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謙一直在司空府等著，他令朝臣散去，李洵和呂寧則陪在司空府等候。

宋雲謙招來苦兒，仔細辨認了一下，問道：“你真的不是青兒？”

苦兒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怕生了，但還是有些害，怯生生地道：“苦兒就是苦兒，絕對不是青兒。”

“這天下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人？”宋雲謙嘆息，看著酷似青兒的臉，他腦海中又想起當日在山中三人開心的歲月。那時候，可兒還是個天真無邪的人，每日拉著他滿大山裡跑，捉蝴蝶，挖老鼠，抓蛇兒。而青兒是個勤快的人，每日都會弄很多好吃的，也經常去村子裡走，熱大方，村子裡的人都很喜歡，也經常給一些臘魚乾什麼的，帶回山中讓他們大飽口福。

那竇初開的歲月，他總覺得青兒這樣的子便是好妻子的類型，所以當時他跟可兒說以後娶妻一定要娶青兒，那時候，大概也是有朦朧的喜歡的。

他忘記了可兒當時對他說了什麼，已經太久了，他沒有用心去記著那時候他以爲無意義的對話。

他很希眼前的苦兒就是青兒，那樣，之前猜測可兒殺了青兒就不立，在他心底，他始終不願意自己的師妹是一個如此歹毒的人。

“皇上，青兒是誰？”李洵見宋雲謙大爲，出言問道。

呂寧和千山都知道青兒，此刻聽見宋雲謙問苦兒是不是青兒，兩人都豎起了耳朵，這還真是個關鍵人，如果是青兒，那麼之前對可兒的懷疑就不立了。

宋雲謙有些失地擡頭看了苦兒一眼，才慢慢地回答：“青兒是朕的師妹！”

苦兒好奇地問道：“皇上，您的師妹跟民長得很像嗎？”

宋雲謙瞧著苦兒，眸悠長，“很像，很像！”

苦兒哦了一聲，“但是民以前也苦兒，從小跟爹在一起生活。”

“人有相似！”宋雲謙輕聲道，眸一直在苦兒臉上流連，記憶中的青兒比眼前的苦兒青，但是相信青兒現在年紀漸大，去青，應該也會和苦兒很相似。他再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苦兒道：“民二十二了。”

宋雲謙愣了一下，年歲也一樣？他問道：“可曾婚配？”

苦兒苦笑一下，“在鄉下有未婚夫，但是因爲發大水，未婚夫死了！”

“怎地二十二還沒親？”宋雲謙詫異地問道，民間子十六歲左右就已經親了，而早有未婚夫，卻二十二歲還沒親。

苦兒赧地道：“本是早就要親的，但是一直都沒有銀子下聘，爹說子不能倒過去，所以，婚期一直沒有定下來！”

“那你爹呢？”

苦兒眸中有淚閃，悲傷地道：“來京之後，爹染了重病，沒銀子看大夫，死了，是小姐讓司空府的人幫我葬了爹爹，所以，苦兒要跟著小姐。”

“小姐？”宋雲謙側頭問道。

苦兒重重地點頭，“小姐，小姐是個很好很好的子。”

千山倚在門邊，“說的小姐就是主人！”

宋雲謙哦了一聲，道：“原來那日在街上救的子就是你！”他這話，無形中告知了衆人他其實一直都命人跟著溫意。

千山瞧了宋雲謙一眼，“皇上心裡一直都有主人，卻不相信，做人這麼矛盾，不累嗎？”

宋雲謙不語，他不冀千山能夠明白他的心思。

宋雲謙問苦兒，“你願意宮嗎？”

苦兒愣了一下，然後道：“小姐去哪裡，苦兒就去哪裡。”

千山以爲宋雲謙讓苦兒宮是看上了苦兒，當下便生氣地把苦兒往後一拖，怒視著宋雲謙，“皇上是什麼意思？是苦兒，不是你的師妹，就算你以前喜歡過你的師妹，但是苦兒和你師妹是兩個人，你讓宮，到底置主人於何地？”

宋雲謙愕然，隨即明白千山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你誤會了，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想可兒見見苦兒。”

呂寧頓時便明白了宋雲謙的心思，若是可兒真的害死了青兒，那麼在見到苦兒的時候一定會大爲駭然。

呂寧與宋雲謙相識多年，多明白他的心思，遂道：“好啊，讓可兒驚喜一下！”

千山扭瞪了呂寧一眼，“哼！”說罷，便進去了。

溫意在天黑的時候回到，孤一人。

宋雲謙站在院子裡，看著一路從大門走進來，上有一種蕭瑟的氣息，涼風揚起的袂，髮鬢凌的，臉寂然。

院子裡的羊角風燈線微弱，兩人臉上都帶著朦朧的輝，佇立一會，他手把擁懷裡，嘆息一聲，“溫意，我認輸了，我做不到對你視若無睹！”

溫意眼角有淚水悄然落，心裡有尖銳的痛，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而他，又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那置妃何地？

他彷彿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輕聲在耳邊道：“凡沒有懷孕，我和，也沒有重新開始，一切都只是計策，是我自私，想把可兒的注意力引向凡。”

溫意推開他，愕然道：“你，你早知道可兒的心思？”

宋雲謙苦笑，“能不知道嗎？已經很明顯了。”

溫意急道：“你就不怕對妃下手嗎？”

“但是我更怕對你下手，你師父曾經跟我說過，你在我邊，將有生死劫”

“那是我命定的，我認，但是你不能把妃拖下水！”溫意心裡很，知道這個消息，並沒有讓好過，相反，心裡更悲哀，他千方百計去保護，不惜傷害妃，但是，他們憑什麼要妃爲他們承擔危險？妃已經夠可憐的了，自從嫁給了宋雲謙，未曾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反而要不斷地爲不是犯下的錯而承擔後果。

“就算我不把拉下水，可兒也不會放過的，我懷疑，當初推可兒下水的人是，而不是楊。”宋雲謙在耳邊輕聲道出這個他懷疑已久的事。

溫意心頭微微錯愕，“你也懷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宋雲謙道：“一種很奇怪的覺，當初凡跟可兒很友好，但是自從醒來之後，便下意識地疏遠凡，並且仇視凡，開始我以爲是因爲凡是妹妹的關係，但是慢慢我發現事不是這麼簡單。凡原先的子雖然說不好，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差，在府中被的時候，隔三岔五就要傳府中醫，開始我也以爲是裝可憐，但是後來我無意中問起醫，方知道是真的病了。只是那時候我還沒想到是可兒下毒，直到後來宮後，我發現可兒與凡之間很奇怪的相方式，凡很怕可兒，並且對可兒唯命是從，若說是因爲往昔誼也就罷了，偏看可兒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和驚懼，從那時候我開始懷疑，只是心裡不願意相信，在我心裡，可兒一直都那麼單純，那麼天真，誰想過當日山中那單純的，竟會變得如此宮心計並且狠毒？”

宋雲謙一口氣說了很多，這些往日藏在心底的話，不曾對人說過，他很想查出真相，但是又很怕及真相，因爲一旦所有的東西都撕開，他將要面對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溫意拉著他，在庭院的石桌上坐下來，道：“當初我也懷疑對我下毒的人不是妃，但是我不明白爲什麼最後承認是下毒的，而且，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太過巧合了，我們那麼順當就調查到毒源，並且所有的證據最後都指向了妃。彷彿就早有人設下了陷阱，要麼我死，要麼妃死。”

宋雲謙沉思了一會，道：“如今聽你說起，確實也覺得太過巧合。其實當時凡和你的關係不算太差，相反，因爲你走了我心裡，還有些歡喜。所以，下毒一事如今回想起來就有些蹊蹺了。”

“確實，當時我也不到的敵意，還有，陳雨竹病中的時候，妃曾經試圖跟我說陳雨竹是被下毒的，後來可兒一進來，就口風一轉，說陳雨竹是被下毒的，但是，無論之前還是之後，都一直堅持陳雨竹是被下毒的。事後我也試探過，卻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宋雲謙凝眉沉思，神有些清冷。種種跡象表面，這些事的背後都有人在作，這個人是誰，已經不容他逃避了。

溫意捂住他的手背，鄭重地道：“無論我們將要面對什麼，但是，你一定不能再拖妃下水，如今靖國候夫婦只剩下一個兒，若在出什麼事，你讓他們夫婦怎麼活下去？如果我留在你邊，真會如我師父所言，那也是我的命，我不該讓其他人來爲我過，那樣，我和你父皇當日要九王京爲他歷劫有什麼分別？我們沒有權利這樣做。”

宋雲謙凝視著，眸深邃如海，輕聲道：“我知道對不住，但是，我也不願意再次經失去你的痛。”他把的雙手在自己的臉上，哀哀地道：“我也一樣活不下去！”

溫意苦地笑了笑，道：“那樣，也只是我們的宿命，我們不該拖任何人下水！”

黯淡的線下，只覺得宋雲謙眉目分明，風掠過樹梢，發出灑灑的聲響，深秋的夜晚，已經有些清寒，他輕輕地嘆息一聲，道：“你的善良是我你的初衷，我知道你無法自私，所以，我才瞞著你所有的事，但是，聰明如你，相信不久之後也能猜到我的用意。既然你不願意這樣做，那麼我也只好遵從你的意思，回宮之後，我會安排好一切，你放心。”

溫意嗯了一聲，凝視著他，道：“有什麼事，不可再瞞我，我寧可和你一起面對，也不要多一些無謂的苦！”

宋雲謙心疼地道：“對不起，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心裡很難，我何嘗不是一樣？”

在路上走著的人，都是傻子，而他們，兜兜轉轉，始終還未能正式在一起，真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