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兩隊人馬迎面撞上,衛凌立于馬上，看向對方頭頭,語氣低沉：“孟超？”

“正是！”孟超大聲應,“閣下這是做什麼？”

方才放哨的小弟匆匆上山，說有十幾人正往寨子里來，氣勢洶洶。

孟超是前兩年軍營里退下來的千夫長,行事狠辣，安康鎮府很是忌憚。

當初孟超連夜端了府的糧倉，又將大刀抵在了知縣脖子上,從此以后府衙門對他們所做之事惟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而孟超斷定不會是府圍剿,而且才十幾人，不足為懼。

只是孟超見到衛凌那一刻仍心一，登時明白過來，這人不是知縣能比的。

那周氣度就不像是安康鎮出來的人。

昨日前面村子來消息，說是會路過一商隊，他們都已做好埋伏，但待商隊走進包圍圈，孟超卻臨時決定撤退。

那商隊足足有一百多人,且領頭的個個配著刀劍,不像今日不到二十人的小隊伍，是他們能輕易吃下的。

孟超在軍營里跟著學過一點制敵之,其中一點便是，不骨頭。

此刻仍舊一樣，孟超道：“我們這小廟好好的關門做事,不知那里惹了閣下？”

十幾人對四十幾人,力量對比懸殊。

衛凌掃過幾眼便收回視線。

他們昨日到時便聽說了安康鎮不太平,今日正準備著手查一查,不想他們自己撞了上來。

出發時已讓白澤帶了其他人從后山上去，這會兒也不知那邊什麼況。

衛凌揣著，對方人馬尚不清楚，他不能說出宋奾來，用命冒險。

他問：“你是這兒的頭頭？”

“是。”

“昨日我們途徑此地，丟了東西，特來尋一尋。”

孟超了然，原來這便是昨日過路的商隊。

小胡子聽了則立馬道：“胡謅，我們昨天什麼都沒有做，你們怎麼會丟東西？”

“你說我就信？”衛凌斜眼看過去，小胡子立馬了頭。

孟超攔在小胡子前頭，“我們青龍寨對得起天地良心，說了沒做就是沒做！”

“我不信天地良心，我只知道我丟了東西。”

“閣下到底想做什麼？搜山？”孟超忍了忍。

衛凌輕輕一笑：“不錯。”

眼前人態度囂張，上笑著，實質上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孟超哪過這種氣，咬著牙看向那十幾人。

“大哥，我咽不下這口氣！”小胡子氣得不行，見孟超沒有反應，繼續慫恿，“大哥，他們就這幾人，真要打起來哪有什麼勝算！”

孟超盯著衛凌，沉了聲音：“我若是不讓呢？”

“那只好手了。”

他們雖人不多，但個個都是從最初就跟隨著衛凌做事的，對付些山野村夫不問題。

他與這頭頭說了這麼多話，不過是想給白澤爭取多一點時間。

話音剛落，衛凌后的人便問了一句：“郎君，生擒還是？”

“違抗者，殺！”

小胡子徹底氣急敗壞，帶著人沖了過來。

兩方人馬混戰，帶起一陣陣煙塵。

沒一會兒，山匪就倒了好幾個。

孟超按著刀，眼角猩紅。

他在軍營中還學了一句，“擒賊先擒王。”

此刻那在眾人后的衛凌，淡漠看著眼前一切，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孟超再忍不了，一個策馬，揚著刀砍去！

幾個回合下來，孟超漸漸吃力，連連后退。

孟超棄了馬，衛凌便也躍馬而下，繼續與他纏斗。

山忽然起了風，刀劍相的聲音此起彼伏，迎著風飄遠。

順著風勢，箭矢聲從衛凌耳邊呼嘯而過，他驚覺不妙。

這孟超居然還留有一手！

衛凌大喊：“速戰速決！”

“這會兒知道怕了？”

“怕？”衛凌邪魅一笑，手下的劍迅速劃過他腰腹，孟超頓時化做兩半。

不過須臾，隨著衛凌的劍刺在孟超心口，場局勢也明朗起來，小胡子與山匪們躺在地上哀嚎，鮮染紅了山坡。

孟超恨恨看著衛凌，眼里淬出毒來。

衛凌向他：“這是你們，自找的。”

“捆了！”衛凌翻上馬，疾馳而去。

--

另一頭，宋奾三人順利找到龍泰等人，匯合后將事言明，龍泰著拳頭，“二娘，這李家夫婦真不是人！”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龍泰，現在寨子里人不多，我們得趕出去。”

“嗯！”

挽翠問：“那二娘，我們的行李和錢財怎麼辦？”

宋奾看向屋全都醒過神來的護衛，快速點了點人頭，沒發覺缺了誰，疑道：“我們有沒有人？”

眾人互相看看，“沒有，都在呢。”

那那小胡子為何會那樣說？而且也確實聽到了打斗的聲音。

“二娘，怎麼了？”

“沒事。”宋奾按下疑問，開始吩咐正經事，“龍泰，你帶一半的人，去把寨子里剩下幾人解決掉，一個在茅坑里，兩個在大門口，寨子其余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小心些，解決完立馬去馬廄。”

“是！”

“阿石，你帶著三四個人去趕我們的馬車，我方才瞥了一眼，馬車在寨子西南角。”宋奾說著，“剩下的人隨我離開，我們在寨子東側的小路等你們，速度一定要快，不要耽誤時間，去！”

“好，明白了。”

剛剛那看守的人說，下山一共有三條路，除去前后山還有東側一條小路，是最快捷的下山通道。

不賭賊匪們會去追哪條路，他們只要保證在最快的時間離開，只要到了道上，到了城郊，那一切安全無虞。

不多時，全部人聚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因而衛凌上山時只見一座空的寨子，白澤帶著人搜完寨子每一個角落，押著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人出來，“郎君，們應當是逃走了。”

衛凌一把拿出塞在他里的布，狠聲道：“人呢！”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人匍匐在地，“人已經走了，不在寨子里。”

“誰帶走的？”

“沒有誰，是那夫人自己逃走的，連馬車也趕走了！”

“從哪走的。”

“小的不知，小的真不知啊。”

衛凌復看向白澤，“上山時沒遇到？”

“沒有。”

“去找一找，聯系一下暗衛。”

“是。”

衛凌從進了寨子一直站在原地，不過一會，他腳底下已流出些暗紅。

“郎君你傷了！”白澤瞧見，不由驚呼。

衛凌低了低頭，好似這才意識到自己了傷。

先前與孟超打斗，那箭像沒長了眼般朝他來，他邊抵擋孟超的進攻邊攔箭，最后部還是中了一箭，他當時匆匆砍了箭尾，沒來得及多做理。

而后又騎馬一路上山，傷口不斷折騰，此刻定然是流如注。

“無妨，先找到人。”

白澤知道自家郎君的脾，沒多勸說，帶人離開。

大約一刻鐘后，白澤就重新回到寨子，急急道：“郎君，二娘們已經下山，現在正往城里去，我派人跟著了。”

而面蒼白的衛凌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徹底放了下來，待里那個“好”字溢出，再站不穩。

--

寨子里的馬不多，護衛們只能倆人同乘一匹，錢娘子和宋奾倆人在一。

劫后余生的挽翠抹了抹眼淚。

宋奾握著的手，“挽翠，你別怕，是我的錯。”

挽翠立即搖頭，“不是不是，不是二娘你的錯，是李家人太壞了，是那些賊匪太壞了，你不用安我。”

他們是壞，可總歸是錯信了人，幾月前那李家大郎分明不是這樣的，而簪子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是李家兒媳拿的。

只能說人心不古，是太過天真，沒有賭贏。

當時要是停個一時半會，好好想清楚后路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宋奾現在想來依舊后怕，若當時不是突然來了兵，他們能不能逃出來？會不會害了跟著自己的這些人？

一路走來見識了許多良善，也見到不丑惡，只是當那些丑惡沒有發生在自己上，便想當然地以為周圍一切都是好。

經了這一遭，不會再有下次了。

一行人順利到達安康鎮，在客棧安頓時才發現龍泰與另倆人了些輕傷，宋奾當即讓他們不要，挽翠留下來照看，自己與錢娘子上街。

這會兒日頭剛落，宋奾問了客棧老板府所在，到了街上后與錢娘子分別，“錢娘子，我去一趟府，你先去醫館抓藥，我等會再去尋你。”

錢娘子勸：“二娘，府哪會管這些事，您別白費力氣。”

“總要試試的。”

可惜到了地方才發現府大門閉，門口連個人都沒有。

宋奾納悶著，這也不算晚，而且就算府下了值也不至于關著門啊。

等了一會，隨后向過路一個大嬸問緣由。

“這些當早不知到哪里去了，鎮子里外災民那麼多，他們哪還敢開門。”大嬸嘆道，“沒有作為啊！”

宋奾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離開。

安康鎮只一家醫館，宋奾到時錢娘子還在等，便問：“還沒好嗎？”

“在抓藥了，等了好一會，說是來了個重傷的人，大夫剛剛施治呢。”

“嗯。”宋奾坐在旁等候。

淡淡藥香傳來，宋奾心里漸漸安定，這一日的膽戰心驚終于隨著太的落下而消去了。

這些事，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

宋奾坐著坐著就有了些困意，可模模糊糊間好像聽見了白亦了聲音，他嗓門極大，“大夫，我家郎君呢！”

宋奾瞬間驚醒，睜開眼果然看見了藥柜前白亦那悉的影。

晃神間白亦已往里走去，宋奾略一猶豫，跟了上去。

醫館不大，沒走幾步就站在了充滿腥味的房間門口。

衛凌似有察覺，推開擋在他面前的白亦，對上宋奾視線。

倆人都愣了一會，隨后還是衛凌先淺淺笑了出來，是一種無比滿足的笑意。

白澤與白亦回過頭瞧見宋奾，驚訝過后悄悄退了出去，白亦經過宋奾時停了一會，想說什麼，最后還是未說出口。

宋奾臉平靜，等了一會還是邁步走進去。

腥味實在太重了，宋奾蹙了蹙眉，先到窗戶邊推開了窗，等涼風灌了進來，才走至床邊。

盆子還沒端走，里面水混雜著，融為了一，宋奾視線從盆子移到他臉上。

他臉是從未見過的灰白，沒有一，原本凌厲有神的雙眸此刻盡顯幽暗，雙煞白。

宋奾沒法忽視他在外面的，右邊大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紗布，但跡仍浸了出來，將紗布染紅。

衛凌扯過一邊的被子，將下半蓋住，不讓再看。

宋奾重新看向他眼睛，問：“你怎麼了？”

他應：“馬兒突然驚，摔了一跤。”

“當真？”

“真的，你來醫館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龍泰他們了點傷，我來抓藥。”

“你沒事吧？”

“我沒事。”

“什麼時候到的？”他又問。

答：“剛到不久。”

“嗯，我沒事，養個幾天就好了。”

“好。”

宋奾站在床榻幾尺外，兩人干說著話，一問一答。

衛凌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不知扯到了哪里，低低“嘶”了一聲，隨后一直看著的人捕捉到神有了輕微的變化，心底頓時覺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聰明，沒有他也能解決所有事，這樣很好。

宋奾沒，“了傷就當心些。”

“嗯，我知道。什麼時候走？”

“明天。”

“我應當要留下來幾天，你若不介意，可以和南洋來使一起回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