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自己還有事，於是了司機，送李穆到了那棟三層半的小樓。到了的時候，房主已經在等著了，李穆讓司機先回去，自己去和房主先談一談。房東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的確良襯，自有一帶著土氣的書呆子模樣，到不太像是農民。他後的屋子，就是李穆這一次的目標，是一棟不是很典型的農村自建房，鋼筋水泥外加磚頭，外麵瓷磚，不過隻了三麵，背後還是原的紅磚。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有兩個很大的花圃，大概本來是種了花的，但是現在卻種了兩排蔬菜。李穆對於蔬菜不是很在行，餐桌上盆子裏的都認不全，種在地裏的就更加認不出來了。

“你好。”房主施大石握著李穆的手說，“你想買我的房子嗎？”

“是的。”李穆說，“不過我認為500萬這個價錢太高了。”

“好吧，我們上去一邊喝茶一邊說吧。”施大石說。

“好啊。”李穆指著花圃說，“那裏麵種的是什麽？”

“生菜啊，”施大石仔細看他的花圃，“這些生菜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當然沒有什麽問題。”李穆不好意思說其實是自己沒有認出來這些是生菜。他安自己說認不出生菜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他也不喜歡吃生菜。

“你不用安我了。”施大石打開鐵門，樓梯有些窄，隻能一個人上。“我就知道，現在我們國的環境越來越差了，連生菜都長得不像生菜了。”他繼續說，“我就要移民到國外去了。國外青山綠水、環境比中國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那你要移民嗎？”李穆問，“哪一個國家？”

“阿尼亞。”施大石說。

“那是哪裏？”李穆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倒是氨的英文名字差不多是這個讀音。“怎麽想移民去那裏呢？”

“是一個歐洲的國家，比較小。”施大石一邊爬樓梯一邊說，“本來我打算移民去國的，不過國國籍太難進去了。後來我打算去加拿大，也被拒絕了。還有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國、法國、德國……最後終於找到了阿尼亞。中介給我辦的是投資移民，要140萬阿尼亞幣，換人民幣是480萬。所以這就是我的底線……480萬，不能再了。這棟房子是我唯一的財產，我的所有吃穿住行都要靠這棟房子。要是這棟房子不能賣到480萬，我就不能移民，那我就不能賣這棟房子了。”

“嗯……那個國家是在歐洲哪裏？”李穆問，“說的什麽語言？你過去能習慣嗎？”

“說的好像是阿尼亞語吧，我也不太懂。”施大石爬上了第三層，這裏又有一個鐵門，比樓下的大門更加結實，他打開大門，裏麵是紅的地板，綠的牆，對比十分強烈，讓李穆覺得有些刺眼。“管他說什麽語呢，到時候肯定能解決的。”

“以前我去過加拿大。”李穆說，“那時候我很小，不會說英語……那可真是太困難了，好在我年紀小。我覺得你應該去一個嗯……至語言障礙不那麽嚴重的地方。”

“咦？李先生你也到過國外去啊？”施大石一邊說一邊在客廳坐下，用一個電壺開始燒水，“國外好啊，山清水秀人又好，又幹淨，又守法律，讀書不用錢，上醫院也不用錢，不去上班還能拿失業金，老了還能白拿養老金……李先生你幹嘛不移民，國外呢？”

李穆被噎得半死，有心要糾正一下施大石的錯誤認識吧，一下子還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隻好說：“我有加拿大的綠卡。”因為李穆的母親是個加拿大華裔，所以李穆很容易的就弄到了加拿大的綠卡。

“那你怎麽還在國呆著？加拿大多好的地方啊。”施大石一邊說一邊用開水洗茶壺和杯子。洗完以後先在茶壺裏麵倒一些茶葉，然後衝開水，把第一遍的茶水倒掉，又倒進去開水，悶了半分鍾，這才倒出來給李穆喝。

“這個……我覺得國的機會比較多。”李穆說，“我們還是先說說房子的事吧。”

“房子的底價是480萬。”施大石堅持說，“低於這個價格，我沒法子移民出去啊。最多我把全屋的家私家電都送給你！你看我這裝修的多好啊，和城裏的房子裝修都不差，拎包帶幾件服就可以住，一個月收一萬多，又能自己住，又有錢收，買下來就什麽都不愁了。”

其實這個價格，李穆也不是不能接，不過談一談總是好的，“這棟房子，房產證上麵的麵積是400平方吧？480萬的話，就是一平方米一萬兩千塊錢。這附近的房子，有這麽高的價格嗎？我可以給你一平方一萬。這已經是最高價了。”說完一口氣喝了一杯茶下去。

施大石又給李穆倒了一杯茶，說：“怎麽樣？我這大紅袍夠味道吧？”李穆點了點頭，他才繼續說：“我這房產證上麵是400平米，可是實際麵積是600平米啊，算下來才8000塊一平，很便宜了。我這棟樓可是6層的基礎，到時候你往上可以建多三層，那就是1200平了。再說我這裏還有400平的花園呢，都是有國土證的，這些都是住宅地，以後升值空間大著呢。”

“但是房產證上麵隻有400平米對吧？”李穆說，“要改建的話，就要搞定規劃局和城建局，這可就難辦了。現在三層半，已經有一層半是不法律保護的，如果被人告了，我還得自己把那一層半拆掉，風險太大了。”

“這個你放心，我們這兒絕對沒有這事。誰都是房產證上麵寫一兩層然後起五六層的。城建局什麽的絕對不敢來管，更別說來拆了。”施大石說。

“你是本地人，當然不怕，我可是外地人。”李穆吐苦水說，“我隻能認房產證上麵的那些。多出來的，你可以有，我沒法子有啊，降一點吧。”

“要不這樣吧，我在後山還有兩口魚塘，都有10幾畝，塘邊還有幾棟豬舍什麽的，這些東西都是新簽的合同，還有35年的，轉給別人，也要幾十萬，也一起送給你了。”施大石再次加碼，這些東西加起來幾十萬是沒有，除以十，幾萬還是有的。

“我又不會養豬，也不會養魚，要了也沒用啊。”李穆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投資移民，不是說就是把錢給那個國家吧？隻是投資下去而已，錢還是你的。我可以借你80萬，再加上那400萬的房款，你就夠錢投資移民了，等你辦完手續，再把錢還給我好了。”

“這樣啊？”施大石喝了一杯茶，搖搖頭說，“太麻煩了，我可不願意欠別人的錢。還是等一等吧，也許有別的買家願意出480萬呢。先喝茶，喝茶吧。”

幾百萬的買賣，李穆也沒指一次就談下來，於是喝了一口茶，說：“你這裏1，2層都租出去了嗎？”

“是啊，走幾十米就是大學後門，特別好租，都是學生來租。”施大石說起這個來滔滔不絕，“學生好啊，文化人，按時租，不租就乖乖的自己搬走了。你聽我說，可千萬別租給打工的，特別是那些到跳槽的，沒文化，魯，整天弄壞東西。他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每次催房租都好像打仗一樣，要是想趕他走，那可真是八年抗戰了。有一次有個家夥半年沒房租，我沒法子隻好趕他走，結果被他……和他打了一架，最後把警察來才把他趕走。他走之前還在床上大便！大便啊！搞得我隻好把那張床都扔了。”

“這麽利害？”李穆也沒法子想想床上的大便。

“還是租給學生好。”施大石說，“以前大學遠，沒什麽學生來，我迫不得已才租給那些打工的，後來大學擴建了，後門直接開到我們村前邊，大學生就都來了。現在我這裏特別好租，都沒個空的時候。我一直想著建六層，這樣可以租5層出去，一個月能有2萬多。我估計馬馬虎虎30萬應該夠了，起好一點的，五六十萬怎麽也夠了，可惜我還沒湊夠錢。李先生你這麽有錢，建六層不費吹灰之力。到時候一年能收30萬，500多萬很快就回本了。”

的確很快就能回本，李穆想，快的會超出你的想象。“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李穆說，“對了，我看你的花圃很漂亮啊，為什麽沒有種花呢？”

“哎，都是我老婆。”施大石說，“種花多高雅啊，可是我老婆就是看不得，非要種上菜。真是胡鬧，我們家又不是沒有地種菜，魚塘邊那麽多地。”

和施大石閑談了一會兒，李穆就告辭了，他出去找了一家學校旁邊的旅館，開了房間住了進去。這家旅館一間單人間一天要300塊，是學校附近最好的了，還提供免費的網絡。李穆打開手提，連上網絡，先是上了QQ，和網友們東拉西扯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臨睡覺之前，忽然興起，查了查施大石要去的那個歐洲國家阿尼亞。

一查嚇了一跳，這個國家本不在歐洲，而是在非洲，人均GDP比中國還要高一點，可惜都是外國的石油公司拉起來的，消費倒是歐洲水平，滋病多，政局不穩。最關鍵的是……這個國家本不是移民，國家啊，要移民進去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