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在這個臨窗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期間東籬和小桃都沒有過來打擾，羅嬤嬤更是識趣地避開了，沒有選擇在這個時間啰嗦，心知常曦必不想聽多說的。

對於施碧池是那個背後下手暗害常曦的人，羅嬤嬤到現在都仍然有些難以置信，施碧池給的印象非常好，這個姑娘知書識禮溫文大方，而且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以前施氏還在世的時候，施碧池就經常來解府小住，那時候還梳著雙丫髻，說話還帶著孩子的稚氣，施氏很寵這個妹妹，時常都要過府來陪伴。

在施氏生命最後那幾個月，施碧池幾乎是住在解府沒回過施府。

後來施氏沒了，施碧池哭得比誰都傷心，出殯時更是哭到暈厥過去，後來更是大病一場，一直是在解府養病的。

直到九爺娶第二任妻子賀氏的時候，施碧池才被施家接了回去，畢竟做為前任小姨子，的份尷尬了。

後來，施碧池仍舊會到解府來小住，但住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直到九爺的第三任妻子鄒氏死了，施碧池來解家才頻繁了許多。

如今想來，羅嬤嬤還是不太相信施碧池會是個險小人，但那倆使男僕是派出去的人，是經手人，絕無造假的可能。

最後長嘆一聲，知人口面不知心，自己是真看走眼了。

直到秦氏派人來請常曦過去用晚膳，常曦這才起離開這個靠窗的位置，結束了的沉思。

這回秦氏沒有派來鍾嬤嬤，估計是去請施家姐妹了。

看著一臉恭敬的紅袖，笑道，「紅袖姑娘，怎麼是你啊？」

「夫人遣人來請常娘子過去用晚膳，正好我得閑，再者昨兒之事，我也想負荊請罪，還請常娘子莫要與我計較，我那是被豬油蒙了心……」

一邊說，紅袖一邊行禮道歉，這次來是真心實意的。

常曦看著屈膝不起的紅袖，臉上的神莫名，其實在昨天，就已經安排了了紅袖這顆棋子該走的棋路，這顆棋用得好估計能事半功倍。

施碧池用在暗，可用也在暗，還有一個優勢是，現在施碧池在明，而在暗，只怕施碧池從未想過早已看穿了的謀。

給足了紅袖心裏力后，這才彎腰靠近紅袖的耳邊，「紅袖姑娘，你和施三姑娘的易中到底能拿到多好？讓你捨得背棄四夫人？」

這話一出，紅袖原本以為道歉是十拿九穩的事，瞬間有了變數，猛得抬頭看向常曦，眼裏滿是詫異，是怎麼知道施碧池就是背後主使的人？

常曦一看的表，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湊近耳旁，直接開誠佈公，「我剛是詐你的。」

一聽這話，紅袖憤死，沒想到常曦會詐，所以本就沒有防備。

這會兒，為自己小看常曦的心理，又一次付出了代價。

上回想要攛掇常曦當那出頭鳥，結果差點反噬自己，這回更是直接讓人看穿了自己的底牌。

不在心裏自厭著，早知道自己玩不過常曦的手段，就不該去招惹常曦。

心裏的全線崩潰，讓直接跪在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常曦的擺，哀求道：「常娘子，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這事就這樣過去，可好？」

如果常氏將這事告訴給四夫人秦氏知道，那自己將會被趕出園子，直接就配給一個沒有出息的小廝為妻，這不是想要的路，所以這事萬萬不能曝出去。

至於去求施碧池想辦法，不是沒想過，但施碧池若是能輕易弄走這常氏，就不會讓暗地出手了。

說

來說去，關鍵還是得看常氏的想法，如果一定要毀了，那也將無還手之力。

四夫人秦氏會信任，或者說秦氏會讓誰留下，用腳趾想，都只會也只能是常氏。

沒有底牌跟常氏斗。

常曦靜靜地看著紅袖半晌，把心完全摧毀后，那就得要重建，不然演這一齣戲做甚？

「紅袖，你是聰明人，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是不會被留下的，這個道理相信不用我多說你都懂。」

利用價值？

紅袖咀嚼著這幾個字眼，知道自己是掉進坑裏了，但正如常曦所想的那樣，又在一點點地重建自己的心理。

在這個過程中，突然發現了一個之前忽略的盲點，如果常氏真想在四夫人秦氏的面前告發，那昨兒就會被秦氏趕出園子了，也就沒有今日之事。

當時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現在再回看昨日那一幕，其實人家本就不是心網開一面，而是在這裏等著自己。

可自己卻傻傻地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這回是真的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該信了施碧池的邪，這把火燒不到施碧池的上，而卻是瞬間就會被燒灰。

常曦不催促，讓慢慢想，與其提出條件，不如自己主說出來。

紅袖跪直子，背漸漸也直了，看向常曦，沙啞著聲音道，「常娘子，你想我做什麼？」頓了頓，咬牙道：「只要你不把這件事告訴夫人，我全憑你差遣。」

常曦等到了要聽的話，這才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你放心，我也不是要你做危險的事，而是讓你繼續與施三姑娘來往，這於你不難吧？」

紅袖一愣，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後，常氏要的只是繼續與施三姑娘好？

就這麼簡單？

不，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不然人家花這麼多心思織一張蛛網讓掉進去做甚？

「常娘子是希日後我背刺施三姑娘一刀？」

著聲音說著自己的猜測，如果目的是這樣，想，還能有個好下場嗎？

因為施三姑娘那人也不是吃素的。

常曦笑了笑，聲音卻是極冷酷，「紅袖，我若真想刺一刀，那必是置於死地之時。」

紅袖打了個冷，施三姑娘在眼裏已經是難纏的人，眼前這個常氏與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瞬間，又明白過來了，常氏這是跟了底牌，那就是將來必定會整死施三姑娘，是這樣吧？

如果是這樣，那擔心施三姑娘反撲就純屬多餘。

「常娘子，請你直言，你到底打算要我如何做？」

常曦看到最後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頓時就樂了，既然打了一，那就給個甜棗吃吧，於是，手扶紅袖起來。

「地上涼，兒家的子金貴，多跪傷。」

這禮賢下士的樣子，讓紅袖寵若驚，順勢起，但卻還是不太敢多看常曦。

「紅袖，施三姑娘能給你的東西，我也可以給你。」

這是利了。

紅袖聞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常曦，手裏握有自己的把柄，還會願意給好？

「我從不虧待自己人。」

常曦心裏很清楚，馭下靠恐嚇只能是一時，惟有多重手段並下，才能長久。

而與施碧池之間，必定會是一場持久戰，所以沒有必要與紅袖離心離德。

紅袖今兒的心猶如坐船一樣，一會兒被打落海中，一會兒又被海浪拋起，心起起伏伏之中，

再看常曦，那面容依舊沉靜，就像那海中指路的燈塔，而且的眼神清澈，讓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了的話。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常曦這才道，「施三姑娘這人像里的老鼠，我要你做的就是盯住，其他的暫時無須你多做。」

要在施碧池的邊一釘子，目前來說，只有紅袖合適。

畢竟現在要去收買施碧池邊的人，估計不容易，施碧池敢耍謀手段，邊的籬笆會扎得特別結實。

而一旦收買不，那自己就會明晃晃地變明棋，這樣一來，施碧池對自己就會有了防備，這樣的局面並不樂見。

紅袖點點頭，這會兒也不矯了，「施三姑娘還欠我的好沒給。」..

「那你向討去。」常曦笑道。

紅袖知道，自己表達的意思，常氏是收到了，也罷，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就只能上常氏這條船。

「將來如果事，我想贖離開解府。」

提出自己的要求。

常曦挑了挑眉，還以為紅袖會想留在這府里將來嫁個管事，然後當上管家娘子，向鍾嬤嬤看齊。

「我有心上人了。」紅袖紅著臉道，「而他是良民。」

想跟隨心上人，而不是一輩子在解府里當個奴婢，然後自己的子孫後代繼續當奴婢。

常曦原本對於紅袖這人的觀並不太好，可現在，要高看一眼了，比起渾渾噩噩被命運牽著走的可憐蟲，這紅袖至在神層面上有追求，實屬難得。

「好，我答應你。」常曦一口應下。

紅袖的眼睛一亮，雖然常曦自己現在也不是自由，但到期后就會恢復自由，而且手上還有一筆巨款，這就是底氣。

這回，真心實意地給常娘子行禮。

此間事了，常曦喚東籬和小桃進來，給換衫梳妝。

待準備好，這才隨紅袖往秦氏的院子而去。

路上，紅袖低聲道，「四老爺和九爺、十爺都回來了。」

常曦的神一凜，這會兒宴席還沒有開始，就覺得胃疼了，解四老爺絕對是個不討喜的糟老頭子，至今還小心眼地記著仇。

看了看這漸黑的天，忽然想起那次夜裏與解晉也是走在這迴廊里，而說秦氏想解四老爺了，思及此，突然一臉的不可置信。

解晉不會是因此才去大同書院趁機把解四老爺給喚回來吧？然後還捎帶一個小的，解十爺？

頓時，呲了呲牙「嘶」了一聲，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待會兒又要消化不良。

覺得自己幹了件蠢事的常曦神有些不太自然，不想出席這場宴席，可是此時已經走到了秦氏的院子，沒機會再轉頭離開了。

於是只能板著一張臉踏進去。

解晉站在靠窗的位置，正好看到伴著最後一抹晚霞踏進院子的常曦，此時的袂飄飄，被晚霞襯得像是九天的仙降臨人間。

「九哥，你在看什麼？」

一旁的公鴨嗓音傳來，他方才回過神來，於是輕咳數聲轉過來掩飾自己剛才的走神。

解十爺解旭好奇地順著自家九哥剛才看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常曦提上臺階，然後就是不經意地一抬頭，鬢邊的碎發飄了起來，兩眼含笑地與邊的侍不知道在說什麼，隨後就是一張艷麗絕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簾。

雖然明知那笑容不是對著他的，但他還是不收自主地覺得就是在對他笑。

解旭怔怔地看著，一顆年輕的心臟不控制的在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人？

多年

后，他終於知道什麼是一眼萬年，這就是他的一眼萬年，然後是可而不可及的夢。

「九哥，九哥，那是誰，我們家什麼時候來了一位這樣的人姐姐？」他急忙拉著邊解晉的裳，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姑娘是哪家的閨秀？

解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的正是常曦那張漂亮的臉蛋，隨後他扳回弟弟的臉，「你沒看到梳著婦人髮髻嗎？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趕放下這個危險的想法。」

「九哥，九哥，你松點勁，我的臉就要被你扁了……」

解晉這才鬆開手，然後冷聲道，「好好讀書，別胡思想，這回等考上了舉人，母親就要為你議親了，這是你人生的大事。」

一提議親，解旭就垂頭耷腦起來，他打小就看慣了家中眷平庸的面容，可想而知，他將來那出名門的妻子也會是個相貌平平的人，他就提不起勁。

「我還小，不急……」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到之前那迷住他的子邁步走了進來，並且一步一步地向他而來，他的心臟又不控制地「砰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