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韞和素嬈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的陷了沉思，暗十三沒敢打擾，躬靜候著。

就在這時，遠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鑼鼓聲，整個礦場驟然沸騰。

“他們在召集人手。”

暗十三扭頭看了眼遠聚攏的火，以眼神詢問言韞，言韞輕道：“幾個礦場的礦可有互通？”

“通的，不過他們為了嚴格控製百姓，不允許互相流，通道口有人把手，檢查極嚴。”

“能設法聯絡到其他礦場的人嗎？”

“能，主子有什麽吩咐？”

鑼鼓震天，敲得越發急促，言韞低聲同他吩咐了幾句，暗十三抱拳道：“屬下遵命。”

說罷轉飛速朝著礦場那方向趕去。

遠遠的似乎聽到有人怒罵，“混賬東西跑哪兒去了，沒聽到集合的鑼聲嗎？”

“大人恕罪，小的方才去解手了……”

“真是懶人屎尿多，還不趕滾回去！耽誤了事兒小心你的狗頭。”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

人聲漸遠，留下這地兒一片清淨，風吹過禿禿的山巒又疾又烈的從他們側刮過，卷起兩人的袂獵獵而。

言韞微微仰首，著天邊高懸的明月，輕道：“這上林郡的人真有意思，對嗎？”

“是有意思，當的暗地裏做土匪，做土匪的正大明披著，自古匪勾結的不是沒有，但像他們這樣的，的確不多見。”

素嬈雙手勾在後，笑眼的看著言韞，“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說不定我們趕上了一場大戲。”

“那就走吧。”

言韞轉緩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去看看他們臺子搭好了沒。”

“好啊，我最喜歡看戲了。”

兩人一前一後飛掠而過，借著夜的掩蓋，閑庭信步的遊走於東邊和北邊的礦場，探查哨崗及守備況，至於西邊，放在了最後。

“十三推測的不錯，慕天風果真在西礦廠。”

素嬈藏在山石後，遙著對麵火通明的大片營帳，一眾‘匪’們圍坐在篝火前，烤著山羊，烤好後恭敬取下來遞給最中間坐著的那人，“大當家，給你吃。”

“吃沒有酒怎麽？來，大當家，這是弟兄們去城裏帶回來的燒刀子，知道你好這口，特意藏著的。”

篝火烈烈，燒得男子半邊臉映著火，不添暖意，反倒兇悍人，他聞言大笑一聲，接過酒壇子仰著脖子往裏灌，旁邊眾人見狀起哄，“大當家好酒量，一口氣幹完！”

“喝！喝！喝！”

“吃最多的，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妞——大當家，等咱們幹完這票，答應弟兄們的可別忘了。”

“就你話多，大當家啥時候騙過咱們！”

眾人鬧一團，說話的功夫，酒壇子已經見底，慕天風將壇子一扔，抹了把，嘶聲大笑，“放心吧，肯定不忘，不過你們這些狗崽子能不能有點出息，別整天想著裏那檔子事……”

“那不行，我家就指著我傳宗接代呢。”

“行了，知道你一脈單傳，都說了多次了，也不嫌棄累。”

“我樂意，要你管。”

“……”

笑罵聲斷斷續續傳來，沒什麽有用消息，素嬈聽得索然無味，一回頭見言韞斂眸不語，似是在思索什麽，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在想，崗哨。”

言韞蔥白的手指淩空點了幾，“這是他們暗哨的位置，單獨看沒什麽問題，擺在一起……進可攻，退可守，彼此聯支援極快，勢，像是一個陣法。”

頓了下，他沉聲道：“九夷陣。”

素嬈微微挑眉，“這陣法有什麽問題嗎？”

“九夷陣早些年是用於戰場，九九為陣，敵圍，裂其分而殺之，以作突圍，敵散，聚則外防而絞，用以殺敵，聚散由心，將騎兵優勢發揮到了最大。”

言韞目幽幽，穿破黑夜與火，落在慕天風等人的上，“陣法沒什麽問題，他們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調整，使其更加契合於暗殺攻伐之道，不過這九夷陣出自鮮夷，已失傳多年了。”

“那你怎麽知道的？”

素嬈好奇問道。

“曾聽軍中老將說起過一二。”

“慕天風敢虎口奪食，依靠的絕不僅是財力，他背後的人……難道和鮮夷有什麽牽扯？”

朝廷員貪汙，開采私礦，謀殺人命是一回事，可要是有番邦外族手進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素嬈見狀又道：“拋開慕天風不談，這些暗哨武功不弱，不像是隨意拚湊出來的臭魚爛蝦，就是不知道府和他合作的那位究竟知不知道這些……”

“他知道與否，此事都無法善了。”

言韞淡淡說了這句，素嬈點頭附和道：“當然，那些村民可不能枉死，數百條人命啊，再加上礦屠刀懸頸的幾千百姓，這筆債，總要討回來！”

“會的。”

慕天風著急閉礦，又在四周增調人手，定然是出了什麽變故，他們隻須等著，狐貍尾總會出來的。

又等了兩日，暗十三傳來消息，最後一批礦料采集已至尾聲，北邊，東邊及南邊礦場口被封死，村民被驅趕至西礦場，進行最後的挖掘。

“就要到了。”

慕天風隨時都有命人閉礦的可能，從他們殺村中老以絕後路開始，這些村民就注定難逃一死。

而在這之前，他們必須設法將人轉移出去。

“一次要解決這麽多人，像之前那樣屠殺是不可能了，引起村民暴局麵會難以控製，我要是慕天風，下毒和封礦是最優選。”

素嬈向言韞，“公子你覺得他們會選哪個？”

“封礦。”

言韞不假思索的答道，“這是最簡單的法子。”

礦口一封死，裏麵空氣稀薄，他們又沒有食和水源，隻能等死。

素嬈眸流轉，在這周遭轉了一圈，最後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吩咐十三去做什麽了？”

這話題轉得太快，言韞詫異看了一眼，“怎麽想到問這個？”

“要破此局，憑我們倆很難辦到，須得百姓自救才行。”

素嬈對上他清冷淡漠的眸子，繼續道：“原先隻需組織他們配合，再設法控製慕天風等人，問出幕後主使即可，可如今慕天風幹係重大，不宜打草驚蛇。”

所以百姓要救，但最好能避開他們耳目，悄然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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