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洋人簽契約的常曦覺到有道目直直地看向自己，這道目雖沒有惡意，但帶著探詢的意味，讓頗為不悅地皺了下眉，莫不是又有人來踢場子吧？解明也應付不過來？

轉頭冷冷地朝那道目看去，結果看到一個笑著對點頭致意的男人，這男人好生面，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把從天而降的扇子，瞬間記起對方有個有趣的名和字，原太亮。

只是，這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心裏有疑問，但面上卻是不顯，彷彿再見是件很平常的事。

先是禮貌地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目卻是搜尋起解明，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和一中年男子站在一起，態度謙遜恭敬，而這中年男子一的味，察覺到這點，神作一頓，怎麼這個時候把老爺給吸引來了？

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今天這裏聚集了不洋人，府怕出事，所以把老爺吸引了過來也在理當中，只是這老爺似乎位不低，看解明的態度就知道了。

至於那個原太亮會是個什麼份？

很快就又看向原太亮，只見這個年輕男子跟那位味很重的中年男子談笑甚歡，態度上不卑不，當即瞇了瞇眼，原太亮要不位跟這中年男子差不多，要不就是背景很，要不然是不能這樣跟上司說話的。..

不管是哪一種形，這原太亮都是個不容小覷的人。

之前不想招惹上對方是怕惹來麻煩，可現在嘛，似乎可以嘗試著跟對方打道，畢竟做的是海外貿易，不跟府之人打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茶磚這個東西，現在還不知道市舶司要課稅多。

這麼一想，現在遇上老爺也未必是件壞事。

於是，在與當前商談的洋人簽了契約后，就笑著讓羅嬤嬤領著小廝端些早已備好的茶點上來招待大家，這個時辰正好是下午茶的時候，雖然現在西方還沒有下午茶這個概念，但不妨礙現在就以此為由宣佈中場休息。

郭掌柜等人這時候也發現了張大人等一行人的到來，立即表現得有些惶恐，忙起過去見禮，惟恐被人指責失禮。

常曦安排好一切，這才輕整了一下自己的裝往那邊而去。

此時，張大人和原皓都被人圍在中心，尤其是原太亮，在得知他是新上任的市舶司提舉司大人之後，郭掌柜等人更是熱萬分，跟這個部門打好關係，自家貨賣給洋人也會方便許多。

常曦走過去之時，正好聽到馬掌柜笑道，「原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我等真真佩服得。」

這馬屁拍得並不太高明，但原皓還是輕搖摺扇笑納了，反正他新上任，還不急著放那把火。

郭掌柜這老頭不似馬掌柜等人那般阿諛奉承，而是態度不卑不，眼角瞄到常曦已經過來了，他忙給常曦讓開一條道，低聲與常曦提了提原皓的份，示意常曦不要在老爺面前造次。

常曦在聽到原皓是市舶司提舉司的時候，眼睛不由得一亮，這個位好啊，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當即給了郭掌柜一個安心的眼神。

原皓在常曦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所以在過來行禮之時，他笑著一邊搖扇一邊道，「常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正與張大人說完話的解明聽聞此句，忙問道，「太亮兄，你什麼時候認識常娘子的？」

原皓笑道，「就在幾天前，無意中打擾到常娘子，這才相識的。」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常曦，「常娘子，是吧？」

常曦笑著點了點頭，大方回應，「當日不知是原大人，還請原大人見諒。」絕口不提當時本就沒有介紹自己的姓氏，畢竟現在再說這個已無意義。

解明左右看了看，沒看明白這兩人打的是什麼腔，不過他覺得此事還是需要向自家九弟說一聲的。

若是常曦知道他此時心裏的想法，一定會嗤笑一句稚。

張大人這時候也看向常曦，這近看更顯年輕，還沒到二十芳華的子居然支起了這麼大一個攤子，他怎麼都有點不相信，要不是解明一再強調常曦是負責人，他這才勉強相信一二。

這子實在是太年輕了。

原皓看到張大人不自覺皺起的濃眉，這是看不上常氏是個年輕的流之輩，於是他輕咳一聲，將張大人的目重新吸引到自己上，這才笑道，「張大人，我給你引薦一下，這是常娘子。」

常曦不知道這中年人是個什麼，但還是稟著不得罪人的想法上前見禮。

張大人笑意未達眼底地道，「剛聽解侄兒說起你，沒想到常娘子比本想得要年輕得多。」

原皓一聽這話，多搖了幾下扇子，然後目看向常曦，他也只能幫到這裏，剩下的得靠自己。

常曦上輩子打道的員有些比這張大人的位要高得多，對於這副腔早已悉得很，所以半點也不怵，笑著再施一禮，「不知道張大人可有聽過，出名做事要趁早這話？」

這話回得很大膽，張大人原本對常曦弄出這麼大靜是略有微詞的，這麼年輕的人能懂什麼？更何況還是個流之輩？

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人絕對不是膽小的鼠輩。

「哦，怎麼說？」

「越年輕才越有幹勁這點，張大人不否認吧？越年輕越有衝勁這話，張大人也不反對吧？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畢竟莫等閑，白了年頭，空悲切。」

張大人沒想到不過是一件問話，卻等來了一長串的回話，這子好利的一張。

原皓卻是拍掌道，「好一句莫等閑，白了年頭，空悲切，常娘子道出不年輕人的心聲啊。」

常曦汗，一時急，用了這句名句，這個時代沒有兩宋，所以這首名詞也就沒了出，但還是不能心安理得地用，「不過是聽人說過，記下來罷了，讓張大人和原大人見笑了。」

旁邊圍觀的郭掌柜等人，聽常曦這麼一說，再看看自的花白鬍子，頓時到時間的迫切以及半生無所就，自己真的是白了年頭，空悲切。

張大人其實也是有幾分共鳴的，他出是利益於年輕時的拼勁和衝勁，這才到了如今這位，但再想寸進卻是不容易了。

這麼一想，他對常曦的偏見這才去了幾分，然後問起了這競拍會的由來。

常曦早就習慣了回答***這些問題，於是開始一臉嚴肅地介紹起茶磚的由來，以及自己為何產生了這個想法，然後是如何將想法變現實，再一步步地做到今天這局面。

的話簡潔有力，這讓無形中淡化了這個角，也讓張大人等人真正聽進去了，思路也跟著轉。

然後發展到偏廳喝茶，茶曦直接讓小桃沏碗茶磚茶讓張大人等人品嘗。

說再多不如喝到口裏更為直觀，也更有衝擊力。

「這麼說來，茶磚是個好東西。」坐在主位的張大人點頭道。

常曦點頭直接道，「它能增加貨出口，換言之，就是能為我們大宇朝多賺外國人的銀兩，張大人，那我們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我們的工坊建造以及招工都能為宜城的經濟出一份力。」

沒有說出口的話，張大人和原皓都能想到，有了錢，那麼能做很多事，這是其一，而其二自然就是政績，若能搞到更多的錢，在皇帝那兒自然能掛得上號，那何愁這升不上去？

再

者還有一條，如果能多多雇傭窮人幹活，給他們一碗飯吃，自然無人造反，而且治下百姓神面貌也會好得多，那麼對他們的政績也是有好的。

這麼一想，張大人看常曦的目不再暗含偏見鄙夷，而是平和了許多，「依你之見，這倒是只有益沒有壞之事？」

「民婦所見不過是淺薄的，世上所有事都有兩面，民婦可不敢輕易下定論。」

聽聞這話，在場之人都陷了沉思，目前來看，茶磚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他們實在沒想出有何不妥之，所以最終也歸於常曦說話要留有餘地這個想法，畢竟沒人會傻到把話說得太滿，而常曦一向又給他們留下明能幹的印象。

於是，這個話題聊得此就可以終止了，張大人沒有過多的逗留，知道常曦這事不會造麻煩之後，他就不打算多管了。

原皓卻是在臨走前道，「常娘子，我還有些疑問，明日再找你解。」

常曦點了點頭，這位原太亮比想的還要聰明，正好，也想跟他細聊，於是欣然允諾。

解明的目閃了閃，決心回去后就打小報告。

這段曲過後，常曦繼續主持與剩下的洋人簽約，一直忙到天將黑這才結束。

常曦的忙果喜人，沈大老爺的忙卻是空忙一場，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府。

府里眾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惹他不高興，但他還是氣得把書房給砸了，看到沈掌柜匆匆進來，他怒道，「你今日死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