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共眠

謝知筠偶爾也覺得很奇怪，跟衛戟完全是兩種人，格習慣都不相符，可偏偏就是經常能心有靈犀，總把事想到一去。

就比如這護衛，謝知筠原本想要明日再同他商議，可沒想到衛戟卻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衛戟見謝知筠面有驚訝,不由輕聲笑了笑。

他的嗓音比一般的青年要低一些，平日裏說話總是低低沉沉的，謝知筠覺得還悅耳。

「晚食時想必夫人也聽出來，此事另有。」

謝知筠嘆了口氣，卻也跟著輕笑一聲。

「我原想明日同你說護衛之事，竟沒想到小公爺未卜先知，倒是我低估了小公爺的謹慎。」

倒是直爽,直接解釋了自己因何驚訝。

衛戟頓了頓，才道：「如此，我們夫妻二人倒是心有靈犀。」

說到這裏，衛戟並未繼續逗，反而話鋒一轉，繼續說正事。

「那紙條出現的太過湊巧了，偏偏就在運糧的前一日遞到了小周手中，而我們也恰好就是昨日定的日子，確定今日去永倉運糧。」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慮。

前有王二勇叛變，後有準確無誤送到小周手裏的紙條，此事當真是一環扣著一環，讓人不懷疑衛氏有鬼都不行。

謝知筠思忖片刻，道：「不過,阿行的事,我還是覺得事更可能出在謝氏之……」

說到這裏，謝知筠的嗓音也不自覺低了兩分。

「也有一種可能……」謝知筠眼皮微抬，同衛戟對視一眼,「兩邊都有鬼，且……早就有所勾連。」

這不無可能。

衛戟見他不用多言,謝知筠已經全然明白，不由嘆：「我還是跟夫人說話，一句廢話不用多說，夫人就能明白了。」

「全鄴州的人，怕都沒夫人聰慧。」

謝知筠：「……」

謝知筠輕咳一聲：「這誇得有些太過了。」

不過有衛戟這般打岔，謝知筠微微蹙起的眉頭便不自覺鬆開，心裏也沒那麼沉悶了。

衛戟見面稍霽，便道：「無妨，他們既然有所圖，就一定會手，只要他們手就一定能留下破綻，這世間可沒有天無的事。」

「慢慢來，有你，有我，有先鋒營那麼多將領，父親和岳父，事總能水落石出。」

衛戟星眸中：「畢竟,邪不勝正,善惡昭彰，最終的勝利者肯定是正義之師。」

謝知筠仰頭看著衛戟,從認識他的第一日起，謝知筠便知他是如何的堅定和果敢。

此時此刻，這種覺越發深刻。

衛戟到謝知筠的目，看向淺淺笑了。

即便是笑著的時候，他星眸中的星火也從未熄滅。

謝知筠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總要有耐心，也要有信心，總能有安然無憂的一天。」

夫妻兩個越說越堅定，最後謝知筠竟是一點都不怕了。

「小公爺，你給阿行選的護衛，只要手好便是了，阿行不笨，他就是太單純了些，經過這事，他應該能穩重許多。」

衛戟點頭：「已經選好了，是小鐘的師弟，明日便讓他跟在阿行邊，你也好放心。」

謝知筠嗯了一聲：「多謝小公爺。」

「一家人，謝什麼。」衛戟淡然一笑。

說完了正事，夫妻倆突然語塞，謝知筠看了看茶杯，又去看燃著裊裊香煙的博山爐，不知要說些什麼。

衛戟把襟擺弄來，擺弄去，再一會兒裳都要皺了。

謝知筠張了張，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可話到邊，卻又有些茫然。

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衛戟也是如此。

他們似乎除了正事，平日裏也從不閑話家常，家中的事不用衛戟心，謝知筠便也不用同他多言。

這樣一來，確實有些相顧無言。

明明方才還侃侃而談，心有靈心，不過轉瞬功夫，立即相敬如冰了。

「你……」

「你……」

兩個人不約而同，都開了口。

「夫人先說。」衛戟道。

「小公爺請講。」謝知筠說。

兩個人又一起住了口。

一時間，臥房只剩下一重一輕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卻是謝知筠打破了屋的安靜。

「忙了一日，都有些累了，早些安置吧？」

「好，聽夫人的。」衛戟回答。

上那麼說，夫妻兩個卻誰都沒，依舊在羅漢床上穩坐泰山。

衛戟覺得有些無奈，可他確實也不知要如何同尋常相，平日裏兩人最經常做的就是一起用飯或談正事，其餘的，也不過就是夜裏吹燈之後的那些事。

如同尋常夫妻這樣閑話家常，普通生活，確實未曾有過。

謝知筠不習慣，不知要做些什麼，他又何嘗不是？

不過，他們也才敢婚沒多久，衛戟急於一時，日子都是慢慢過出來的，待得日子久了，他們或許就能適應彼此，漸漸如同尋常夫妻那般生活。

衛戟起，垂眸看向謝知筠。

「早些睡吧。」

謝知筠點頭，略有些僵起，來到了床榻邊。

當著衛戟的面，難得有些張，起被子的手都有些抖，讓錦被一角從手中落。

謝知筠不自覺咬了咬下，耳都泛起了紅暈。

衛戟見如此，眉宇之間多了些溫神，他的聲音也似融進了無邊的暖意，帶著醉人的春日氣息。

「你先睡，我去熄燈。」

說著，衛戟便轉向牆邊的燈柱行去。

謝知筠莫名鬆了口氣。

飛快下鞋，平生第一次「連滾帶爬」地上了床榻，然後便在里側躺好，麻利地蓋好了錦被。

等衛戟端著最後一盞燭燈回來時，謝知筠已經蓋好了被子，正閉目眠。

衛戟看在錦被之外的袖，不由搖了搖頭。

他把燭燈放到床邊，翻上了床，坐在邊，幫仔細蓋好了被子。

「熄燈了？」他問。

謝知筠發出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嗯。」

衛戟側吹熄燭燈，然後便翻躺在邊。

他以為這一夜要輾轉反側，可趕一躺下便立即有了困意。

睡前最後一課，他還在想。

聲音跟貓兒似的。

真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