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大嶺坡,剛好是暑假期間,所以大智兄妹三人都帶上了自己的孩子一起回去。
明哲在暑假結束之前,會回來這個城市,繼續完他的高中學業,慈恩的轉學手續,已經給辦好了,未來,他們一家,將會在大嶺坡繼續餘下的人生歲月,慈恩也將在大嶺坡的學校里繼續接教育。
兄妹三人帶著母親的骨灰,回去大嶺坡看他們長眠於地的父親和爺爺,對於離開十七年大嶺坡的大智來說,總算是得償心愿了,唯一的憾,就是母親已經遠離了他們,去了另一個遙遠的世界了。
三輛商務車,承載著他們兄妹三人對故鄉的思念與眷,也承載著他們對已故父親的一份愧疚,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早上,緩緩駛出了Z市,往大嶺坡的方向賓士而去。
沒有什麼人相送,只有張安順,那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打著雨傘,站在他們家的頂樓臺上,靜靜地佇立著,凝著遠方,眼裡漸漸有了一層水霧,他想妻子了,很想很想。
孤單的影,讓他在細雨下顯得尤其蕭瑟孤獨,彷彿這個世界已經將他忘掉了。
家銘帶著妻兒跟著大智一起回去了大嶺坡,雖然只是回去一段時間而已,可是此時,他已經徹底到孤獨的覺了。
偌大的一個屋子,現在只剩下自己孑然一,就連想找多一個人說話,都不知道該找誰才好了。
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妻子陳秋容在自己心目中和這個家裡的地位有多麼重要,當年還因為一時之氣,對大打出手,現在想來,自己當初對的那些舉,是有多麼地稚。
妻子離開了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現在隨著的兒們,去了結自己生前的願。
看著眼前一片迷濛的城市,想起妻子臨終前對他的一番叮囑,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淌下了兩行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滴落而下,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這是思念的淚水,是孤獨的淚水……
兩千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的時間,如果不是考慮到孩子坐車的疲累,也許時間會相對短一點。
在離開Z市的第四天上午,車子終於駛了大智老家的縣城區域。
大智對著正在開車的魏志勇說道:「志勇,你看看火車站的方向怎麼走,我想去火車站那邊走走。」
「哦!明白。」魏志勇應了一聲。
大智拿起手機,給後面的弟弟妹妹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想去火車站走一下,讓他們的司機跟著走就是了。
坐在一邊的司徒敏有點好奇,問道:「去火車站幹什麼?」
大智的思緒,瞬間就回到了十七年前,自己離開大嶺坡,經過一天一夜的跋山涉水,終於來到了省城火車站的那一幕。
在車站裡賣票的大哥和大叔,他們那平易近人的面容和目,還有他們溫暖自己的一番叮囑和關切的言語,即使是到了今天,依舊顯得那麼清晰。
大智深邃的目,看著車窗外面,若有所思地說道:「還記得我車尾箱上放著的那對棕鞋嗎?」
司徒敏稍作思考,馬上恍然大悟說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去看看當年那個和你有一面之緣的大哥和大叔,是不是還在那個地方。」
大智點了點頭:「當年我在大年三十齣來尋找媽和弟弟妹妹他們,在大年初二的時候,來到這個火車站,是那兩個大哥和大叔,給我做了一碗面,還給我一對可以讓我走得更遠的鞋子,那個大叔當年還教我以後怎麼去辨別社會上的好人和壞人,直到今天,我依舊很清晰地記得,大叔說壞人的眼睛,一定會在任何的時候,都帶有一種飄浮不定的神,就因為這一番話,我始終警告自己,不要為了一個任何時候都帶著遊離、飄浮神的壞人。」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或許他們早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上班了。」
「嗯!我也明白,我就是想去那邊看看,其實,越是靠近家鄉的地方,我越是覺激,這裡的空氣都彷彿帶著一種悉的味道。不過,看到外面的街道和高低錯落的樓房,我就想到了,世事變幻,十七年的時間,人和事都會發生許多許多的變化,那個大哥和大叔,應該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上班了。」
「爸,你似乎有點語無倫次了。」後邊坐著的明哲對大智說道。
司徒敏扭頭回去,對著明哲輕輕搖了搖頭。
也聽出來了,但是知道,這是因為他們和大嶺坡越來越靠近了,大智的思維和緒出現了一定的變化,語言組織,有點分不清主次了。
大智聽到明哲的話之後,淡然一笑:「看來,我始終還是沒有那份淡定和從容。」
司徒敏馬上接話說道:「離開十七年的家鄉就在眼前了,任何人,應該也沒有這一份淡定和從容。」
「嗯!謝謝你給我的安。」
「不是安,只是事實而已,只要還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對自己的家鄉,擁有一份依,外面的世界就算再怎麼彩,人一旦有了疲倦的心,就會想到回歸自己的故里,我相信,你也一定不會是個例外。」
「當然,我也是俗人一個,又怎麼會是個例外呢!?」
說完之後,和司徒敏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同時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車子在經過一個短暫的賓士之後,終於來到了縣火車站的大門口。
大智讓魏志勇找個地方停好車子,然後自己開門走下了車子。
跟著,司徒敏也下來了。
「你怎麼也下來了?」大智問妻子。
家銘和家頎坐著的車子也停了下來。
司徒敏回答說道:「我也想一下這裡的一切,更何況,我是你的妻子,以後在這裡生活,我知道多一點這裡的風土人,似乎也是有必要的,不是嗎?」
大智一笑,沒有說話,他走到家銘和家頎車子那邊,分別對著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和司徒敏兩人一起走向了火車站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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