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出宮的事，宋雲謙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困不住的，雖然不想出去，但是知道跟千山深意重，千山出事，不會袖手旁觀。所以當夜，其實也是他安排側門的侍衛撤離，讓順利離宮。

千山得病一事，他已經下令封鎖了消息。相信溫意有足夠的本事救千山。但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千山得病，更不能讓旁人知道溫意和得病的千山在一起。因爲，有些事，即便是爲皇帝，也無法阻止的。那就是傳染病，律法規定，但凡得了瘋癥或者是傳染病，一律要送往隔離島。因爲先祖開國不久，曾經出現過一次很嚴重的瘋子砍人事件，造上百人死傷。所以，一旦出現暴力傾向的瘋癥，務必要送往隔離島。而先祖駕崩之前一年，計州地區有人得病，當時大夫就已經說了是傳染癥，但是當地並不重視，甚至沒有隔離治療，導致全國大範圍發傳染病，死了將近兩萬人。當時全國上下一片驚慌，互相懷疑對方有傳染病，最後猜度到出手殺人，這種況控制不得及時，民間大，先祖一氣之下，把當地員全部查辦，並且修訂律例，一旦發現傳染源，務必隔離。

律法是需要不斷修正不斷完善的，但是，這條律例卻得全國乃至文武百的支持。就算此刻要重新修訂，也需要一年半載，而不是一道命令下去就能完事的。

所以，在醫確診回來之後，他便已經封鎖了消息。至於碗娘和呂寧因何會得知，是因爲醫是呂寧領出宮去的，宋雲謙開始的時候怕溫意知道，溫意執意要出宮會被傳染，但是，他深思之後，知道困不住溫意，一定會出去的，所以便乾脆讓不費周章就去了。

自從溫意出宮後開始，宋雲謙便一直坐立不安。千山無端得病，這個事本就很奇怪。這些年，很聽說有人得痘瘡，隔離治療讓傳染病在全國大肆消失，甚至滅絕，偶爾有幾個出現癥狀的，也都立刻被送往隔離島。

雖然很殘忍，但是這些年，全國都沒有發過疫癥和傳染病。得歸功於這條律例！

“皇上，可兒小姐來了！”鍾正進來稟報。

宋雲謙眉心一蹙，道：“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鍾正道：“說是有要事向皇上稟報！”

宋雲謙略一沉，道：“讓進來！”

鍾正應聲退了出去，過一會，便見可兒盈盈走進來，俏皮一笑，“師兄，都這會兒了，還在忙政事啊？”

宋雲謙笑了笑，“朕還以爲你給朕送好吃的過來，這兩手空空的，過來做什麼？”

可兒徑直走到宋雲謙邊，搖著他的手臂，撒般道：“人家想師兄了啊，再說，您在是皇上，要吃什麼沒有？哪裡稀罕我做的小點心？”

宋雲謙瞧著自己的小師妹，他一直當親妹妹，放在心尖上疼，真希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之前設想得太好了，爲找個夫君，讓幸福無憂過一輩子。若是一切都是做的，那麼，他會很後悔帶下山，假若沒有帶下山，那麼，今天還是當日那個單純無憂的小姑娘。

“師兄，看著我做什麼啊？”可兒見宋雲謙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便手推了他一下，心中頓時漫生出一寒意，很討厭這種眸，彷彿還是十一二的時候，他用兄長的寵溺眼神看著。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兄長。

宋雲謙收回眸，角含著淺淡的笑意，道：“沒有，朕只是在想，該封咱們親的小師妹爲公主，好以公主的份出嫁了。”

可兒臉陡然一凝，隨即漫開一抹笑容，道：“怎麼地？現在我礙著你了麼？不得把我嫁出去。再說，嫁人也要有對象啊，我嫁給誰去？”

“那誰，李洵和呂寧，你到底喜歡誰啊？”宋雲謙問道。

可兒淡淡地笑了笑，“都不喜歡，也都喜歡！”

“什麼話？”宋雲謙蹙眉看著。

可兒在他邊坐下來，他坐在書房的龍椅之上，從來，只有皇后才能跟皇帝這樣同坐一張椅子，而且還是必須是皇帝恩準，可就這樣大刺刺地坐在他邊，挨著他。年的時候，他們也經常這樣。把頭伏在宋雲謙的肩膀上，道：“我喜歡他們兩人，就像喜歡姐姐和喜歡皇太后娘娘一樣，這種喜歡，和無關。”

宋雲謙不著痕跡地拉開一下距離，側頭看，“你很喜歡你姐姐麼？”

可兒粲然一笑：“在可兒心裡，姐姐和師兄一樣，一舉一都能牽引著可兒心裡的恨仇呢！”說完，調皮一笑。

恨仇？宋雲謙側目，“還恨仇了，你知道什麼是恨仇嗎？”

“說笑而已，總之在可兒心中，你跟姐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可兒輕輕帶過，然後道：“我今天找你，是有關係姐姐的事要跟師兄說的。”

宋雲謙不聲地問道：“什麼事？說吧！”

可兒低聲音問道：“我聽後宮有人傳言，說姐姐就是以前的楊，說什麼魂魄重生，這事兒他們說得活靈活現的，師兄有沒有聽過？”

宋雲謙嗤笑，“你聽誰說的？這般的荒誕？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裡還能轉世重生？胡說八道！”只是心裡卻陡然一震輕，知道此事的人雖說不，但是都是皇家的人，一般不會往外說。是從哪裡聽來這些？當日在溫意邊伺候的嬤嬤和小已經被送走了，怕的就是有人知道溫意的份。

可兒瞧著宋雲謙的神，道：“後宮都傳遍了，說溫大夫就是當日的寧安王妃楊。還有，當初姐姐幫鎮國王妃接生，後來安然小皇子已經命懸一線了，姐姐救了他，用的是驚世醫，而現在姐姐又懂得醫，並且也把司空府死去的小公子救活，前後銜接，總還是讓人懷疑的！”

宋雲謙冷笑，“胡說八道，這懂得醫的人天下間何其多？怎麼能因爲這點巧合就認定這樣荒誕的事？”宋雲謙留意到可兒稱呼爲姐姐，在心裡，不應該很痛恨楊纔是嗎？畢竟是楊推下湖，導致昏迷了幾年，差點醒不過來。心裡痛恨一個人，說起此人都會咬牙切齒，哪裡還會尊稱一聲姐姐？

可兒看著宋雲謙道：“但是，外人都道師兄對姐姐深意重，在死後，甚至有過不再親的念頭，因何溫意姐姐一出現，師兄就上了？並且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這句話便不是試探了，雖然極盡試探的口吻，但是語氣中竟有了幾分問。

宋雲謙不得不防備起來，他散漫地一笑，手攏了一下可兒的髮鬢，道：“師兄沒有對誰至死不渝，之前對溫意，確實是有幾分真在，但是，更多的是因爲飛龍門主人的份。而在爲飛龍門主人之前，便是因爲是貴人的份，當時不止父皇相信了這個謠傳，連朕都相信了，得溫意者得天下，想來也好笑，父皇最後得到了，卻失去了天下。”要這般詆譭自己跟溫意的，實屬無奈。可兒若是要下毒害人，他真的不能不防備，因爲只有他才知道可兒下毒的功夫有多爐火純青。他如今跟溫意拉開距離，利用妃，就是要轉移可兒的視線。

道長的話，在他心頭已經形了一道魔障，他很怕，怕道長一語讖，溫意留在自己邊，始終難逃一死，所以，他千方百計地要把邊一切的禍害都清理完畢，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心頭的恐懼。

失去過一次，他不容許有第二次。

可兒凝視著他，“師兄說的可是真心話？”

宋雲謙笑了笑，溺地道：“師兄什麼時候騙過你？可兒如今連師兄都不相信了麼？再說，這事兒也沒什麼好騙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若說之前有喜歡，但是跟諸葛明如此背叛朕，朕若不是看在飛龍門的份上，朕早就驅逐出宮去了。”

可兒微微笑了，“師兄所言極是，但是姐姐也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子。否則師兄當日也不會因爲拒絕南詔國和親的一事，不是嗎？”說罷，擡眸探視著宋雲謙。

宋雲謙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笑。許久，才道：“你以爲真的是和親？那南詔的公主聰明伶俐，心機深沉，是來做探子的。一旦了後宮，朕殺不得，又不能容，這兩難的局面，朕豈會容許自己陷其中？可兒不是愚笨之人，怎地連這點都想不？”

可兒微微一怔，“那南詔國主竟存了這樣的心思？著實該死！”

“也怪不得他，在其位謀其政，他爲南詔的國主，自當爲南詔謀福祉，當日南詔大敗，是我軍用了迂迴戰，說白了，就是詭計，若是明正大，我們未必能夠這麼快取勝，南詔自然是不服！”

可兒長長地哦了一聲，“想不到其中還有這。只是在戰場上，兵不厭詐，南詔敗了就是敗了，沒什麼好爭辯的！”

宋雲謙把話題扯回上，“你還沒跟師兄說，心裡可有喜歡的人？有的話你的婚事就要抓辦理了。師兄早兩日夢見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代的事，師兄一直都沒有做到，心裡愧疚得很。”

可兒吐吐舌頭，道：“那等師兄找到真正深的人，再考慮可兒的事吧。”

宋雲謙搖搖頭，“傻姑娘，再等一段時間，你都要做姑姑了，妃有了孕，再過八個月，你的侄子就要出生了。”

可兒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可是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宋雲謙道：“妃子不是很好，你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攪了，讓好生靜養！”

可兒臉微變，隨即笑道：“師兄看來對妃很好啊，好，我聽師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