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聽出了沈靈溪話中不悅的分,韓騏急忙拱手道:“小姐誤會了,適才聽說小姐會淘制胭脂,本有心想討教一二,如今看到這位姑娘臉上的胭脂如此之好,竟不想是出自小姐之手,失敬失敬!”
到底是生意人,說出話就是中聽,有道是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這麼說了,靈溪也不好意思板著一張臉,只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不過是隨意做出來打發時間罷了,難爲韓掌櫃竟然如此興趣。”
韓騏聽得話中的敷衍,本來他是不願意強迫於人,但此刻卻是實在按捺不住了,芳意軒的胭脂,可是出自西涼國最出的調香師之手,數十年來從未有別的胭脂鋪子有本事能夠超越,而如今,一個小小口口聲聲說隨意做出來打發時間的東西,竟是比他們的胭脂好上百倍不止,這讓他怎麼能不激?
就算是落下一個唐突的名聲,韓騏也決定,此刻一定不能放這位走。
“小姐,不知可否耽擱您一些時間,進堂一敘?”思索片刻,韓騏終究是大著膽子開口道。
“大膽!我家小姐乃是千金之,和你一介商人有何可敘之!”這會兒,便是蘇嬤嬤也聽不下去了,厲聲喝了一句。
韓騏到底是個商人,這臉皮之厚實非尋常人能比,他淡淡笑了一聲,“這位嬤嬤,有道是君子之淡如水,鄙人的要求看似是唐突,卻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鄭重的向你家小姐發出邀請,行的正坐得端,又何須在意別人的目?”
蘇嬤嬤似乎是沒想到韓騏詭辯的功力如此之強,驚怒不已之下正要出聲呵斥,卻被沈靈溪一擡手擋了下來。
沈靈溪長長的睫輕輕一抖,掩蓋住眼底真實的緒:“君子坦,小人長慼慼,既然韓掌櫃都說的如此直白了,咱們又何須如此小心防範呢,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韓騏聽得靈溪話中的嘲諷,卻是故意裝沒事人一樣淡然一笑,心道眼前的這位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似乎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可也不知怎麼的,他心中就是有一種莫名的覺,總覺得會帶給自己莫大的驚喜。
但願,他的直覺不會錯。
“小姐,請!”順勢往後退了一步,韓騏擺出了邀請的姿勢請沈靈溪進殿,蘇嬤嬤和翠蕊生怕自家小姐出什麼意外,自然是的跟著,末了還憤憤然的瞪了韓騏一眼,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
再是厚臉皮,但到底是個有份的人,韓騏苦笑著了鼻子,沒想到自個兒竟然被人當登徒子了!
沈靈溪也沒客氣,進了殿後便隨意的撿了一張凳子坐下,很快便有十分貌的婢送上可口的茶點並兩杯香茗,眼波兒輕輕一閃,靈溪手就過茶盞來,蘇嬤嬤大急:“縣、小姐!”
出來的時候,沈靈溪可是鄭重的代過的,爲了不引人注意,讓蘇嬤嬤也改口稱爲小姐,可沒想到蘇嬤嬤急之下差點兒了餡,好在及時的改了口。
沈靈溪淡淡一笑,知道蘇嬤嬤這是害怕這茶水和點心中有古怪:“嬤嬤放心,既然是有求於人,以韓掌櫃明磊落的行徑,必然是不屑那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的。”
韓騏好似是見到了什麼稀奇的件兒一般,毫不避諱的上下掃視了靈溪幾眼,似笑非笑道,“有小姐這句話,便是在下有唐突之心,此刻也不得不當一回君子了!”
到底是八面玲瓏的商人,韓騏又怎會聽不出那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那分明是先給他戴上了一定高帽子,即便是他有什麼壞心思,此刻也得好好的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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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個聰明至極的子啊!不知不覺之間,韓騏看向靈溪的目中便是多了一抹欣賞之意。
施施然的啜飲了一口香茗,沈靈溪這才掀了掀眼皮:“莫非小子的臉上是長了一朵花兒不,值得韓掌櫃如此目不轉睛?”
話音中,分明已經夾雜著幾分惱怒之意,韓騏明知道是自個兒唐突了,卻還得忽略著蘇嬤嬤和翠蕊頻頻過來的冰冷的視線,厚著臉皮賠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實在是對小姐您親手調製的胭脂興趣,一時激纔有所冒犯,萬小姐勿怪。”
說罷瞥了一眼翠蕊,話音又一轉道,“若是在下沒有猜錯,這位姑娘臉上塗抹的脂便是出自小姐您的手,在下願意以芳意軒的名義向小姐收購方子,至於價錢麼,自然是好商量的!”
其實,打從看到沈靈溪的第一眼,韓騏的心中便被一衆捉不的緒左右,沈靈溪出府,一切只爲了低調,上穿戴的件都是家常用的半舊的,黑髮也只用一素淨的金簪挽起,若是隻以打扮來看,實在是算不上出挑的,京城百姓富庶,只怕是小康之家出的兒家也能有此裝扮。
但若是再細瞧下去,韓騏卻並不覺得眼前的子是小門小戶出,雖是以面紗覆面,但是卻不難看出面紗之外的是何等的白淨徹,略顯消瘦的面龐之上,那一雙細長目清晶亮,恍若藏匿著一泓秋波,婉轉流之間,眼神亦是直直的穿人心。
而從頭至尾,不管這子是嗤笑也好,譏諷也罷,面上的神卻始終是淡淡的,舉手投足之間亦是說不出的渾然大氣,甚至,當他略帶強的將邀請進殿時,的態度亦是既不驚慌也不憤怒,這樣的淡定,哪裡是尋常的子所能有的?
從容靜,不外乎如此,這便是一種超越了年齡和容貌的優雅氣度。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能夠教養出這樣的兒?不過是片刻之間,韓騏的腦海中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個圈兒。
沈靈溪似乎是早就想到韓騏會打調製出來的胭脂的主意,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只以右手修長的十指輕輕彈了彈那鎏金纏枝的窯蓮花盞,似笑非笑道,“上好的雨前龍井,味道果然是甘冽,韓掌櫃出手大方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