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隔日，曹元亮就被罷。

收拾東西，曹元亮灰溜溜回到家中。

這對汾伯夫婦的打擊堪比雷霆落下。

家裏唯一做的人也被罷黜，整個伯府更加落敗，再沒一點指了。

這時，魏慍再度登門。

汾伯看著魏慍那張滿是不甘和鬥誌的臉，心中的搖就像是一道裂在逐漸裂開，越裂越大……

……

冬日越發的凜冽。

旱了許久的京城終於迎來了今年冬天的初雪。

淅淅瀝瀝的雪籽飛揚落地，在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白。天氣雖冷，但出門的人反倒是多了，都是要四趕集采買年貨的。

京城一到年關，辭舊迎新的氛圍就很濃鬱。人們到相之人，互相道一聲新春問候，家家戶戶也掛上了紅的春聯，換上了新桃符。

孟府所在的街巷裏，左鄰右舍紛紛主清理這條街巷。孟庭下朝回來，出了轎子，看著整潔幹淨的街巷，心中舒暢不已。鄰居們紛紛熱的同孟庭打招呼，孟庭一一拱手回禮。

韓嫣來門口迎接孟庭，抱著個暖爐。一見孟庭兩手空空，韓嫣忙把暖爐取下來，套在孟庭手上。

孟庭心裏一暖，自然而然的又將暖爐重新套給韓嫣，對說：“我不冷，你別凍著。”

韓嫣拉過孟庭一手，把他的手也塞進暖爐，和暖爐裏自己的小手握在一起。

韓嫣道：“這樣就暖和些了，我們進去吧。”

孟庭注視韓嫣，眼中的溫像是能滴出水。在朝堂上清冷肅然了一上午，那些被他的威震懾的同僚們，怎麽也想不到孟大人回家後，會是這樣的麵貌。

他將生人勿近的斂釋放於外，而將珍藏在心底的所有寵溺，一腦的掏給妻子。

在外，他是持重的權臣；於，他隻是韓嫣一個人的孟郎。

孟庭的手在暖爐裏，被韓嫣溫溫的小手握著，又暖又。孟庭心隨意，反將弱無骨的小手收在掌中，輕輕挲。

暖爐裏空間小，孟庭這麽一，便把皮做的暖爐撐起了一塊凸起。

韓嫣到孟庭的作，故作嗔的哼了聲。小手忽的一使勁兒，在孟庭虎口上掐了下。

孟庭忍俊不。

兩人相視一笑，韓嫣扭著子一揚下，小人的姿態淋漓盡致。

兩人一起吃過午飯後，又在府裏散步消食。

這次，孟庭也拿了個暖爐。兩人抱著暖爐，並肩行走。

韓嫣忽的喚道：“孟郎。”

“嫣嫣。”

韓嫣道：“今年的年夜飯，你會和我們一起吃的吧？”

孟庭意識到什麽，他將手從暖爐中拿出，改將韓嫣收到懷裏。

去年過年那會兒，正是先帝病危，楚王和梁王相鬥白熱化之時。

孟庭那時候給楚王效力，天天早出晚歸，甚至連夜連夜的不回家。他現在想來，頗覺得對不住韓嫣。那是韓嫣嫁孟家的第一個新年，就被相公撇在家裏，隻能一個人過年。

孟庭想著想著，心中益發的愧疚。

他很想答應韓嫣，今年的年夜飯和一起吃。他想和韓嫣一起守歲，一起放鞭炮，一起辭舊迎新。

他很想給韓嫣這個承諾，讓安心等待年三十的到來。

但是，這番話終究沒有說出口。話語在孟庭的間打了好幾個滾，最終還是選擇咽下。

“嫣嫣，我盡量。”

聽言，韓嫣的表沒什麽變化。嫵眸子的深好似有一抹憾，但轉瞬即逝。韓嫣笑意明，盈盈著孟庭：“好！”

很快，年三十就到了。

竹聲聲，響遍京城。各家各戶都換掉了去年的春聯和桃符，掛上了新的。酒窖裏存了大半年的屠蘇酒，也終於在辭舊迎新之時開封。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臘月三十這樣的日子，文武百都是不必上朝的。

孟庭一早就起床了，和韓嫣一起張羅著晚上的守歲。

因著辭舊迎新，兩個人都換上了新服。

新服是韓嫣早就選好了布料，找裁店製作的。兩個人給對方穿新服，一起比劃彼此穿上新服後的好。

韓嫣麵如桃李，上穿的新服也是豔梅的鼠皮襖，襖子外罩著層紗，上頭繡著折枝西番蓮花的樣式。襖子領口鑲了圈純白的風，簇擁嫵的小臉。絹紗流溢彩，顯得容奪魄，卻比平常還要倍添嫵別致。

一條洋紅棉綾的仙，行走時搖搖曳曳，步步皆生了蓮花似的。孟庭見自己的妻子如此奪目，心裏是說不出的滿足歡喜。

“孟郎，我好看嗎？”韓嫣提著子，在孟庭跟前轉了一圈。

“嗯，好看。”孟庭誠實道，“你皮白，穿這樣豔麗的甚好。”

被誇了，韓嫣很開心。又給自己綰了個高髻，然後在自己的妝奩裏挑選著該用什麽頭飾。孟庭走到後，一手搭著韓嫣的肩，另一手自妝奩中選出幾朵別致絹花，給韓嫣戴上。末了，他又挑了兩支鎏金銜著的琺瑯步搖，.進韓嫣發髻中。

做完了這些，孟庭靜靜著鏡子裏的韓嫣，漸漸看的出神，眼睛都瞇起。

如荔枝，黛青畫眉，朱豔滴，眸粲然灼人。

整個人金寶錦繡，張揚而驚豔。孟庭隻覺得，自己真是迷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孟庭在看韓嫣時，韓嫣也在看鏡子裏的孟庭。

廓俊，華琳然，像是拔的青鬆，又有著清泉般潺潺的溫。他穿著銀青的團福裳，外罩一件風大氅，頭戴玉冠，發攏得紋不。鼻若懸膽，眉如墨裁，說的就是孟庭這般天賜的相貌。

韓嫣看得越發癡迷，一時也找不出什麽文縐縐的辭藻誇孟庭，隻一個勁兒在心裏呼著：

這麽養眼！

回頭，對上孟庭神的目，主張開雙臂邀寵：“孟郎，抱！”

孟庭小心翼翼抱起韓嫣，抱著出去放鞭炮。

到了晚上，孟府備下了盛的年夜飯。

一品豆腐、三魚翅、白四寶、醋椒魚、芙蓉片、關三疊、清湯銀耳、幹炸小黃魚、雙椒炒牛……青州的菜和京城的菜皆有。

琳瑯滿目。

一家人相繼座，客居於此的劉靜嫻和爹娘也被請來一起吃年夜飯。

聽劉家爹娘說，準備大年初五就帶著劉靜嫻回青州去。因著眼下是熱鬧喜慶的日子，這個話題便沒再說下去。

大家拿起酒杯，推舉了孟晶清為代表，說祝酒詞。

孟晶清打扮得清麗鮮亮，頭上簪著在水一方的頭飾。雙手拿著酒杯，站起，正要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匆匆而來，附在孟庭耳邊低低說話。

韓嫣瞅著這畫麵，心中明白了什麽。

隨即，孟庭站起，向所有人行禮。

他喚道：“嫣嫣，來。”

韓嫣立刻起過去。

隨在孟庭邊，送孟庭出了正堂，一路往大門走去。正堂中的親人們皆不明所以，詫異著兩人的背影。

韓嫣送孟庭到府門口時，孟庭回凝。

“嫣嫣。”他語調中有著愧疚，雙手上韓嫣的肩膀。

“對不起，還是沒能陪你吃上年夜飯。”

韓嫣卻溫笑了，看了眼府門外，已然有宮裏的衛隊駕著車過來，要接孟庭進宮去。

替孟庭攏了攏大氅的領子，笑道：“沒關係，我等你回來。給你留著年夜飯，然後我們一起守歲！”

孟庭心裏一暖，握了握韓嫣的手：“好。”

他放開韓嫣，向馬車走去，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韓嫣，輕道：“等我。”

韓嫣重重的點頭，一襖子下緣，眼中泛上堅決的芒。■思■兔■在■線■閱■讀■

“孟郎，你們一定要功！”

……

今夜萬家團圓，幾乎沒人能想到，庶人魏慍會在今夜發起宮變之事。

籌備了一年，庶人魏慍一直沒放棄在宮中羽林軍裏安人手。

如今，魏慍自認為萬事俱備，於年三十起事。

……

順利帶著人馬混進宮中，魏慍安在羽林軍中的人手，依照計劃來接應魏慍。

這支羽林軍，是魏慍廢了好大力氣才掌握在手中的。他相信，憑借這支羽林軍的力量，足以讓他拿下祁臨帝。

擒賊先擒王！

魏慍料定，今夜整個皇宮都沉浸在喜慶放鬆中，他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

魏慍帶著羽林軍，到了祁臨帝的寢殿前。

羽林軍將寢殿團團圍住。

寢殿中的太監發現不妙，但為時已晚。太監驚恐的喊著“皇上”二字，接著，寢殿中的祁臨帝仿佛是被驚，終於打開了寢殿大門。

隨著祁臨帝從寢殿走出，自他後傳出皇後的驚聲。

夫妻二人仿佛是一起吃飯過年，他們萬萬沒想到會遭遇這一幕。祁臨帝立在門口，震驚的著魏慍。皇後也從祁臨帝後探出半個子，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魏慍忽覺得一陣快意。

一年前，他敗了，敗得那麽慘烈。

一年後，他回來了，離功隻有一步之遙。

隻要拿下祁臨帝，便能挾天子下詔，讓他傳位給自己。再不行也可以殺了他，強行上位。

魏慍不怕弒兄篡位，他背後有支持他的朝臣和世家。就連汾伯，也已經站在他這邊了。

舊恨滾滾襲來，魏慍翹起角，惻惻說道：“皇兄，別來無恙。”

祁臨帝震驚的看著魏慍，抬手唞指向他：“你……怎能如此。”

魏慍冷笑：“皇兄好歹也坐了一年的龍椅，也該換人坐坐了。誰讓皇兄心，留了弟弟一命？”

祁臨帝皺眉，失道：“就算你今夜強行將朕拉下馬，也未必能服眾。朕的滿朝文武豈會由你所控？”

魏慍聽言大笑出聲，如同聽了什麽笑話，笑聲裏盡是對祁臨帝的鄙視：“看來皇兄還不知道吧，您的文武百，好些都在為弟弟做事。有他們支持弟弟，皇兄就不必再心弟弟能不能鎮得住朝堂了。”

似是應著魏慍的話，他的後漸漸的走來一些人。

祁臨帝向那些人去，月傾灑，將那些人的麵貌映照而出。

那些人都是投靠魏慍的大臣，他們有些從前就是梁王黨，藏的比較深，一直在祁臨帝的朝堂活至今；有的則是曾經被祁臨帝清算的梁王黨，已經敗了，卻還依附魏慍。

祁臨帝的視線在這些人臉上相繼逗留，認出了某些悉的麵孔。當看到汾伯時，祁臨帝的視線停頓了一瞬。

汾伯的神在黑夜裏晦暗不明。

“好了，事已至此，就不與皇兄廢話了。”魏慍說道，他的眼睛像是鐮刀似的泛著寒。

他一揮手，側的羽林軍們立刻抬起長.槍，齊齊指著祁臨帝