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連忙扶起，又喊了人進來送回去休息。

作爲一個醉鬼，千山十分不合作，一個勁地嘟噥著“爛人”，桌面上的碗和杯子瓶子全部被掃落在地，然後又揮拳出腳，揍得前來擡的宮人臉青鼻腫。最後，還是碗娘有經驗，上前在耳邊說：“不許吵，帶你去找爛人！”千山便安靜了下來，頭垂在一旁，著氣不了。

太監急忙上前擡出去，溫意被這樣一鬧，本有點醉意都被鬧醒了。哭笑不得地收拾殘局，有宮進來收拾，蹲下子道：“不必了，你們都出去吧！”

殿伺候的宮小彩連忙率人跪下，惶恐地問道：“主子，是不是奴婢們伺候不力？”

溫意頓了一下，出一抹和的笑意，對跪在地上的宮道：“不是，只是我想靜一靜，你們出去吧！”

“只是，若是皇上知道，會責罰我們的！”小彩還是不敢站起來，依舊跪在滿是碎渣的地面上。

溫意頹然地坐在地上，心酸得要，這些個姑娘，被宮規捆綁，做什麼事都怕責罰，在宮中步步爲營，看人家的臉過日子。覺得人生也就那麼回事，前路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線芒。

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愁善了，或許，真的會讓一個好好的人變祥林嫂，時時都想對人訴說自己的不幸，上天的不公。

無從選擇，但是們還有，擡起頭對宮們道：“你們都出去吧，今晚早點休息，無須守夜，你們誰不想在這宮裡呆著的，明兒我就送你們出宮去，去找屬於你們的未來，屬於你們的幸福去吧，不要被捆綁在這宮裡了！”

忽然說這麼一句話，嚇得衆人更加的害怕，一個勁地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主子恕罪！”

溫意發了狠，上前一個個地拉起來，厲聲都：“你們都不要跪我，我也不是什麼主子，這裡沒有什麼主子，你們的主子是你們自己。”怒氣衝衝地踢了一腳椅子，發泄般道：“我真是厭倦了這個地方，我想回家，這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衆宮都嚇得臉慘白，面面相窺不敢做聲。

碗娘這邊剛弄完千山回去，一進門就聽到溫意在發火，急忙走進去，打發了宮人出去。

扶著溫意坐下，嘆息道：“何苦呢？溫大夫，再不如意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溫意抑了滿腔的委屈和傷心，一直按住，如今被碗娘一句輕輕的喟嘆與安擊得幾乎要崩潰，扶著碗孃的手，有些茫然失措地坐下來，然後伏在桌子上，幾乎想要放聲大哭起來。

人在最低落的時候，是會瘋狂地想家，嗚咽一句，“碗娘，我很想我娘！”

揪心的痛在話語出口的時候瘋狂襲來，雙肩不斷地著，抑許久的淚水終於如同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碗娘嘆息一聲，著的肩膀，低聲安道：“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溫意果真就放聲大哭起來，哭聲悲慟，碗娘聽見了也不心酸掉淚。

門外候著的宮也不敢走遠，也不敢進來打掃，聽到溫意嗚咽的那一句，衆人都紅了眼圈，想家，想孃親，也是宮們心中的痛。只是們連想都不敢想，那是心底最無法及的地方，一旦及，日子就沒法過下去了。

溫意仗著半分酒意，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擡起頭的時候，覺得頭昏腦脹，鼻子堵塞得不氣。知道自己的雙眼一定腫得跟桃子一般，鼻音重重地對碗娘道：“讓你見笑了！我確實很沒用！”

碗娘坐下來，手拉著溫意的手，慎重地道：“溫大夫，還記得奴婢曾經說過溫大夫曾救過奴婢嗎？那時候鎮國王妃中毒，王妃若是救不回來，奴婢縱然問心無愧，以先帝的脾氣，奴婢指定是不了干係。但是溫大夫讓鎮國王妃母子平安，奴婢才逃過一劫。”

溫意瞪大眼睛，有些震駭地看著碗娘！救鎮國王妃的時候，還是楊的份，而楊，早就死了。如今是溫意，碗娘如何知道自己就是當日的楊？

碗娘見臉詫異，解釋道：“先太后已經把此事告知了奴婢，並且命奴婢日後無論如何，都要護著溫大夫！”

溫意再度震驚，之前太后讓務必用生命護著宋雲謙兄弟，雖沒往多想，但是深夜裡想起這句話總覺得太后很自私，可原來，太后也命了碗娘和千山用命護著自己，於自己，其實也付出了和宋雲謙兄弟相等的。

碗娘再道：“溫大夫曾經救人無數，怎能說自己沒用呢？人存在世上的價值有很多種，，只是人生構的一個部分，不是全部。碗娘心中的溫大夫，是個宅心仁厚，跟死神搶人鬥志昂然的鬥士。先太后命碗娘守護溫大夫，只是若碗娘不是敬佩溫大夫人品，又何至如此用心？不過是面子上的事罷了。只有讓碗娘折服之人，碗娘纔會用生命去對待！所以溫大夫切莫自暴自棄，您在碗娘心中，比天下任何人都有用！”

碗孃的安，如同是在乾旱依舊並且裂的土地上灑進一場甘霖，讓溫意之前活著的信念重新落地生，並且迅速發芽滋長。起擁抱著碗娘，鼻音依舊很重，但是聲音已經恢復了生氣，道：“碗娘，謝謝你，真的，讓我重新找到活著的方向和目的。”確實，真的太兒長了，人活著，難道就只有找一個男人過日子嗎？爲了這個男人，竟然想到了死，溫意，你前輩子是有多缺男人啊！沒了他，你就自暴自棄活不下去了嗎？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碗娘微微笑了一下，手掃著的後背，憐惜地道：“我的好主子，你想通就好了！”

亥時，溫意手持百毒傳在燈下翻閱，這百毒傳有好幾頁是了的，也有好些是了章節，所以看起來特別費勁。不知道當初可兒把這本書給宋雲謙已經是這個模樣還是故意爲之，總之，溫意在書中看到好多毒方，但是，都沒有看到一種毒是可以讓人大量失，然後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門外守夜的宮人還在，本說了不要任何人守夜，但是們還是主地留下來。溫意逆不過們，只好作罷。

門外響起腳步聲，接著是小彩行禮的聲音：“參見皇上！”

溫意麪容微變，他這會兒來，做什麼？放下手中的書卷擡頭，便見一道明黃的影閃了進來。溫意看書，所以殿中燭明亮，他在影中一步步走來。

溫意起，福福子，“參見皇上！”神間，已經平穩若常了。

彷彿對刻意保持的距離視若不見，他蹙額看著，聲音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張，“碗娘說你今晚沒有用膳！”

溫意嗯了一聲，“是的，不！”

低著頭，如同一個宮般站立在他面前，他問一句便回答一句，沒有多話，他不問便不說。

“來人！”宋雲謙似乎有些薄怒，低喊了一聲。

殿外伺候的小彩急忙走進來，急急上前躬道：“奴婢在！”

“命小廚房做點飯菜出來，不需要多，緻就好！”宋雲謙下令道。

“是！”小彩福，“奴婢馬上去！”

溫意依舊沒有言語，乖順地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宋雲謙坐了桌子前，看到桌面上放著的書，他隨手拿起來，翻閱了幾頁，淡淡地道：“這本書，是可兒的？”

“是的，諸葛明送給民的！”溫意回答說。

他眉心蹙了起來，聽到諸葛明這個名字，他彷彿很噁心，很難。他沒有再說話，把書本重重地丟在桌面上。

沉默在兩人中間散開，殿中靜得嚇人，殿外的人也不敢進來。

過了許久，宋雲謙才擡頭看著溫意，冷冷地道：“坐下吧！”

溫意依言坐下，雙已經站得很累了，坐下來之後，已經沒有擡頭。

“你和諸葛明之間，真不淺！”他諷刺地道，桌面的燭映他的眸子中，彷如他眸中跳躍著一簇火苗。

溫意本想淡淡地諷刺說沒有他跟妃的這般深，但是想想，覺得說在這樣的話有什麼意思？所以，最後道：“還好！”

“你就不想爲自己辯解幾句嗎？”他冷冷地道。

真是好笑，辯解？當夜發生這件事之後，跟他解釋，他卻說不想再提此事，就讓它過去，而如今，卻又說沒有辯解。

溫意斂住眸子裡的煙波浩渺，淡淡地道：“沒什麼好解釋的。”

“什麼意思？”他眉陡然一擰，“你這一副怨婦的樣子做給誰看？你要是想出宮去找他，朕並沒有綁住你的雙腳。”

溫意依舊是波瀾不驚地道：“是的，皇上並未綁住我的雙腳！”

宋雲謙用手敲著桌子，發出咚咚咚地聲響，這種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瘮人，彷彿，這是一場風雨的前奏。只是怒氣在他眼中凝聚，卻沒有發出來，他最後，有些無奈而焦灼地道：“我們之間，就一定要這樣嗎？”

溫意不擡頭，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道：“皇上想如何？”

“你以前從不稱呼朕爲皇上！”

“皇上以前也不會在民面前自稱朕！”溫意淡淡地接話。

他愣了一下，神漸漸地沉寂下去，許久，他才著無限疲憊地道：“溫意，我們真都回不去以前了嗎？”

溫意擡頭，眸有些憂傷，“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我知道，你並不他！”

“說這些似乎沒有意義，你已經深信我和他私通了，何必再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呢？”溫意嘲諷地笑了笑。

宋雲謙沉默了，許久，又道：“我並非不相信你，只是親眼目睹，心裡無法釋懷，你應該知道這些日子我也不好！”

溫意凝視著他，有些苦地道，“好好對，已經了很多苦，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爲深你。”

宋雲謙不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才又道：“這輩子，是我對不住！”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但是溫意並無深究，只是淡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