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慎，阿慎...”

“你幹嘛一直跟著我啊？”阿慎實在不了孟蓁這給他魂兒一樣的做派了，他一臉無奈的停下腳步，“你應該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孟蓁一臉無辜的眨了下眼，“可現在是晚上呀。就算有想去的地方，我也不可能連夜趕路不是嗎？”

阿慎長長歎了口氣，“那你就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貓著，不要再跟著我了。”

孟蓁搖搖頭，“不行的，你現在很危險，我必須跟著保護你一段時間。”

阿慎都想揪自己頭發了，“我不用你保護！”

孟蓁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那要不...你就當我們是正好順路？”

阿慎氣得都不想跟說話了，“我說你咋就這麽難纏呢！”

孟蓁好脾氣的微微笑。

阿慎蹲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喪氣模樣，“你不要以為我救你一次我就是好人了，我這人其實涼薄的很。你看之前給我送饅頭的那個廚娘，給我送東西我來者不拒，可挨了打，我還不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孟蓁嗯了一聲。

阿慎氣結，“你嗯什麽嗯？聽懂了你倒是趕自己走人啊！”

“我不能走。”孟蓁看著他，雖然因為線太暗，隻能看出一個大概廓，“而且我也不覺得你哪裏涼薄。”

沒說的是，比起“涼薄”這個詞，反而覺得“無所謂”這三個字更能準確描述這年。

別人怎麽評價他他無所謂，活的是好是壞他無所謂，甚至就連接下來去往哪裏、要做什麽，他也全不在意。

淺不宜言深，孟蓁不會去打探阿慎的過往經曆，但卻也不會就這麽放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管。

說是同也好，說是報恩也罷，反正孟蓁就是想要以自己的實際行告訴這個年，這世上還有人在意他、關心他，希他平安喜樂、吃飽穿暖。

“走累了吧？這個給你。”追著年走了約麽十多裏路，孟蓁原就虛弱的此時分外疲憊，走到年邊，笑瞇瞇遞了一個野生甜瓜過去。

年看著，淺淡月把的眉眼映照出了幾分，他鬼使神差的出手，接過了遞來的那個甜瓜。

的笑容瞬間燦爛起來，從隨的包裹裏麵，掏出了十多個新鮮野蛋，也不知是怎麽保存的，這些野蛋居然沒有因為顛簸而碎裂。

“沒有鍋，隻能烤著吃了。”一邊說著，一邊掏出火折子吹了幾下。

在邊，有一小堆順手撿來的枯枝落葉。

用那些枯枝落葉把野蛋烤，“吃吧，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呢。”

阿慎一聲不吭的接過蛋，剝皮之後卻沒有自己先吃，他用幹淨的大樹葉子托著那個熱乎乎、香噴噴的無殼野蛋，“你先吃。”

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那枚無殼野蛋，孟蓁放棄了自己剝皮，把剩下的一堆野蛋全都推到阿慎麵前，“那你自己再剝幾個。”

阿慎沒理，手拿了一個野蛋，慢慢在那剝皮。

孟蓁也不生氣，吃完一個野蛋，孟蓁就又拿了一個野生甜瓜去溪水旁邊認真清洗。

等洗好甜瓜，阿慎居然又不聲不響遞了一枚已經剝好的噴香野蛋給。

孟蓁笑瞇了眼，一手甜瓜，一手蛋，吃的一臉幸福、一臉滿足。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等到把孟蓁摘到的野果全都吃完，野蛋也吃掉一半，兩人這才熄了火堆，繼續向前。

一直走到天發白，孟蓁和阿慎才總算走出了那夥流民的活範圍。

他們在溪水旁邊略作休息，然後又一起分食了剩下的幾個野蛋。

“再走一會兒吧，這裏有幹淨水源，等會兒怕是會有其他流民過來取水。”吃完東西，阿慎說了這麽一句。

孟蓁眸大亮。

雖然阿慎一臉別扭，但他言下之意，分明是已經不再排斥孟蓁這條他無法甩的小尾。

孟蓁取了水，兩人趕在太升起之前，相偕離開了小溪旁邊。

***

“阿慎，這個好吃，你快試試。”

“烤蘑菇？”阿慎一臉懷疑的盯著孟蓁手上的那串新鮮蘑菇。

孟蓁笑瞇瞇的，“嗯嗯，你試試。”

想到這些天弄來的五花八門的食，阿慎半信半疑接過了烤好的一串蘑菇。

他試探著咬下一片蘑菇，謹慎地嚼了兩下。

看到他眼眸微微睜大，孟蓁笑得一臉狡黠，“是不是比之前的那些野菜都要好吃？”

阿慎微微頷首，“確實好吃很多。”

和孟蓁在一起的這六天時間，孟蓁給他找來了各種野菜、野果，以及若幹野蛋、野鴨蛋、鳥蛋吃。

野果和蛋類的味道都很不錯，但野菜的味道卻基本都是略微帶了些苦味或者味的。

今天他們之所以能有蘑菇換換口味，是因為昨天千華山下了一場大雨。

三兩口吃掉手裏那串被孟蓁撕一片一片的新鮮蘑菇，阿慎猶豫著，問了頭也不抬，正忙著烤其他蘑菇串的孟蓁一句，“接下來你還要繼續跟著我嗎？”

孟蓁抬起頭，眉眼彎彎的笑著回了一句，“我想帶你去寧海縣。”

雖然阿慎說的是孟蓁跟著他，但事實卻是，這幾天一直都是孟蓁在決定他們的前進方向。

倒不是阿慎不想掌握主導權，而是他沒那個本事在山上找到食和幹淨水源。

“我不是說了不跟你一起回去嗎？你怎麽還沒有死心啊。”阿慎被的這執拗勁兒搞得飯都吃不下去了，他著一個野李子，一臉無奈的瞪著比狗皮膏藥還要黏人的孟蓁。

孟蓁笑容不改，“那你接下來要怎麽辦呢？朝廷的軍隊都已經開始剿匪了，那些流民很快也會被朝廷分開安置，到時候你還能藏去哪裏？”

兩人在山裏一起度過的這些日子，阿慎充分展現了自己作為富家爺的無知和無能。

他不認識野菜，不認識桃李杏瓜等常見水果之外的其他水果，也沒見過鄉下孩子最是喜的那些野生漿果。

他還不會爬樹，不會尋找水源和山，不會判斷未來天氣，不會觀察腳印。

不像孟蓁，這姑娘進了山林之後，就好像突然覺醒了什麽奇怪技能似的，在阿慎眼裏本沒有任何東西可吃的大片荒山，對來說卻仿佛就是自家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