口相送,遠遠地聽到路公公問宋雲謙,“今晚沒翻牌子,皇上想去哪個宮?讓奴才先命人去稟報一聲。”
宋雲謙似乎沒答話,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溫意依偎在門前,心底的痠痛才慢慢地浮了上來。
終究,還是沒忘,路公公的一句問話,徹底打掉了今晚完的僞裝。
忍住淚水,回去坐著,看著他剛纔坐的位子,如今空無一人,覺得無比的寂寥。
“難過?”諸葛明的聲音緩緩地在門口響起。
溫意迅速擡頭,瞧了他一眼,“說什麼呢?”
“難過不必忍著,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剛纔一直在廊前,你們沒看見我而已。”諸葛明說。
換言之,溫意聽到路公公話後的反應,他都看在了眼裡。
溫意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難過的,我和他已經分開了,五年前,我們就沒關係了。”
諸葛明著,“你騙得過自己也騙不過旁人。”
頓了一下,“或許,你連自己都騙不過的,何必勉強呢?你和他真的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嗎?”
溫意著他,“現在說這些不多餘嗎?”
“多餘嗎?”諸葛明道:“你應該知道,他後宮的那些人,都是政治手段,不得已爲之,而且,他是一個不能人道的皇帝,你不知道嗎?他從不那些后妃,寧可忍各方的猜忌。”
“諸葛明,不要跟我說這些。”溫意顯得心煩意,“不管那些人爲什麼宮,總歸是他的后妃了,我是先帝的貴妃,這點無可改變。”
“總有辦法。”
溫意不想說了,有什麼辦法?不外乎是要瞞騙天下人的眼,可孩子都出生了,可以不承認自己是溫意嗎?
沒有人知道曾經是楊,沒有知道曾經是安寧王妃,所有人都只知道溫意是先帝的貴妃。
關於刺殺先帝的事,雖然已經水落石出,但是,在很大大臣和百姓心中,都認爲就是兇手,因爲,所謂的真相也有可能是編造出來的。
一個滿劣跡的人,他若再沾上,將會是什麼局面?
太清楚樑國的朝廷制度了,皇權雖說集中了,但是,皇帝也並非是一言堂,有史大夫監察著皇帝和百的言行,一旦行爲偏頗,史大夫有權利彈劾,即便是天子,也一樣遭責難。
何苦呢?登上這個帝位已經不容易了,如今看似暫時安穩的局面,是他用了五年的時間換來的,何必爲了他們之間已經消散的而葬送一切?
你溫意的就那麼重要嗎?
“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重重困難,都不是你我說闖出去就能闖出去的。”溫意把話題終結。
諸葛明輕輕嘆息一聲,“你何必卑微自己的呢?你是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委屈自己,辛苦自己,全了誰呢?那些人都不在乎你的。”
“我只是不想太把自己當回事,否則,慾壑難填,不會滿足的,我現在有兒有,有一門手藝可行醫救人,不愁三餐溫飽,有瓦遮頭,已經比很多人好了。諸葛,做人其實沒那麼完的,什麼都想要,什麼都要最好,怎麼可能呢?有憾的人生纔是完的。”
真的滿足了,死了兩次,都還能活著,並且,上天還賜給了一雙這麼可的孩子,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諸葛明細想著的話,心底雖然可惜與宋雲謙的,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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