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大業二十五年

上京浣院

暗的房間裏，一個頭蓬垢麵的瘦弱孩子躺在地上，額角不知被什麽東西砸破了，鮮從傷口流下來滴落在下的幹草上。旁邊不遠，兩個獷高大的男子正圍著一個子上下其手。那子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瘦弱憔悴的臉上滿是木然，眼中充滿了絕。晶瑩的淚珠不停地從眼角劃落倒地上。

男人看了這副模樣不由更加興起來，“哈哈，瞧瞧…這可是啟皇帝的長公主呢。”

另一個男人笑道：“什麽長公主？不過是咱們四王子不要的人罷了。”

“得也是，這浣院裏的人，哪個不是什麽公主娘娘的，還不是給咱們玩兒的麽？”

兩個男人不過是這浣院外的守衛罷了。隻是這浣院裏的人，在北晉卻不能稱之為人。北晉人更不在乎什麽貞潔，時不時便有守衛進來對這些可憐的人行非禮之事也沒人管束。可憐這些人，原本都是份尊貴的貴。一朝淪落，自盡殉節的也不在數。但是總是有人要掙紮著活下來的。

子突然睜大了眼睛，定定地著兩個男人後，然後劇烈地搖起頭來。但是此舉卻逗得兩個男人更加放肆的大笑。他們並不擔心聲音傳到外麵被人聽到，這浣院的人，即便是聽見了，也沒有人會管的。

不要！不要！

子搖著頭，眼神充滿了驚恐和哀求。眼卻穿過了兩個男人的肩頭落到了他們後。

在他們後不遠，衫破爛，蓬頭垢麵的孩子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額角的傷口還在慢慢地往外滲，那雙眼眸卻淩厲冰冷的不像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的手中，還握著一支木簪，方才已經將手舉了起來，直到看清了子眼底極致的驚恐和悲哀，才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放下。

地上的兩個男人已經盡興，一臉饜足的站起來。回頭看到眼前的孩子不由嚇了一跳，其中一個笑道：“起來，聽這個鬼也是個公主呢。”著，便朝著那孩子走了過去。地上的子不顧自己上的狼狽，立刻撲到了孩子跟前將擋在後，哭泣道：“不要！求求你們！還是個孩子！你們找我吧，找我吧。”

另一個男人有些嫌棄地看了看那孩子骯髒的模樣，道：“還是算了吧，這鬼聽是啟皇帝的兒，以後王子們肯定會來要走的。看起來還沒有三兩，隨便找個人也比強些。”

先開口的男人想想也就作罷了，這鬼看著又矮又醜，還髒兮兮的，當真是沒有什麽趣味。即便北晉人長得再獷至看起來也是個人，比有人味多了。

兩人笑笑的整理好服，轉出門去了。誰都沒有看到那孩子背在後的手以及手中的簪子。還有那孩子低垂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淩厲殺意。

兩個男人一出去，那子立刻就到在地上了。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將扶了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子不停地流著淚，地抓著孩子的手哭泣道：“卿兒，該怎麽辦？你要怎麽辦？姐姐太累了，實在是不想活了，但是…但是你要怎麽辦啊。你這輩子怎麽辦啊？姐姐照顧不了你幾了。”

孩子抿了抿道：“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子連連搖頭，“可憐的卿兒，你為什麽要生下來？我還過了幾好日子，你卻從就在這浣院長大，以後…以後…姐姐真希你永遠也不要長大。但是，姐姐實在是熬不下去了。當初母妃想要殺了你，我舍不得。卻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你好還是害了你啊。”

“姐…姐…”那孩子了角，握住的手道：“我們會出去的。”

子絕地搖了搖頭，道：“出去了又能去哪兒？卿兒，姐姐累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從在這裏長大，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命運。若是實在活不下去…就罷了吧。祖母死了，母妃也死了，十六堂妹昨也去了，我們…還活著做什麽？”

一縷鮮從邊溢出，子的臉漸漸灰敗起來。

孩子一驚，“姐姐？！你怎麽了？”

子眼神憐地著，抬手輕著沾滿了灰塵的臉，臉上帶著幾分解的笑意，“算了…我的卿兒，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了。可惜啊，以後看不到了。”

“你振作一點，我們一點會逃出去的！”孩子握住的手腕，心中卻是一沉。

子眼底閃過一淡淡的芒，“好啊，一定會逃出去的。卿兒，逃出去吧。”

“姐姐…”孩子突然紅了眼睛，有些憂傷地著懷裏漸漸失去了生氣的子。

子握住手，巍巍地掏出了兩塊玉佩，道：“拿著…若是有一，你能夠回到啟。替我告訴父皇…靈犀，想、回家……”瘦弱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子漸漸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慢慢從眼角劃落……

孩子手抓住了從子手中劃落的玉佩。上好的絕不該出現在這樣暗破敗的地方的羊脂白玉，沒有人知道是怎麽保存下來的。兩塊一模一樣的白玉上雕刻著鸞鳥圖案，隻是背麵一個刻著靈犀二字，旁邊還刻著：賜長拂。另一塊上麵卻還空著，隻在下方刻著賜卿。

著已經死去的子良久，輕輕著麗的麵容，替整理好了服。然後才收起了兩塊白玉起走了出去。

院子裏，一群衫破舊的人正神木然地做著沉重的工作。這些子都是形消瘦，容貌秀眉。隻是長期的勞作讓們早早的失去的子的鮮活麗，隻能從廓間看出幾分昔日的風采。看到從裏麵出來的孩子，有人眼中不由得出了幾分淒楚和悲哀，們都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而更多的卻隻剩下麻木和茫然。

幾個長相明顯不一樣的壯人在一邊站著監視。看到出來立刻看了過來，孩子冷冷道：“我姐姐死了。”

其中一個人一愣，很快又不在意地揮揮手道：“死了就死了，找個人抬出去埋了就是。這院子裏，哪不死人？”

孩子目森然地掃過話的人，往外走去。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守衛進來將已經死去的子抬了出去。孩子立刻跟了過去，監工的人見狀立刻道：“你幹什麽去！”

“我要看著姐姐下葬。”孩子目著幾分執拗和堅定。

人嗤笑一聲，嘲諷地道，“下葬？不過是扔到外頭去喂野狼罷了。卑賤的南人還配什麽下葬？”

孩子固執地盯著，人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耐煩地揮手道：“去吧去吧，橫豎也是個幹不了多活兒的。”

孩子這才慢慢移開了目，轉跟上了抬著的人。

兩個守衛並沒有在意後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門路的將裹在破席子裏往外走去。穿過了長長的走廊，走過偏僻荒廢的院子，出了大門便是外麵了。此時微暗，大門外麵不遠有一個坑，從浣院抬出來的都是直接往裏麵一扔就是了。

等到兩人將扔進去，便拍拍手想要回頭，不想後一大力推過來，其中一人一個不穩立刻滾落了下去，另一個人大驚，轉“你…”

一尖銳的東西劃破了他的嚨，他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著眼前髒兮兮的孩子，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孩子冷而銳利的眼睛。

兩個守衛站在坑邊上，那孩子站著的地方卻比他們高了一尺左右，正好讓那矮的孩子穩穩地將簪子送進了的嚨。那毫不猶豫刺出去卻沒有一抖的手，那森然冷漠的眼神，絕不是一個第一次殺人的孩子能有的。

“你…”

孩子開口，“我楚淩，到了黃泉底下別忘了。”

男人轟然往後倒去，落到了躺著許多的坑底。

之前落下去的男人還沒爬起來就被一當頭砸下來，立刻又跌倒了下去。等到他再坐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上麵那個髒兮兮的孩子正舉著一塊石頭冷眼看著他。

“不…不要…”男人驚恐地看著上麵那髒兮兮的孩子。

孩子出一冷酷的笑意，手中的石頭毫不猶豫地朝著男人的腦門上砸了過去。雖然看著隻有十二三歲，甚至更，但是準頭卻十分驚人。隔著三四丈的距離，石頭穩穩地落在了男子的頭上，頓時鮮四濺。

片刻間連殺兩人，孩子臉上卻依然沒有什麽表。隻是氣息有些微，這個太差了。

定定地著坑底子的半晌，低聲道：“楚…拂，姐姐。我現在無法帶你離開，但是…我以狐之名立誓，總有一，會回來帶你離開的。”

罷，那孩子轉飛快地朝著遠奔去。幽暗的暮讓幾乎與夜融為了一。奔出了兩裏地之後，手利落地一頭紮進了跟前潺潺的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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